《琥珀龙的神言》第三幕 无神的凄夜Ⅳ

    塞菲儿带着纳因重新回到教廷国，不知不觉已经有一周时间了。
    那之后的时间里，纳因始终对外界的呼唤没有反应。
    不过唯一有所好转的，大概就是纳因不再只是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最开始托托呼喊纳因得到了回应还很是高兴，但是很快，她们就发现状况并不是她们所想象的那般。
    纳因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任凭周围的人如何摆弄他。
    他双目无神，修女们为他换衣，他便穿衣，喂他吃饭就吃饭。
    塞菲儿明白——纳因已经失去心了。
    如今，纳因也被换上了一身纯白的信徒袍，他木然坐在床边，竟是纳因当初最讨厌的信徒的样子。
    这一周的时间里，玛鲁塔也带着几位骑士来探望了纳因，据说那是教廷国里出名的会治疗魔法的骑士，然而那也并没有什么效果，纳因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如说出人意料的健康。
    问题是在纳因的心中。
    骑士们无功而返，塞菲儿依然对他们道谢。
    除了骑士们，纳因休养的行宫里，还常常有另一位客人——琥珀龙莱恩。
    虽说同为四大龙，但是莱恩似乎对纳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莱恩是个相当冷淡的家伙，明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是并不喜欢多说话。
    莱恩常常来宫殿探望塞菲儿。
    所谓的探望，也并不是多么亲密的事情，而是单纯的询问塞菲儿的生活状况而已。
    “我们同为四大龙，更何况，你也是四大龙中难得的女性，关照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莱恩轻声对塞菲儿如是说。
    根据莱恩掌握的情报，四大龙中，有两头龙是男性，另外两头是女性。
    翡翠龙与暗麟龙自不多提，塞菲儿却没有想到最后一头龙竟然也是女性。
    “你认识最后一头龙吗？”
    塞菲儿对莱恩询问，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苍岚龙是相当神秘的龙，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她应该是远远早于我们孵化的龙种，此刻恐怕已经躲到某个异空间去了。”
    莱恩淡淡说着，明明是极为重要的事，但是他却说得如此漫不经心。
    “如果你不想要被契约所束缚的话。”不知为什么，大概是莱恩再心中一惊酝酿了很久，他在脑中思索多遍，这才终于开口。
    “如果你不愿意被契约所束缚，以我的力量也不是不能替你解开契约。”
    “谢谢你，但是我并不需要那样的力量。”塞菲儿摇摇头，那契约并不是她的累赘，而是她与纳因挥之不去的羁绊。
    塞菲儿无论舍弃什么，也绝对不可能舍弃纳因。
    “真的很抱歉，让你操心了。”
    塞菲儿向莱恩道歉，这就如同先前塞菲儿希望莱恩与纳因缔结契约一样，如今她对纳因根本没有多少怜悯。
    但是关于王国的传闻却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听说王城已经被包围了。”
    塞菲儿得到玛鲁塔的消息，虽然那个消息听起来相当可怖，但是几乎所有的渠道都在传递着同一个消息，就连塞菲儿也不得不相信。
    ——布莱特王国二王子起带兵已至王国门前，王国大王子受魔导装甲包围，双方陷入了对峙阶段。
    不知是不是塞菲儿的错觉，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反应的纳因似乎动弹了一下。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很快，纳因又变得和平日里一样，傀儡一般没有反应。
    纳因的房间里，塞菲儿握住了纳因的手。
    “纳因，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纳因不在，塞菲儿觉得好难受。”
    塞菲儿祈求一般低声说着，她在这里无依无靠，留在这里也全是因为纳因。
    托托常常鼓励塞菲儿，让塞菲儿成为纳因的依靠，可是塞菲儿也在勉强着自己，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像以前那样依靠着纳因。
    她守候在纳因床边，等待着纳因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塞菲儿趴在床边也进了梦乡。
    黑暗中，一只手掐住了塞菲儿的脖子。
    塞菲儿猛然惊醒，她忽地坐起来，但沉重的压力让她窒息，那只手掐在她的脖颈之上，让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纳……纳因……”
    纳因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眸散发着血光，然后，塞菲儿面前，那个少年嘴角扬起，轻轻笑了起来。
    “呀，女人，好久不见了。”
    ——那不是纳因！
    几乎在一瞬间，塞菲儿明白了那个事实。
    虽然在她的面前是纳因的身体，但是那躯体之中的灵魂，毫无疑问，并不是纳因。
    塞菲儿龙瞳一竖，琥珀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燃起。
    纳因的钳住塞菲儿的手仿佛在燃烧一般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但那阴鸷的眼神丝毫未曾该改变，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纳因随手一甩，将塞菲儿丢到地上。
    “咳……咳咳……”
    塞菲儿倒在地上，她按住自己的胸口，不住咳嗽。
    “你是……你是谁？”
    “咦？已经把我忘了吗？我还真是伤心呢。”
    纳因，不，应该是那寄宿在纳因身体里的少年，诡异的笑着。
    他从床上坐起，赤裸着双足立于地面，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哥哥最近有好好吃饭吗？为什么感觉没有什么力气？”
    少年的语气有些不满的样子，他看着塞菲儿，对其质问：“喂，女人，你对哥哥做了什么吗？”
    “你不是纳因……你是谁？”
    塞菲儿缓缓站起来，她还从没见过纳因变成这个样子。
    “我吗？我是托姆达哦。”
    托姆达诡异地笑起来。
    “因为最近哥哥都在哭呢，到底是谁在惹哥哥哭呢？我有些好奇，所以就出来看看，该不会就是你吧？”
    “托姆达……”塞菲儿听到过那个名字，她曾听纳因提起过，那是纳因已死去的弟弟的名字。
    “恩？看起来不是你呢？到底是谁呢？”
    不知什么时候，托姆达站到了塞菲儿面前，他无比蛮横地捏住塞菲儿的下巴，那力量强悍，塞菲儿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托姆达细眯起眼睛，仿佛在塞菲儿身上看见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因为那个叫薇莉卡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