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剑禅说》第三十五章 情为何物-8：以命相搏

    在俞承泽和霞姑刚动手的时候，邢玉娘这边便有点按捺不住，刚想上前帮忙，被弘元大师伸手拦住：“施主稍安勿躁，一切自有定数。”
    罗小星看着儿子和人交手，开始也有些不安，但数招下来，她已经无虑，也不再在乎他们的打斗，转身直面上官灵薇。
    “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吧。”罗小星道。
    “正是！”上官灵薇道。
    “这一出手恐怕就不知道谁死谁活，何不以真容相见？”罗小星道。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上官灵薇道。
    “我有没有本事到不重要，”罗小星道：“就怕是一个丑八怪惹江湖人耻笑。”
    “哼，你不用激我，”上官灵薇道：“对你一个快死的人，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让你看看到底谁是丑八怪！”
    上官灵薇说完，徐徐解下头上的罗纱，一个清瘦、忧郁的脸庞映入在场的人眼里，岁月的痕迹依然掩饰不住年轻时的美丽，深藏于双眼内的怒火，使得这风韵犹存的面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看你这样子，年轻时也应该是非常招人喜欢的，怎么会有那么狠毒的心肠？”罗小星轻言道，似乎觉得有点可惜。
    “哼，不要说我，”上官灵薇道：“当我的剑插入你的胸膛，我要让你体会一下心痛的感觉！”
    上官灵薇的话音未落，几乎同时，两人各亮兵器，冲向对方。数十年的仇恨使这两位已达古稀之年的江湖名宿完全丧失了她们平日的修养与淡定，把此生的修为都凝结在彼此的刀剑之上，她们已经不是一派之主，已经不是母亲，已经不是谁的师父等等，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拼尽全力，杀了对方，了却这一生最后的心愿，让逝去之人安息，让即将离开之人无悔。以她们功力及出手的速度，月光下的两人已经化作虚幻的影子，使得月光也变得朦胧起来，并再次沁出了血色，要不是偶尔传出的响亮的兵器的撞击之声，人们都快忘记这是一场生死的较量。
    罗小星在练毒功之前名号“粉面刀仙”，经过这么多年的静心修炼，一把柳叶刀已经出神入化，来去无踪，但却处处刀影。上官灵薇的武功虽未被江湖同道所了解，但她近期的传说甚至比罗小星的还要多，一个身体略显瘦弱的女人，一把剑可以使得雷霆万钧，也绝非常人可比。月光下，罗小星的身形飘动，手中的柳叶刀迎着月光晃出数道刀影，一招“迎风摆柳”抚向上官灵薇的面门，上官灵薇身子一侧，寸步未移，手中长剑一振，数道剑影随即向罗小星的刀上封去，一招“万疆封印”犹如铜墙铁壁，罗小星未等招数用老，虚晃一刀没去硬接，却身形骤转，把上官灵薇圈在中间，忽近忽远的飘动中，柳叶刀挑向身形也在转动中的上官灵薇的肋下，一招“随风入夜”尽显温柔，但上官灵薇的身子却在旋转中暴起，手中的剑已经荡起数点寒星，仙侠剑的“霞光万道”也霸气毕露，还没等上官灵薇的寒星洒落，罗小星的身形也已经掠起，飘动中刀影雪片般飞出，一阵响亮的“叮叮当当”，柳叶刀的“丛中拈花”已然化解了上官灵薇的这招攻势。在她们这种对决中，已经很难分得清谁在攻谁在守，往往看似回守保命的一招，也常常暗藏杀机。罗小星一气呵成的三招，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美似一招，婀娜的身姿，亮闪的刀影，衬托在月光下，绝不愧对“刀仙”之名，但这一刀刀却都劲力十足，直取要害，上官灵薇的每招应对，都是防中带攻，刚柔并济，威力毕显，丝毫不落下风。两人越打越快，越打越飘忽，从地上打到空中，以至于被上百人围住的晒谷场已经容纳不下她们两人飘动的身影，再一次的空中交接之后，她们两人倏然分开，飞身矗立两间席棚之上。
    这两间席棚都在晒谷场的南边，较大的一间原本就是俞展飞结婚时搭就的客人临时歇脚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拆除，就被来看热闹的江湖豪客占领，另一间是已经没地方住的人自己临时搭建的，虽有些简陋，但还算结实，山里不缺木头树枝毛草之类的搭建之物。这两间席棚顶部高约两丈，相隔约三丈有余，原来席棚内和席棚周边都有不少看客，但这两人倏然而至，这附近的人便纷纷避开，这是两个不要命的人，这更是两个不会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的人，这两位大仙打架，要是被他们伤着你就是活该，再说，这罗小星一身是毒，她什么时候放出来都是没准的事，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水月洞天本来就是个传说，就连上官灵薇的名字也是最近才被人慢慢传开，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武功有多厉害，不仅没有人见过，就连传说都近来才有的事，就这么一个从不涉足中土武林的神秘门派，一出手就能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恐怕也没有人敢怀疑这位上官尊主的实力。罗小星当年狂魔一时，搅得江湖浊浪翻涌，但几十年深山幽谷的修炼，并没有磨灭她的戾气，不光毒功独步天下，就连她的内功、刀功也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这两个人交手，不敢说百年难得一见，但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很多人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就连江南六连庄的群豪这时候也是面面相觑，慨叹这武功的高无止境，也黯淡于自身武功和他们的差距，成天想着报仇，实际上报仇不是想想就能办到的。
    灵岩寺的弘元大师，八里沟的拳圣骆老爷子，凤凰山庄的凌一天等，这些人也算是江湖名宿了，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了，看到这种情形一方面频频点头，江湖能有此奇人，也算是武林中的奇葩，好武之人莫不赏之，但也禁不住心里的暗暗担忧，如果以这样的武功为祸武林，那又将掀起无尽的杀孽，这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但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深陷其中。虽然佛家度己度人，但因缘有数，各有天命，弘元大师也只能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尽管俞承泽和霞姑两人已经是武功超群，打的也难解难分，但自从罗小星和上官灵薇动上手，他们这边关注的人就越来越少，到最后都去看那两位了，打着打着他们也觉得越来越没趣，索性就不打了，也站到一旁观看，俞承泽越看越惊心，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虽说没有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但在江湖高手里撑撑场面总还是可以的，但这两人斗成这样，他更是想都没想过，他知道娘亲罗小星很厉害，但他却想不到她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那位从不在江湖露面的上官尊主，他竟然能把他看的懵懵懂懂的仙侠剑法运用到如此地步，自己与她交手，能撑十招？二十招？还是三十招？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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