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334章 圣少女骑行（二）

    在巴罗尔之前，贵族是这个地方最主要的成员，即便是国王和皇帝，也是贵族的一种，至少不会和现在的贵族一样和皇室之间有着明显的鸿沟。
    那个时候的皇帝分封出去的贵族，也有分封其他贵族的权利——也就是说，一个帝国的男爵和帝国之间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桥梁了，帝国的贵族的庭臣的庭臣的庭臣都有可能，臣属于一个贵族，而这个宗主贵族又臣属于另一个贵族，一直从属到皇帝之下，而这些贵族的集合，就是一个帝国。
    一个骑士甚至不需要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就可以一步步地成长成为一个公爵，只要他有了足够的力量的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巴罗尔的立国。
    权利被极大地集中起来，甚至于，连这种传统的分封制度都被更改——无论是哪一个贵族，除了皇室之外，就只能够分封子爵或子爵一下的贵族衔。
    贝鲁达尔这个原本的公国领，因为大公和巴罗尔皇室的关系的原因，被整个儿划作了一个公爵领，尽管它的土地远超一般的公爵领，还硬生生地卡在了要道上。
    但即便如此，贝鲁达尔家还是遵从了巴罗尔帝国的政策，最初的时候，巴罗尔使用高压政策才压住那些贵族之下的附属庭臣的反抗的。
    尽管和贵族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是，有着贝鲁达尔家的支持，让皇室依旧坐稳了那个位置，并且延续至今。
    而正是这样的政策才让巴罗尔在坐稳了之后，一直坐到了现在。
    一般的小贵族失去了晋升的捷径，从属于普通贵族会失去更进一步的机会，只能够堪堪保住自己的家族，这让不少小贵族都选择了千万科诺托，和皇室套近乎，想要从皇室入手，获得皇室正式分封的贵族衔位。
    而大贵族自然不会让自己手下的家伙一个个都跑到科诺托去，他们也会常驻科诺托和皇室打好关系。
    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换来的是长治久安，就这一点来说，皇室并没有做错。
    于是巴罗尔现在就有了两种子爵、男爵和爵士衔位。
    一种是来自皇室的正式的爵衔，这样的衔位只要实授的，那么他就有了可以晋升的权利，只要好好地利用继承法就可以吞并其他的贵族，甚至一跃跳过数个阶级，直接到达顶端都有可能，而另一种，则是大贵族的从属爵衔，这样的贵族衔尽管失去了晋升的权利，但是却可以绝对地保护自己，只要这个大贵族不倒台，自己就不会有危险，同时。
    按照继承法，如果一个正式的贵族失去了全部的继承人，这些从属贵族就有一定的权利去继承——这是最初帝国用来安抚那些从属贵族的法案，尽管几乎不可能会用到，但是，依旧保留了下来。
    一个贵族，除了像贝鲁达尔家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能生的之外，大多都是有着大量的继承人的，即便是贝鲁达尔这样的，就算蕾莉亚和迪妮莎都死去了，还斯派洛伯爵夫人妮娜和她的孩子享有继承权，此外，还有同姓贝鲁达尔的支系家脉，现在在某几个小角落里老老实实地蹲着的几个贝鲁达尔子爵或者爵士。
    因此，因为继承法和分封法的原因，弗纳城以东，贝鲁达尔领境内的贵族散乱一地，零零散散的大片子爵在弗纳城被夺走了之后，有了个子不同的反应。
    就和当初皇室所设想的那样，贵族手下的人多了，有不同声音的人自然就会多起来，无论是在哪里，不同性格和想法的人，总是不能够走到一起去。
    在蕾莉亚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就已经有人在四下奔走想要去弗纳城救火。
    但是因为有太多的小贵族的原因，这需要及大量的时间，互相沟通、集合再到选出指挥，决定路线，准备物资，这一轮下来，科诺托也好弗纳城也罢早就被吹飞了。
    需要一个可以统一声音的人。
    这是陷入混乱的贝鲁达尔领的贵族们的现状，当然，也有那种不想合作，又或者觉得可以浑水摸鱼的贵族，甚至也有短视的贵族选择了暗自准备，想找个机会跳出来玩一把大的。
    总而言之，因为法案的原因，刚刚到达这里的蕾莉亚和安吉拉，借助了当地子爵的力量，以贝鲁达尔家的名义召集贵族的时候，五天里，只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小贵族，而这些小贵族里，只有四个子爵，九个男爵，享有封地（一半来说都是一个小农庄之类的）的骑士若干（备用贵族勋爵）。
    更加令人头疼的现状是，那四个子爵和九个男爵里的三个男爵其实是一家人。
    没错，利用了继承法的漏洞，这几个贵族之间都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也正是如此，他们几个是最坚固的盟友，在受到召集之后，就立刻赶过来。
    真正听命令而来的贵族，仅有六个男爵而已。
    而那六个男爵，则来自六个不同的家族，显然是来探探情况的……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信任蕾莉亚，除了一些骑士勋爵之外。
    偌大的洋馆里，近乎于全是一家人，尽管他们分成了四个姓氏，但最主要的，自然是召集了这个家族全部的人的布洛因子爵。
    尽管比不上科诺托的贵族宴会，但这里的贵族扮起矜持来却有模有样，甚至比科诺托的贵族还要稍微拘谨了一些，显然，贵族的骄傲，让他们并不想被在科诺托带过的蕾莉亚看扁了。
    “贝鲁达尔小姐。”被推出来和蕾莉亚交涉的布洛因子爵对着蕾莉亚举起了酒杯，里面的葡萄酒，绚烂着醉人的味道。蕾莉亚不太会喝酒，因此取的是普通的果汁饮品，布洛因子爵也不会强求蕾莉亚喝酒，毕竟这并不是乡野酒馆的佣兵聚会。
    布洛因子爵很年轻，看起来仅仅三十出头的样子，但他依旧成了这个家族的领袖，修剪到肩膀的波浪式的发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游吟诗人的散漫，而整齐厚重的贵族礼服，却又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保守。
    比起蕾莉亚那不想要更换的贝鲁达尔女仆的女仆装来说，正式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蕾莉亚女仆子爵的名声成了贵族圈里的笑话，以至于布洛因子爵认为，蕾莉亚并不是瞧不起自己，而是她是真的很喜欢女仆装才这样穿着的。
    实际上，蕾莉亚只是不想在衣服上花费太多的经理，安吉拉的劝阻都没有什么效果。
    今天的宴会的主角，自然是蕾莉亚。
    “布洛因大人。”蕾莉亚没有去提及布洛因子爵的爵衔，将其放在了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地位上，她习惯性地行了女仆礼。
    这让布洛因子爵对蕾莉亚有了极大的好感——一种怪异的满足感在他的心底里盘踞起来，自己的宗主继承人，对着自己行仆从礼……
    尽管略微享受了一下这种奇妙的满足感，布洛因子爵立刻拦住了蕾莉亚，他可不想在贝鲁达尔大公缓过劲来之后找自己的麻烦，布洛因子爵立刻举起酒杯晃了晃，“不用拘束，贝鲁达尔小姐，说起来你可是正式的子爵，比起我这个乡下土贵族要好多了。”
    从属贵族的子爵，哪怕遇见正式的勋爵都会感到些许羡慕，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比自己高了一个阶级。
    如同在两个世界里一样——维尔侯爵在独立的时候，就完全放过了那些贵族的从属贵族们，矛头全是指向了那些正式贵族。
    甚至连战争都打不到一起去！
    可以说得上是泾渭分明，就和在科诺托的大道上，属于贵族的道路上，永远都看不到一个平民，而属于平民的道路上，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一个贵族一样，蕾莉亚在科诺托呆了这么久，几乎就没有和平民有过接触，能够接触平民的，大概就只有采购女仆了吧？
    “唔……嗯……”蕾莉亚挠了挠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这样的恭维，尽管在科诺托参加过贵族们的聚会，但那时迪妮莎发挥的场合，而自己……从来都是去当迪妮莎的背景的，虽然偶尔也有其他的贵族小姐过来搭话，但大多时候，蕾莉亚都是支支吾吾到迪妮莎来救场为止。
    面对这样的恭维，蕾莉亚知道自己应该去回应，而笨拙的嘴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措辞，原本一个人参加这样的聚会就已经是她努力的成果了，但、但是，还要应对贵族的话……这就远远地超过了蕾莉亚的能力范围了。
    蕾莉亚急得涨红了脸，仅仅一句话就让蕾莉亚的脑袋上有了晕乎乎的感觉。
    蕾莉亚只能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才回应了干巴巴的话，“我、我会的。”
    但这样的状态，却不免让布洛因子爵产生了那么一点点误会——之前有安吉拉在一边策应的时候，布洛因子爵很快就意会了蕾莉亚想要召集贵族的想法，并快速地实施起来，真正和蕾莉亚单独交流，这还是第一次。
    而正是这第一次，自己随意的打招呼和攀谈，就让蕾莉亚抱着果汁不敢看自己的眼睛，满脸的秀红和“压抑”的微颤……
    自己看来还是很有魅力的。
    布洛因子爵是这么认为的。
    这就像是一个突然放在了面前的机会——尽管只是子爵，但这也是一个正式的贵族，自己，说不定可以摆脱从属贵族的身份，而成为一个正式贵族。
    那么，这一次帮助贝鲁达尔大公，也等于是和大公有了极好的开端，而自己在成为正式贵族之前从属于大公，大公对自己的好感可以说一开始就有了极佳的位置——或许……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布洛因子爵放缓了声音，尽可能地温柔起来，“不要担心大公了，他是帝国最大的贵族，能够让他吃亏就已经是拼尽全力，我想很快，无论是博纳公爵也好，还是维尔侯爵也好，都会被吊死在科诺托的广场上。”
    可惜，这次面对的，可是神庭。
    但是蕾莉亚还是没有说明这件事情，因为自己的任务并不是驰援弗纳城，而是，支援科诺托，尽管这并不是一支厉害的武装，但只要有人挑起头支援科诺托的话，就会有想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讨好大公或者皇室的贵族跳出来——特别是那些从属贵族，尽管力量并不是那么强劲，但却是帝国低端战力最多的地方，不是科诺托地界的贵族，可不敢随意地向科诺托进发，因为很有可能会被人当做敌人一同歼灭。
    但是有贝鲁达尔家的名义就可以了——因为贝鲁达尔大公，就在科诺托。
    “唔嗯……”蕾莉亚努力地让自己点头，看起来正常自然一些，但她显然，并不擅长于交涉，“我想，我想和大家说说，我想要去帮帮大……父亲大人。”
    蕾莉亚很努力地改正了自己的称呼，父亲大人……这个词语的分量足够提醒眼前的人，自己的地位。
    “……”布洛因子爵笑了笑，“这……由我来帮助你吧——只要贝鲁达尔小姐，以莫若克斯的身份出场，就足以让整个贝鲁达尔，倾尽全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等布洛因子爵说出接下里的话，蕾莉亚就已经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停顿，迅速而又轻盈地抚摸自己额头上独角，“那现在就开始吧。”
    刺目的光耀在这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宴会，将那些还在附近观望这边的交涉情况的贵族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当他们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硕大的半人马，圣洁而又纯粹的马身，高大而又慈悯的蕾莉亚就已经站在了那里，“无论如何……请帮帮我吧……”蕾莉亚低垂着头，对着布洛因子爵伸出手。
    布洛因子爵不得不露出了苦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涉，只是单纯的索取，可怜兮兮的脸蛋和柔弱微颤的声音，单纯的求助。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已经不是布洛因子爵一个人可以左右的问题了，他所要做的交涉，就是把各个贵族想要的东西，提出来，然后借助蕾莉亚的身份去让更多的贵族赞同自己，然后，去科诺托捞一把。
    但是……
    这个不知交涉为何物的小女孩，直接就亮出了所有的底牌。
    让人不知所措，难道要明明白白地和她说，让贝鲁达尔大公和皇室商量吗？这就不是交涉，而是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