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位于高处的女仆都清楚地地知道这个结局,塞露塔也好,安吉拉也好,贝琳娜甚至于和蕾莉亚最没有交集的丽贝卡都知道,独角兽的独角对于独角兽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大小姐,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喊她一声迪妮莎才对——迪妮莎看着挡在自己和双角兽之间的蕾莉亚,她清楚地明白蕾莉亚是多么的弱小,是的,她的力量尚若用得好的话,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军队的实力上涨数个档次,但是……
在这样的单打独斗之中,蕾莉亚的力量,甚至比不上刚刚拿起武器的小孩,是的,她只会在看到危机来的时候躲开,那是生物的本能而不是战斗技巧。
但,这样的蕾莉亚依旧站在了那里,为了自己这个……用另一种方式来牢牢地捆缚住她的小气鬼,真的是小气鬼——她救了了自己两次,以自己为盾,拼上自己的全部去挡在最前面。
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仆,任劳任怨,毫无怨言,所有的一切都以自己为先。
但是……但是啊……正是如此,我才不愿意放开——掌握着财富的人才会变得吝啬,拥有智慧的人才会偶有愚钝,具备权利的暴君会死于暗杀,享有力量的强者会输给微不足道的小伤口。
迪妮莎无法平静自己的心,她不会坐在蕾莉亚的背上,看着蕾莉亚那浑身笼罩在淡淡的神眷之下,直面巨大的水银巨树和得到莫洛克斯的最强盛的力量,那独角的双角兽。
它是莫洛克斯的渊面,是莫洛克斯为了防备自己再一次被贝鲁达尔家族囚禁起来而将自己的分开的一部分堕落之后的力量。
莫洛克斯……迪妮莎抓紧了心脏,真是可笑的,自己家族的象征却一直在防备着自己。
也是,被自己所眷顾的人囚禁起来,就像是一个传说——为了获得神明的眷顾而将神子捆缚起来的村庄,神明会因此憎恨人类,但却又对此无计可施。
蕾莉亚,现在是整个走道上唯一的光源,也是,相较之下最为弱小的那一个,她甚至连迪妮莎都比不上。
但她依旧抓紧了神血之枪。
“每一个乐园的遗物都具备神性,每一个乐园的生物也同样如此。”双角兽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就像是真的神明在呢喃,“你这是在与神明战斗,神明的信徒哟。”
“……”蕾莉亚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动摇,她只是挺立起了身体,抓着长枪的手收拢,神血之枪并没有平举,而是稳稳地立在了胸前,抱着神血之枪的蕾莉亚以这样的姿态,开始了祈祷,就连马蹄都半跪下来祈祷,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又在这冷清的地方显得那样清晰,那声音如同在长长地嘶鸣的琴瑟,似乎将身边的一切都拉长了去,然后……
“神明虽严厉地惩戒了我,当从未将我交与死亡。”蕾莉亚握紧了神血之枪,就连那神眷都变得更加通透和明亮起来,她从未有如此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她没有颤抖,甚至没有恐惧,蕾莉亚没有去想其他的东西,而是,牢牢地站稳在哪里,神明称赞的七美德之五,勇敢在她的身上不住地延伸,她从未有如此平静过,甚至于连她的眼神都变得平淡并且……空洞。
是的,她的眼神满是空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血之枪被横在眼前。
不像是要进攻也不像是要防御。
“尚若是还在那个神明依旧垂怜人世的时候,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修女。”双角兽看着眼前的蕾莉亚做好了准备,这才迈开脚步。
它迈开了四只蹄,在一瞬间就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速度,似乎是才迈开脚步就已经来到了蕾莉亚的面前!
它没有武器,也不需要武器,蓝色的火焰已经变得极为可怕,扑向蕾莉亚的瞬间就已经吞没了蕾莉亚!
神血之枪在一瞬间就被击飞,落下的马蹄随之就砸向了蕾莉亚的胸膛!
只看到了渊面一下子撞在了蕾莉亚的身上的迪妮莎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因为那神血之枪就落在她的身边!
“咔!”一声脆响,马蹄似乎踩碎了什么,然后蕾莉亚就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半人马的姿态一下子撞上了迪妮莎。
迪妮莎只来得及接住了飞过来的蕾莉亚,但是蕾莉亚就算不在半人马的姿态上也比大小姐大上了不少,一下子就滚在了一起!
原本伸手就可以抓到的神血之枪这时候却已经相差的极远极远了!
没有犹豫的机会,迪妮莎毫不犹豫地勾勒……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割开自己的手指,一只马蹄就已经落在了自己的眼前,“你是一个真正的信徒,即便神明已经离开了,你的虔诚依旧足以引来真正的神迹。”
迪妮莎这才注意到,尽管失去了半人马的姿态,但是蕾莉亚的身上却没有半点的伤痕,甚至于自己在转头的时候,蕾莉亚就将迪妮莎藏在了身后。
“你甚至不需要那柄圣枪,不是吗?只要坚信着神明,你就如同一个行走的神迹。这就是曾经神明还在的时候,魔法只是精灵的小聪明的原因。”
火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这火焰如同真正的圣光一样,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杂志,迪妮莎割开的手指所勾勒的魔法阵都没有半点的用处,面前勾勒出来的魔法阵,显得是那么的贫弱,似乎会在这火焰的巨浪里……
一个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提了起来,蕾莉亚惊讶地拉住了自己的手!一股巨大的疼痛瞬间让迪妮莎喊了出来——这是那只断了的手臂!尽管蕾莉亚变得平静了,但她依旧改不了她的蠢笨,她居然这个时候就松开了手,迪妮莎被一下子就莫名的力量托到了空中,蓝色的火焰已经将她整个儿淹没了去。
“大小姐!”蕾莉亚想要跳起来,却又有一股巨大的将蕾莉亚推开。
那声音顿时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那九日九夜的黄昏和晨曦里,一共堕落了一亿三千多万的天使,其中最上位的,有十位,比跟随在神明身边的天使还要多,这九日昏晨所代表的,就是神明这一次神迹的权能,那是真正的堕落,比如亚伯罕,这名甚至足以和神明抗争的天使,他背负着神明给予他的惩戒直至神明离去。”
“但这次神迹的力量却足以留下余音,便是这九日昏晨所具备的真正的力量——堕落只不过附属,就如同对于我(莫洛克斯)来说,治愈和解除毒素仅仅是衍生出去的力量罢了。”
“或许这对于你来说还过于早了,你至今都没有和我(莫洛克斯)好好谈过。不过,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需要我(莫洛克斯)的回归。”
“如果这样,你会将大小姐……”蕾莉亚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独角,她在紧张,也在惶恐,却已经没有了害怕,尽管她依旧怯懦,但她不会再畏惧眼前的双角兽——它并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想法。
“……不会。”莫洛克斯的渊面很诚实,但诚实往往比撒谎更加伤人,“至少我没有办法保证她能够回得来——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或许难以从自己的梦境里回来。”
“就和那女人一样。”双角兽抬起头,看向了那被水银巨树包裹的西芙,“我帮助了她,让她趋于稳定,但她依旧没有从那里回来。”
“既然这样……那就请把大小姐还给我吧。”蕾莉亚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头,送向了双角兽的眼前,那额间的独角,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不少,“尚若是大小姐的话,也一定能够和我一样从那堕落的无尽世界里,回来。”
你会因此死去。
莫洛克斯这么想着,但他没有说出来,他是堕落者,尽管神明并没有背弃他,但他却已经背弃了神明。
它抬起了自己的前蹄,抚摸向了蕾莉亚的独角……
……
“蕾莉亚……蕾莉亚!”大小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已经晒到屁股上的太阳,气恼得要命,居然没有人喊她起床!更可气的是,没有人端水过来更没有过来帮自己穿衣服,甚至于!连鞋子都要自己点着脚尖,踩着凉丝丝的地板自己拿过来穿上!
真是可气!
大小姐从来没做个这些事情。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穿束腰,因为一个人可穿不了,那东西紧得要命,尽管已经习惯了,但是依旧没有办法忍受那种感觉。
大小姐踢踢踏踏地拖沓着脚下的鞋子,打开了门,向着走道上望去,一个人影都不见。
这让她有些害怕。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蕾莉亚!蕾莉亚!”大小姐尽可能地放大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丝的嘶哑的破音声。
“可恶!笨蛋!”大小姐手舞足蹈地将身边可以拿起来的东西扔了出去,企图引起某个人的注意,但是……走廊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大小姐等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走出去,然后,她开始害怕了。
是的,害怕,她开始寻找,寻找任何一个可以看得见的家伙,她到处乱窜了很久,她首先就跑到了距离自己房间不远的西……芙的房间?
……等、等等!西芙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可怕的回忆让迪妮莎快速地向着任何一个方向看了好久,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依旧是长长地走道和紧闭的房间的门,仅有自己走出来的地方,那个房间敞开着。
“哦……你醒了啊……大小姐。”一个冰冷冷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响起,让迪妮莎吓了一跳,惊骇地扭过了头——冰冷冷女人,贝琳娜。
“贝、贝琳娜?”大小姐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一步,她感觉眼前的家伙显得都不像是真正的贝琳娜,她的神情里有的,全是冷漠,仿佛并不将大小姐看得很重要。
“是的,我在这里。”贝琳娜点了点头,谨慎地行了一个礼,看起来有些随便,如同……如同……如同是在看一个不重要的人一样。
“蕾莉亚呢?”大小姐常识性地询问了一下。
“……”贝琳娜狐疑地看了看大小姐,然后默默地低下头,“您忘记了?大小姐?”
“……什、什么?”大小姐后退了一步,“我就问问,蕾莉亚,怎么了?”
“……”贝琳娜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慢慢地重新开口,“跟我来吧。”
说了这句话,贝琳娜就没有再说任何的东西,她比之前更加随意了起来,迈开了脚步继续前进,没有去管大小姐还乱糟糟的头发,和并不整齐的衣衫。
感到了什么不太对头的东西的大小姐立刻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跟在了贝琳娜的身后。
他们走在长长的走到上,但是大小姐却惊讶地发现,这里,并不是那么的整洁,很多的地方也只是潦草地整理了一下的样子,甚至于还有花瓶上集了些许的灰尘,就连足下的地毯都有明显的碎屑,仿佛有一阵子没有整理过了一样。
更加令大小姐惊讶的是——她走过了很远很远的道路上,却没有看到除了贝琳娜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仆,塞露塔也好,安吉拉也好,蒂亚(克劳迪娅)和蒂娜(克罗蒂达尔)都没有看到,甚至于罗丽娜也没有见到。
不安的心在拼命地跳动着。很快,他们就穿过了走道,走到了巨大的走向一层的楼梯上,贝琳娜停下了脚步,这让大小姐警觉地后退了一步,和贝琳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太不正常了,这巨大的公馆仿佛除了自己和贝琳娜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人在这里了一样。
贝琳娜退开了几步,遥远地指着那楼梯的尽头,那不是很大的,莫洛克斯雕像,“大小姐,蕾莉亚现在,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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