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尽是细密的汗珠,浸透的斧柄上散发着有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这是危险的武器,更是保卫自己和身后受伤低鸣的大小姐的最后的武器。
没有任何时候蕾莉亚如此向往塞露塔那拥有远远超过自己的强大的力量了,是的,自己需要力量,哪怕是现在得到了这么丁点儿的特殊天赋和数不清的日子里的虔诚才还来这么丁点儿的回应和眷顾。
没错,那一声淡不可见的光晕,才刚刚露出脑袋的苗木总是会仰望着遮盖自己阳光的参天大树而抱怨不已,却只有少数才会努力汲取那黄昏和早晨微弱的阳光中的星零阳光努力地去攀爬。
每一寸的进步都是一种努力的回应,蕾莉亚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依旧坚信不已地将自己放置在大小姐的身前。
公馆毁得莫名其妙,敌人目的只有一个,自己身上的莫洛克斯之角,这是难以想象的压力,蕾莉亚已经做出了最后不得不妥协,将自己交出去的打算。
也或许是真的顾虑了蕾莉亚的性命,所以才能够支撑到现在的蕾莉亚努力从墙面上拔下了斧头,毫不犹豫地朝着斧头飞来的方向丢了回去。
可惜蕾莉亚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斧头堪堪飞过了不足四步的距离就已经落到了地上——它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够到,弱小的力量甚至没有让斧头的斧刃卡进墙里,只是在窗户下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印痕。
天见犹怜,力量差距如此之大,蕾莉亚甚至都无法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干掉内莉的。
怎么办,完全没有可以突破的办法。
但是时间并不属于蕾莉亚,因为可怕的事情继续发生着,小屋是木质的,斧头可以很轻松地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痕迹,蕾莉亚感到了斧头落在墙面上的动静,格里夫正在企图在窗户上开个更大的口子,这个巨大的开口或许足以让他直接跨进小屋而不是从窗户钻进来——他知道小屋里一般都有斧头,这是伐木人的屋子,只需要等到黄昏降临,伐木人就会回来,到时候就会有锯子、大锤、撬棍,打开这个弱不禁风的地方轻轻松松,甚至好运的是,这样的声音说不定还可以引来附近的农户,这些和他一样的,双目无神,却又干劲十足,如同被订下了恶魔的契约一样的人会更快地弄开这个地方。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前尽可能地开大窗户的开口,弄出巨大的声音通知附近的居民一起过来帮忙弄开这个门就好了。
蕾莉亚咽了口气,知道格里夫并不敢从窗户里进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这给了蕾莉亚喘息的时间。
蕾莉亚匆匆放下斧头,一边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窗口,一边检查大小姐的伤势。
箭镞只是普通的三菱箭镞,往回拔的话,会带走一大块肉,正确的方法应该是砍掉穿透身体的箭头,然后将箭杆抽出来。但是可怜的蕾莉亚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愚蠢的行为让大小姐受到了第二次的伤害——她试图就这么把箭从大小姐的身上抽出来。
因为巨大的疼痛让大小姐蜷曲起了身子,冷汗直流直到最后大小姐推开了蕾莉亚,独自留在原地喘息——但这样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大小姐的眼袋变得厚重,脸色发青,嘴唇发紫,银灰的头发如同稻草一样四处散乱丝毫没有贵族的样子。
要知道在遥远的战争年代里,贵族可是可以身处于乱兵之中,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贵族!”只要不是运气太背被马匹踩死或者被箭矢射中,基本都能够活下来。
原因很简单,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有爵士头衔的骑士,也能够从敌方的家底里敲弱下一颗牙齿,毕竟着属于贵族,置之不理只会引起那些贵族的反弹,屠杀贵族更是会引起贵族联盟的愤慨和神庭的愤怒,没有任何人想要承担这份责任,这份责任足以让一个国家的国王束手束脚。
因此贵族的非自然死亡,大多是因为受罪处死、战争的流矢的倒霉鬼,骑士般的冲锋死于混战,或者就是被暗杀——这甚至让这个帝国的地下资金流动量极大,因为每天都有人想要弄死自己的死对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那些平民仿佛是一群群的疯狗,一声不吭地就想要发动袭击,仿佛将贵族的阶级置之不理,这样的行为甚至可以被当做叛乱,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的后果是被军队屠杀得鸡犬不留,但这些的前提一般都是贵族真的被杀死了。
大小姐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或许下一秒就会死去。
蕾莉亚的干着急完全没有用,越是着急就于是犯错,她再一次将大小姐按到,“没事的,没事的,大小姐我帮你把箭抽出来,相信我。”
大小姐的痛呼声越来越弱,而斧头劈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格里夫还有想要趁机从窗户进来的想法,但是被肉肉一口咬空给逼退了回去。
这样的状态,终于在大小姐近乎绝望的悲鸣和哭泣声中解脱了——箭被拔了出来,带出了大量的碎肉和内脏碎屑,大小姐几乎就要因此死去了,大量的鲜血留了一地,这种笨拙而又愚蠢的方法让大小姐的伤口扩大了不止一倍。
如果说,这样将原本被摆动的箭杆弄得痛不欲生,并且在拔出箭头的过程之中收到了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是不幸的话,幸运的事情就时,蕾莉亚正需要这些鲜血来治疗大小姐的伤口。
流出的鲜血飞快地渗入地下,蕾莉亚甚至来不及涂满自己的正面。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或许是因为受伤后还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大小姐在拔出箭头之后喘息了几下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两只手指大小的伤口一个劲地在流血。
蕾莉亚只好选择了最后的办法,她将大小姐搬到了自己的身上,大小姐娇小的身子带来了好运气,血液几乎降到了最低值,蕾莉亚也已经近乎于将自己置身于独角带来的光亮之中。
当蕾莉亚还撬开了大小姐的嘴巴,非常失礼地将手指在她嘴里沾满口水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和唯一凸起的独角上的时候。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疲惫感瞬间占据了蕾莉亚的全身,她承担了至少一半的疲惫,意识有些模糊,却又非常地坚定,毫无疑问的是,虽然险之又险地度过了危机,但,自己也已经陷入极其疲惫的状态了。
不过体力却在缓慢地恢复着,那淡淡的光晕也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窗口有着肉肉和格里夫对峙,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事情,现在就是尽可能地休息,养足精神,想办法怎么出去。
危机总能够让人爆发出更可怕的力量,蕾莉亚从没想过自己能够这么激动过,激动得令她的双手颤抖不已,脑子也变得一团浆糊。
狭窄的地方,里面似乎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外面就是充满阴暗的可怕现实,就像是曾经那阴暗到令人恐惧的狭窄铁笼,悲鸣、鲜血、恐惧还有令人难以忍耐的压抑。
熟悉,这感觉太熟悉了。
有什么可以保护自己那疲惫不堪的身体,和身后唯一窗口照亮的那一小块光明?
用自己那弱小的力量和武器?不,不,还有自己顺从和忍耐,以及,那坚定的信仰和更加可怜的从一次次仅有的机会里去汲取力量。
蕾莉亚又一次握紧了斧头,看着斧头上并不是很锐利的刃口和沉重的斧背,出去,顺从,走一步看一步。
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小姐,蕾莉亚咽了咽口水,摸了摸额头的小小突起,自己绝对会将这个东西,还给贝鲁达尔家的,这是大小姐的命令。
蕾莉亚重新整顿了思绪,继续做着错误的判断和错误的行为,拿起了武器,然后,出去,出去!和他拼命的想法一个劲地钻进了蕾莉亚的脑门里,就像是一根针,丝丝地插进了她的脊髓。
他不敢杀了自己,而自己却可以杀了他!到最后用牙咬用指甲抓,挠他咬她,把他的皮肉全剥下来!
蕾莉亚留下大小姐,推开了和格里夫对持的肉肉,“你走开!走开!”她一边大喊着一边从窗户里面爬出来。
果然,蕾莉亚的出现让格里夫有些左右难支,但是他最后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活的蕾莉亚,无论怎么样,只要是活着的都好的,但蕾莉亚的主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或者,那神秘的方法是可以让任何人唯命是从,但这无法改变他本质只是一个猎户,一个当了几个月兵痞的猎户。
蕾莉亚从窗户里爬了出来,格里夫甚至伸出手去帮了她一把。
但是正是这帮一把,蕾莉亚一下子就把格里夫拉拉倒了地上!
对!就是这样!尽管蕾莉亚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似乎幸运总站在了她的一边一样,内莉是这样的,佐伊,也是这样,现在,也一定是这样的!蕾莉亚仅仅抓住了手里的斧头,用尽吃奶的力气让那沉重的东西落在了格里夫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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