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大地的太阳将自身的光辉遍洒大地,向往着天空的巨木举着苍翠盛华,将一切浮世之美撑起托于天空之下,却掩藏了翠绿之下的暗潮涌动——在没有进入这样的地方之前,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这份涌动。
在踏入这片山林的时候,那些胆小的动物们都竖起了耳朵,随着越来越近的声响纷纷跳入了自己小小的巢穴,而最先进入自己那“安全”之所的生物,保护着自己脆弱的身体,就这样在温暖的巢穴里颤抖着等待着一切的过去。
但这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要结束的意思,在起初杂乱的异动之后,一个隐秘却又危险的感觉从自己的洞穴门口经过,这让这些小动物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身体,躲在了洞穴的最深处。
没有正式进入山林,但是即使如此,树木也已经足够遮挡身后的人的视线了,但是即使如此,也无法将身后的人摆脱,蕾莉亚甚至都没有找到治疗大小姐的机会。
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的蕾莉亚只知道,带着大小姐跑,至于跑到哪里,这要等到摆脱身后的家伙才可以冷静下来细想。
但是那身后的人仿佛是在自己身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线一样,蕾莉亚总在自己以为已经逃脱的时候,发现格里夫已经慢悠悠地从一个地方摸上来了,蕾莉亚只能够再一次鼓足劲跑起来——呼吸急促,血液上涌,仿佛是要沸腾了一般,蕾莉亚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大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伤口和疲倦足以要了大小姐的命,但不是现在,偶尔的停顿,蕾莉亚总会第一时间去确认大小姐的情况,但并不乐观,在蕾莉亚觉醒帮大小姐弄出箭矢的时候,就会变得和遇到了牧羊犬的羊羔一样不得不惊叫着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如同被鞭笞的奴隶,像是被拴住了脖颈的犬。
不知不觉的,迈着酸胀难忍的双腿,厚重的呼吸早就让呼吸道变得干渴,蕾莉亚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就快要着起火来,像是每一次极速的呼吸都能够在喉咙里犁出一道道的伤痕。
汗水滑落到眼角,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逼迫出来的眼泪混在一起一路飙至下颚,在那里汇聚成珠,坠落的同时被赶上的衣服所浸染——汗水早就浸透了蕾莉亚的上衣,就差没有人上去用力地拧一拧,挤出水了。
胸口心脏的剧烈跳动甚至让蕾莉亚确认了自己的心脏确实是在自己的左边——这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蕾莉亚可没有机会被穿透了之后站起来自豪地说自己的心脏是在右边的机会。
对方紧追不舍,却游刃有余,格里夫知道森林里许许多多安全而又快捷的通道,这些通道他甚至摸得比当地的动物都要熟门熟路,这是他从小就在这里当猎人的关系,在蕾莉亚眼里,满是陷阱和捕兽架的森林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血口,实际上,没有进入森林,蕾莉亚是做得极为正确的。
森林里的活动课不方便,哪怕是逃跑,都有很大的几率会被树枝所绊倒,好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山林的边缘东躲西藏,冒然进入森林只会让蕾莉亚更早一点被格里夫抓住。
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当蕾莉亚看到一只眼熟的小屋的时候,蕾莉亚才猛然发现太阳早就已经偏向了西侧并开始向着摇摇欲坠的夕阳发展——这大概是已经下午三点钟以后了,自己竟然跑过了马车一个小时的路程,这可远远超过了蕾莉亚最大的运动量。
生命的威胁总能够激发人的潜力,蕾莉亚都有些惊讶自己的力量。
早就已经变得沉重的双腿仿佛在看到那个小屋的时候,就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剂一样,蕾莉亚的双腿又一次充满了力量,“肉肉,去那里!那里!”蕾莉亚指着那小屋,那是伐木人的小屋,处于森林的出口,小山丘的顶端,进入希尔帕诺的最明显的地标之一。
那小屋的门并没有上锁,因为木柴并不是很昂贵,往往都是一大马车一大马车地运输,被人偷走那么一两块木头根本无足轻重,附近的熊孩子偶尔回到这里来拿木头做弹弓之类的玩意,这里曾经是孩子们玩耍的地点之一,至少在蕾莉亚慌乱之中看到的那拙劣的小孩子们恶作剧般的绘图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这小木屋并没有任何可以上锁的地方,蕾莉亚不得不继续动起来,将大量的没有劈开的原木堆到门后,企图用大量的东西堵住门。
事实证明,蕾莉亚的举动是对的,这不仅仅给大小姐和肉肉清理出了可以躺下的空间,还堵住了门,但是这小屋还有一个窗户,这让疲惫不堪的蕾莉亚不得不继续奋战——木柴堆上去这种蠢事还是不做了,但是蕾莉亚却握紧了从小屋里找到的劈柴用的斧头。
这是她能够找到的,唯一可以保护自己和大小姐的东西,她要时刻注意着窗户的位置,给随时会爬进来的家伙狠狠的一斧头——尽管现在的蕾莉亚就连拿起斧头都要用上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力气。
现在蕾莉亚能做的,除了这些,就只剩下对着众神祈祷了。
明明已经干渴到了无法说话的程度,但是沙哑的声音还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断断续续地汇聚成赞美胜利的神明诗歌,仿佛那语句之中,“我必不至死,仍要存货,并传扬神明的作为。”能够保护蕾莉亚一样。明明是没有受洗也没有入籍的奴隶,却秉持着这样那样的虔诚,恐怕连蕾莉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祈祷从来没有足够正式过,都是胡乱寻找能够让自己安心的语句慰藉心灵。但哪怕是这样,蕾莉亚也足够在曾经看过的宗教典籍里找到那么一些光明,而这样虚幻而又有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却足以让种子萌发。
或许是蕾莉亚的虔诚,又或许是因为莫洛克斯之角,蕾莉亚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快速地恢复,淡淡的光晕正在从位置的地方出现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明明没有经过任何的正确的行为,却得到了祈祷的回应,尽管这种回应微弱到了令人忍俊不禁的程度,但是这仿佛杯水车薪的力量却能够让蕾莉亚重新抬起头。
就如同自己在牢笼中千百次的祈祷之后终于来到了仿佛天堂的地方之后一样,在这一次的祈祷之中,蕾莉亚莫名其妙地得到了那么些许的力量。
尽管这力量弱小得可怜。
正如那个男人所言,蕾莉亚,没有任何的天赋,哪怕是锻炼身体,走和塞露塔一样的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和别人的路,但也因为从小就倍受折磨的身体而无法承担这样那样的剧烈运动,这一次漫长的奔逃早就超出了蕾莉亚的极限。
如同海绵,哪怕一点点的水,在被挤压到了极限快要就此粉碎的海绵上的时候,瞬间就会被吸个干净,并且得到些许的恢复。
“神明虽严厉地惩戒着我,但却从未将我交与死亡。”
或许,这些正是最初的神明的追随者所拥有的力量,微弱却又不可思议。
正如前几次一样,格里夫很快就追了上来,蕾莉亚可以在窗户里清楚地看到他已经越来越近的身影。
自己已经跑不动了,唯一有的,只有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貌似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但是百密一疏,蕾莉亚完全忘记了这个伐木小屋的外面,劈柴和制作长木板的地方,斧头更是随处可见一些。
格里夫从地上捡起了斧头,明明知道这些人如同当初的女仆一样,没有发疯却如同疯子一样执著,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他们强迫着他们做这些事情。
在踹了几脚木发现纹丝未动之后,格里夫就选择了从窗户突破,拿着更适合近战的斧头,格里夫找到了窗户。
“不要进来!”蕾莉亚声嘶力竭地嘶吼,身边拿起可以随手拿到的木头扔向了格里夫。
能够获得胜利,可以的,绝对可以的!蕾莉亚这么坚信着自我慰藉的神明,淡淡的光晕就这么降临在这个从未得到洗礼的女仆的身上。
如同高喊着“他的慈爱永世长存!”的狂信徒一样高举着武器对着所谓神明的敌人发动着自杀式的冲锋一样,蕾莉亚也有些歇斯底里地高叫起来,“在急难之中求告神明,他就应允我!”仅凭借这只字片语的东西就足够让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手都扔出一样,木头很快就击中了格里夫。
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事情蕾莉亚也已经做过了,也不会怕多这一次,蕾莉亚甚至差点被自己那激昂的情绪拉动着高举着斧头冲出去和格里夫拼命。
但这傻乎乎的举动很快就被格里夫毫不留情的扔进来的斧头吓得吞了回去——格里夫的斧头带着回旋狠狠地落在了身后的木墙上,锐利的斧头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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