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11章 贴身女仆

    “做的不错。”大小姐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她抱着非常不情愿被她抱着的肉肉越过了蕾莉亚，略微鼓起的腮帮子里从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和之前笨手笨脚的偷偷摸摸不同，她几乎是用跳跃着的步伐从楼梯上走上去。
    其实蕾莉亚自己都没有想到，大小姐所谓的跑到后山去玩，不过也是跑到后山一个小小的高坡上逗弄肉肉罢了。
    但是仅仅是不到十几分钟的路程，却从洋馆一直跑到了可以看到整个贝鲁达尔公馆的小高坡——这对于蕾莉亚来说……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宽广的地方。
    贝鲁达尔家的培育女性子嗣的公馆，拥有一个极大的地域，这地方仅仅竖立着几座小小的房子，至少在这样一个宽广的地方，那几座小小的房子就显得格外的小了——直到现在蕾莉亚才知道，自己之前活动的地方也仅仅只有竖立在可以说是庄园的大门口的大小姐所居住的洋馆了。
    现在正是处于下午的空档，蕾莉亚站在距离大小姐并不远的地方，是小小的高坡上的制高点，距离最近的小树林也有数十步的距离，而小山坡上除了草地什么都没有，数量最多的园艺女仆也对这里进行了严格的打扫——除去了青草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正是如此，才让这个地方，除去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之外，就只剩下极近极近的天空蔚蓝的香味了，没错这个时候的蕾莉亚才突然知道一件事情。
    当空旷到这个程度的时候，无论是天空还是那释放出炙热光明的太阳都是如此之近，近的如同祈祷的修女与她手中的十字架一样近，又远得如同修女与真正的神明一般无法触及。
    那些淹没在青草之中的高高围墙，现在立得极远，而那扇连接着庄园内外的大铁门则如同往常一样，毫无防备地打开着。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难以置信，这是诸神的赐福，更是难以言喻恩惠，如同向往蓝天的鸟儿被诸神赐予了翱翔天际的翅膀，渴望深海的鱼儿被换上了灵动的尾鳍——仅仅有着蜷缩之地的幼鼠现在在她难以想象的大地上，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手。
    仅仅是这风就给予了蕾莉亚许多名为幸福的味道，无论是风带来的树叶摩擦的细微而又悦耳的沙沙声，还是从土地上卷起那厚重而又富有韵味的土香，或者说，最为直接的，就是从更远的地方，吹来的风打在蕾莉亚粗糙的女仆装上，虽然没有咧咧作响，但是那时不时牵动身体的摆动，就像是有人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对她说，“来，向前走吧。”
    “……蕾莉亚，蕾莉亚！”远远的，在那夹杂的风里面，混入了什么声音，这让蕾莉亚一个激灵，之前奇奇怪怪的状态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偶尔刮过的风也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刮走了。
    “啊……呜……抱、抱歉，大小姐，刚才蕾莉亚走神了。”被吓了一跳的蕾莉亚几步就跑回了自己的大小姐的身边，紧紧想抱在一起的手有些紧张，她在努力地挽回之前的失礼。
    “哼……”大小姐有些生气地加大了手里的力量，原本就因为不太喜欢大小姐的肉肉因此而变得加大了挣扎的幅度——这让蕾莉亚看得有些揪心，不过大小姐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大小姐将肉肉放了下来。
    肉肉真的太小了，身上才刚刚开始长出幼嫩的白毛，但也因此变得有些丑陋，但大小姐似乎更加期待肉肉的成长了。
    肉肉显然还是那么的贫弱，在这广阔的地方只会让它感到恐惧，它努力地爬向了它认为安全的地方，那是蕾莉亚的脚边，不过，大小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或者是嫉妒，因为蕾莉亚就在她的身边，在她看来，肉肉不过是好奇地爬来爬去罢了。
    “呐，蕾莉亚。”大小姐支撑着下巴，远远地看着洋馆之后时不时出没的女仆们，风带来的呼呼声中偶尔还夹杂着女仆们的嬉笑，就算是在平时的工作中，女仆们也是其乐融融，第一次从这么远的地方看与自己非常亲近的人们的蕾莉亚，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惊奇。
    “我在这，大小姐。”蕾莉亚微微低下了头，向前略微倾斜的身子表示了对大小姐的尊敬，蕾莉亚的礼仪甚至比大小姐的都要好，这是她从小就被那个男人当做至宝来训练的结果，但这份至宝，现在属于大小姐，迪妮莎·v·贝鲁达尔了。
    “你以前住在哪里呢？我听西芙说，她以前住在脏兮兮的比柴房的四分之一还要小的屋子里，外面的房子都很小吗？”大小姐漫不经心地问道，手指点了点蕾莉亚脚边的肉肉。
    呜鸣着肉肉努力地躲开了大小姐的挑弄。
    “……”蕾莉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直了身体，不，与其说是站直，不如说是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
    那是一个黑暗到哪怕只有一丝的光亮也会被当做神明的救赎来看待的囚牢，狭小的，只有蜷缩起身子才能勉强舒服一些的囚牢，每日都可以看到同伴们的麻木和痛苦，听到令人战栗的哭恸和嘶吼，填充进鼻腔的只有令人作呕的污秽之物的臭味以及不知道被什么液体泼洒而锈迹斑斑的牢笼的铁锈的味道。
    “不知道。”蕾莉亚有些害怕地说谎，哪怕是这个谎话简直愚蠢到了小孩子都能拆穿。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拉扯和摔打，至今都无法从记忆里抹去。蕾莉亚突然就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种呛鼻的酸酸的味道，这味道让蕾莉亚觉得大小姐的问题充满了对她的质疑和嘲弄，仿佛是被抛弃一般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她的心里戳来戳去似的。这个就是“嫉妒”，但蕾莉亚并不知道这个感情是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要是也可以和大小姐一样，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地方的话……
    不不不，这种东西蕾莉亚很快就停止了遐想——这是不可能的。那种感情也随之平复，回归到了内心的最深处。
    在蕾莉亚回答之后，大小姐就开始窥视着比自己大概大了一点点的蕾莉亚，她在好奇，蕾莉亚很显然地陷入了恐慌，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蕾莉亚不知道吗？”
    “不知道。”这一次的回答，蕾莉亚变得更加地肯定。
    “骗人。”大小姐也毫不犹豫地拆穿了蕾莉亚的谎言，“嘛、如、如果蕾莉亚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走吧，我们去那边的马场去玩吧。”大小姐抱起蜷缩在蕾莉亚脚边的肉肉，远远地指着另一边有些遥远的地方。
    “淑女的礼仪一天都不能够被放下，如果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西芙大人！你这是在妨碍我的教导！”泰希斯，贝鲁达尔公馆的教导女仆长，负责对大小姐的教育，礼仪、地理、历史、文化、数学、语言、音乐、绘画以及鉴赏等等等，都是由她来负责安排的，今天，迪妮莎大小姐翘掉的就是由她主导的礼仪课。
    “好了好了，大小姐还小，偶尔让她玩一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东西是课堂上教不会的。”西芙按了按泰希斯的肩膀，“你也是，以前那么可爱，现在都敢顶嘴了。”
    “西芙大人！我归我，但是大小姐她……”泰希斯非常别扭地跺了跺脚，“课程我可全部都安排好了的！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难得老爷他给大小姐带来一个可怜的孩子当玩伴，今天就让她们好好熟悉一下吧，我已经想好了，让塞露塔带她，教导她成为一个合格的贴身女仆。”西芙在泰希斯脑袋上来回抚摸着，安抚着眼前都快跳起来了的泰希斯。
    “哈？这么小就可以胜任贴身女仆？西芙大人！这不是儿戏！天呐！西芙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把大小姐还有蕾莉亚那个小丫头再往火坑里推！”泰希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让西芙不得不收回了她的手，泰希斯焦急地走来走去，然后猛地站定，“这样吧，西芙大人，让蕾莉亚那个小丫头和大小姐一起和我学习吧！”
    “不，蕾莉亚的教导，由我亲自来。”西芙摇了摇头。
    “难……难道，”泰希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西芙，好不容易才合上了她张大的嘴巴，“好、好吧，我知道了西芙大人，您是这里所有女仆的长辈，您的选择永远都不会出错。”
    “放心好了，贝琳娜也是我带出来的，没问题。”西芙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重起来，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和蔼和亲近。
    夜晚，所有的女仆都已经就餐完毕，收拾好的餐具被堆积在洋馆背阴处的大水池附近，这些将是清洗女仆每天早晨所必须面对的一个巨大的工程。
    不过在就餐完毕之后，除去了贴身女仆之外，所有的女仆都处于闲置状态，她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餐厅里等待着西芙女仆长安排完明天的任务之后就会结束一天的工作，当然，在所有女仆在铃声的催促下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还有被安排到巡夜的女仆会进入额外的工作中去，当然，参与额外的工作会得到一些奖励。
    不过今天的西芙大人却有些让人意外，她将新来没多久的非常年幼的女仆安排到了贴身女仆的队伍里，由大小姐之前的贴身女仆塞露塔一边继续服侍大小姐，一边教导蕾莉亚成为一个合格的贴身女仆，并减轻了蕾莉亚的工作量，特地在每天的下午安排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用于学习。
    所有的女仆都意识到，西芙大人开始培养只属于大小姐一个人的，女仆长。
    就像现在的贝琳娜女仆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