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二百一十六章

    >    李敞板着脸道:“谁逼她了?分明是她自己不懂规矩!成天不守妇道,望想勾搭别的爷们!当我不知道呢,她前儿一天,便往浣花轩走三回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处置了,我的脸往哪儿搁?!”
    里间传出梁氏的冷眼冷语:“都是你宠得那小蹄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寻死觅活甩脸子了,照我说,立刻卖了倒乾净!”李敞大骂:“你给我闭嘴!”
    玛瑙微微红了脸,她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实在不好意听,更别说讲了。春瑛倒没那么多顾忌,又觉得二少爷夫妻说话很过分,便道:“二少爷这话糊涂,我方才听说了什么卖到窑子里的话,还以为是别人胡说的,想不倒真是二少爷亲口所讲,就这么卖到了那种地方,叫人知道了,您的脸难道就有地方搁?越发连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李敞微微皱眉:“你是叔祖母的丫头?我怎么觉得你有几分眼熟?”
    “奴婢小时候在这府理当过差。”春瑛知道对方不会记得她这种小丫头,便把自己的来历一句带过,“今日本来是因为我们老太太过府看望大老太太,路上遇见二少奶奶跟大太太起了口角,大老太太知道后很生气,身上不大爽快,我们老太太留下安抚她老人家,便命我和玛瑙姐姐二人过来劝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几句。”接着转向玛瑙:“姐姐可说过了?”
    玛瑙有些闷闷地道:“说是说过了,只是二少奶奶不肯出来听!”春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里头站了一溜儿丫头,围得严严实实的,隐约能看到她们身后有一颗珠翠满布的头,正背对着她。她再转头看李敞,她还在一边吸气一边摸着脸上的伤口,眉间愤怒未消,恨恨地道:“她得意,连礼数都不顾了!我必定要跟岳父大人说的!”
    “你敢说就去呀!”梁氏在里间听得分明,冷笑出声,“别说我小看了你,你想要做官,就给我客气些!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三甲的同进士出身,唬谁呀?还自诩是个才子了?!那这世上的才子也未免太多了!我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容貌,你一个小小的庶子能娶到我,简直就是祖上积德,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刚成亲十,你嘴上说得好听,不过三五个月,就东纳一个,西收一房,如今院子里都快住不下了!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我!”说到后头,不由得悲从中来,已经带了哭声。
    李敞却不愿接受她的斥责:“少拿你的出身和美貌说事!哪怕你是个天仙,天天板着个脸,端着架子,谁受得了?你是太师千金,我也是侯府之子,我还嫌你家是爆发的配不起我呢!但凡京中有些根底的人家,哪个子弟不是三妻四妾的?难道你老子没有?!分明是你不贤慧,整天捻酸吃醋,也不好生照应我日常起居,倒好意思来怪我?!”
    “当然要怪你!你既嫌弃我,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好好的太师千金,本来可以平步青云的,结果一辈子就叫你这个登徒子毁了!”梁氏又气又委屈,当即就叫过丫头,“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让父亲给我做主!我定要将你们李家踩到泥里,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里间传来翻箱倒柜了声音,气得李敞浑身颤抖:“好啊……果然……你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进宫,你既然一心要去侍候皇上,就去好了!我这就去写休书!”
    “你要写就快写,别又厚着脸皮来求我!我还巴不得呢!”里间又砸了一个杯子。
    春瑛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看了玛瑙一眼,玛瑙为难地上前劝李敞:“二少爷,别闹了,老太太知道,越发生气了!”“生气就生气吧,我是忍受不下去了!”李敞转身往躺椅上一倒,背过身去,就不管不顾了,急得玛瑙直跺脚。
    春瑛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都消停些吧!”
    李敞吃惊地看着春瑛,似乎是想不到叔祖母的丫头会这样对她说话。虽说这些长辈身边侍候的婢女向来有体面,但当面斥责年轻主子,还是很少见的,他祖母身边的大丫头,包含从前的琉璃和现在的玛瑙,要训诫自己时,都是用常常和缓的语气。
    春瑛也知道这句话语气重了些,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你祖母还病着呢,为着你夫妻二人的事,都气得头疼胸口疼,说话都不利索了。
    哪怕是这样,她老人家还惦记着你这个孙子,特地派玛瑙和我过来。你倒好,跟二少奶奶吵翻了天,丢下一句休妻的话,就不管不顾了,连老太太生气也不在意。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老太太?!她老人家从小宠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哪怕是我们做丫头的,都看不下去了!”
    她的表情配合着她的语气,表现出十足十的痛心疾首、苦口婆心,二少爷很快就将那点不悦抛开,脸红起来。他自然知道母对自己有多宠爱,但这种宠爱爱也是有限度的,他在外面受苦时,祖母可是依侄没吭声,他心里有怨,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现在他在这个家里,最大的倚仗就只有祖母了,父亲待他始终不如弟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赶出家门。这么想着,他又有些恼羞成怒,斥道:“你知道什么?!如今是我不孝敬祖母她老人家么?是梁氏蛮横无礼,成天惹长辈生气,我休掉这个妻子,另娶一位贤淑来,才是孝敬祖母呢!”
    里间“咣当”一声巨响,不知摔了什么东西,梁氏冷笑道:“好!你尽管去试试好了,看这满京城还有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你!还贤淑呢!你们家本就没规矩,当家主母卑鄙无耻,成天算计亲戚家的产业钱财,全京城有谁不知?!少爷们整天游手好闲,也不见做什么政事;小姐们一个个小里小气的,外头七品官的女儿都比她们强!嫡不像嫡,庶不像庶,底下人不是想着挖主人家的银子,就是让女儿勾搭少爷们!成天标榜自个儿是皇亲国戚,眼睛长着头顶上!其实谁不知道呀?不过是饱了皇帝的大腿,拿银子换脸面罢了!即便出了个做王妃的女儿又如何?满京城里,出王妃的人家到处都是!我姐姐也是王妃,我还差点儿做了皇妃哪!”
    李敞气歪了脸,随手抄起一个茶壶就大力扔过去,里间传出尖叫声、痛呼声与茶壶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他还在骂:“你那么想做皇妃,就尽管做去吧!”
    玛瑙忙拉住他道:“二少爷,别闹了,若你真个休妻,老太太第一个就不饶你!这种事传出去,岂是好听的?我们庆国侯府祖上,从来没有过休弃元配妻子的前例!”
    李敞甩开手:“我倒是不想休妻,可是这种心心念念要进宫做妃子的妻子,我也要不起!”
    春瑛皱眉听着里间梁氏骂人的话,提高音量道:“二少奶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说,但这种当皇妃的话还是不要再提了。有夫之妇抛夫另嫁,别说李家如何,只怕你们梁家也未必拉得下这个面子,更何况是要进宫?!当初你和二少爷的婚事,就是圣上御赐的,若你能当上皇妃,早就当上了,圣上也不会把你赐婚进庆国侯府,你如今再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叫人笑话罢了!”
    梁氏一把掀开绣帘从里间进来,梳高的发髻带着几丝凌乱,簪钗东倒西歪的,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似的,只是脸上的表情大大减弱了楚楚可怜的风姿。她叉着腰,一点仪态俱无,努力睁大双眼瞪春瑛:“你是哪根葱?!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什么叫我当不上皇妃?!当初我都快进宫了,是你们二少爷横插一杠害得我落到今日这个境地的!”
    春瑛笑笑:“二少奶奶,想来你也是个聪明人,何必这样骗自己?二少爷不过是好心救了你一回,皇上若真有意思,怎会在意这种小事?本来这是二少奶奶你自个儿心理的念想,我们做丫头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你若真要把事情闹到宫里,我倒要提醒你一声了:今儿我们来,是为了你不敬婆婆的事,两位老太太要训话。这种不管到那里,都是休妻的好理由,可你总不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因为你是要当皇妃的,因此不用敬着如今的公婆?”
    梁氏气歪了脸,手上都在颤抖,里间钻出一个丫头,一手捂着额角,手指间渗着血,脸清唇白地颤声道:“胡说……我们小姐待侯爷向来是礼数周全的……谁说我们小姐不敬公婆了?!”
    春瑛扭头叫人:“来看崔姑娘的大夫到了没有?若是到了,请一位过来,这里也有人受了伤!”听到有人应声去了,她才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做人媳妇的,只要敬着公公就行了?不必敬婆婆?恐怕你在太后面前这么说了,太后自个儿就先不乐意了!”说罢也不理会她们主仆,迳自走到李敞跟前,正色道:“二少爷,我们老太太诉日不常出门走动,只是闲了才会过来陪老妯娌说说话,饶是这样,还几乎每次都遇上二少奶奶教训屋里人。本来嘛,这是您院里的内务,我们老太太也没心思去管,只是看不惯做晚辈的在长辈面前工然无礼。两家本是至亲,大老太太的话您已经听过了,我们老太太这里还有几句话,还请二少爷也听一听。”
    李敞听说是长辈训话,虽然猜到是老生常谈,也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收起了几分散漫,见身上狼狈,随手拂几下,垂手肃立。
    春瑛便道:“但凡正经人家,都讲究个长幼有序,礼不可废。大太太是二少爷的嫡母,礼数段不能缺的。二少奶奶是新进门的媳妇,不清楚规矩也是有的,还请二少爷多多提醒。”
    她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冷不防听到梁氏插了一句:“他自己个儿就不敬嫡母,整日在背后说太太闲话,我若太守礼,他还要骂我胳膊往外拐呢!”
    李敞飞快地甩过去一记眼刀:“你给我闭嘴!我自领叔祖母的训诫,与你何干?!”梁氏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春瑛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大老太太身上不好,还念着二少爷,二少爷实在不该叫她老人家生气。平日哪怕是妻间有了口角,也该平心静气地解决才是。这样大打出手,还差点闹出了人命,老太太如何安心?您已是有了功名的进士老爷了,修身齐家也事一个好官员应该做好的功课。让上官知道您把家里人管好了。也会放心将正经差事交到您手上不是?”
    后面这几句是她加的,但看着李敞嘟囔的模样,显然没有超出他的容忍底线,她见好就好,又转向梁氏:“二少奶奶,不管您在娘家时如何,现在也是里家的媳妇了,太纵着自己的脾气,对您也没什么好处。奴婢大胆说句,您现在觉得自己有理去闹,可是……若真的闹得人尽皆知,难道别人就会认为你是贤慧的好媳妇了?要是因此影响了您娘家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梁氏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也用不着你管!”
    春瑛笑笑,便不再提了。这女人虽然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觉得二少爷三妻四妾地让她受不了,可如果她真的进了宫……难道她就受得了了?说不定要时候连抱怨一句的权利都没有呢!
    她退后几步看向玛瑙,玛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都……”话还未说完,外头院子已经响起了喧哗,几个小丫头跑进来道:“老太太和二老太太来了!”春瑛与玛瑙连忙迎上去。
    东西府的两位老封军果然都到了,其中侯府的老太太脸色苍白,才进门坐下,众人见过礼,她便气喘吁吁地问李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屋里人上吊了?!”
    李敞忙上前道:“只是孙儿屋里一个丫头贪玩,吊着吓人的,谁知道就弄成了真?如今已经放下来了。”春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玛瑙,后者轻摇了摇头。
    老太太盯着孙子,无力地闭上眼睛:“是么?人呢?”“在她屋里呢,已经请了大夫去瞧了。”李敞答得顺溜,谁知道这时候外头有婆子来回话:“大夫已经到了,请老太太示下,是不是放人进二门来?”
    老太太挥挥手:“放吧……叫丫头门避开。”那婆子领命而去,前者望向孙子,李敞脸上火辣辣的。玛瑙挨在老太太身边,简单地事情介绍了一遍。她听得松了口气,望向春瑛的目光带了几分庆幸,却没夸春瑛,只是转头去向二老太太道谢:“弟妹有个好丫头呀,若不是她,只怕今天我们家真要出人命了!”二老太太微笑道:“她哪有这样大的能耐?是嫂子福气大,连阎罗王都不敢轻易勾了家里人的魂去。”春瑛低头一脸乖巧状,轻声道:“其实也是多亏了玛瑙姊姊镇定,芣责奴婢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看了看玛瑙,点点头,却没说什么。玛瑙冲春瑛微微一笑。
    老太太盯着孙儿孙媳,苦口婆心地教训着,说到激动处,便咳个不停,唬得丫头们忙成一团,二老太太也十分关切。李敞与梁氏两人自知理亏,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听两位长辈的训话,至於有没有记在心里,就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人来报说,大夫已经看过诊了,并无大碍,只是说话要受些影响,好生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命人给了赏钱,派人将大夫送出去了,又叫曼如来见。
    两个婆子挟着崔曼如,从厢房过来了。崔曼如脖间有一条深红色的勒痕,看得人触目惊心。她一进来就跪下,眼泪叭叭地掉,沙哑着声音哭道:“老太太,求您发发慈悲吧!奴婢虽是丫头出身,也是好人家女儿,若二少奶奶要将奴婢卖到窑子里,奴婢是宁可死了都不去的!”
    老太太脸色都黑了:“是谁说这种话的?!谁要卖你?!”
    李敞自然不会招供说是自己,见曼如识相,也乐得将责任推到妻子身上:“方才孙儿与孙儿媳妇吵架,她也是一时生气……”梁氏在旁重重冷笑一声,他讪讪地瞥了她一眼。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揉着额角,再看一眼曼如,便移开了视线,道:“主子们吵架,一时脾气上来了,自然不会有好话。你就凭这样,哭闹着寻死觅活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自个儿的命要狭主子呢!往后给我安份些,自然亏不了你!若你实在受不了,就回家休养些日子吧。”
    曼如大惊失色,忙匍伏下身:“奴婢不敢!奴婢……”老太太也没心思听她说话了,回头惭愧地对二老太太道:“难得你来一回,却叫你看了笑话,难为你不在意,还帮我教训晚辈。”
    二老太太笑笑:“嫂子不嫌我多事就好,我也是见嫂子身上似乎不大爽快,才厚着脸皮管上一管的,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略伸了伸手,让春瑛扶住她的手臂,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敦哥儿想必快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敞儿侍候你祖母回院子去,往后不许再胡闹!家和万事兴,整天吵吵嚷嚷的,连书都没法读,还谈什么日后?”
    二老太太抬脚往外走,春瑛连忙扶稳了,路过曼如边上时,扫了她一眼,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嘲讽,又有些可怜她。她大概以为,把事情闹大了,到了老太太或太太跟前,会让梁氏吃个大亏吧?也许到了太太手里,事情还会这样发展,但老太太脑子还没糊涂。
    到了外头的院子,春瑛又一次在走廊的角落里看见了那张脸。
    晨儿,几乎已是她记忆中的人了,想不到她在这个院里待了这么久,曼如的悲摧境地,不知是否有她的一份贡献?
    晨儿远远冲她眯眼笑了笑,扭腰进房去了。春瑛收回视线,扶住二老太太出了映月堂的院门。
    当年曼如害了晨儿,今天晨儿反害了曼如,这不知道算不算是报应?
    回到东府松颐院,众人坐下,都松了口气。
    春瑛和秋雁招呼着百灵她们,张罗二老太太与二太太的茶水。
    二老太太歪在榻上,对春瑛道:“今儿乱成一团,我也闹不清楚敞哥儿屋里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丫头怎的就上吊了?那个上吊的丫头,我记得几次去西府,都看到他被敞哥儿媳妇斥骂,好像还隐约听见……她是你大太太赐给敞哥儿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跟我好声说清楚些。”
    春瑛忙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自然没隐瞒那根汗巾子的事。卓氏闻言,不由得皱眉:“照你这么说,那丫头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上吊,不过是做做样子,好在婶娘面前诉苦的?!可我看她脖子上的伤痕,倒不像是假的呀?”
    春瑛忙道:“是真是假,奴婢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条汗巾子的材质,咱们府上的丫头也常用的,就是轻薄的纱罗,剪一个口子,用力一撕,只要一吊上去,挣扎两下那汗巾子就断了,人自然也死不了。只是她将汗巾卷成条,就结实了许多,断还是会断的,就怕在它断开之前,人就先断了气。”
    卓氏叹息着摇了摇头:“兴许是怕被人看出破绽。可见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若不是你赶巧过去了,马上将她救下来,她这条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二老太太淡淡地道:“这样的丫头,留着也是祸害,只是怕坏了西府的名声罢了。从前你大嫂子在时,何曾有过这样的荒唐事?自打她去了,又续娶了如今这位,他家的规矩就一天比一天了。咱们家长年在外,徐大一年几次遣人送信送东西,说起他家的闲话,哪年不出几条人命?可见娶媳妇也是极讲究的事,若只听了别人的传言,或是看人家世容貌,也不细查其品行,就随便娶进了门,必生隐患的!”
    卓氏忙道:“咱们家多亏有母亲坐镇,才没出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这都是托了母亲的福。”
    二老太太笑了:“你要奉承我,也用不着这么说,我知道你平日管家有功劳。你跟你嫂子有不一样的,我虽老了,心里也有数。”
    卓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春瑛打量着她们婆媳俩心情好转了,便小声问:“老太太,眼看着快到午时了,您看……是请太太留下来一块儿吃,还是……”
    卓氏忙道:“如今在叫人去做倒费事了,少不得媳妇厚着脸皮,在这里求母亲赐一碗饭吧。”二老太太乐呵呵地说:“这话听着可怜,既如此,就叫人多舀一碗白饭吧,那些肉啊菜啊什么的,就免了!”众人都笑成一团。
    春瑛忍着笑去吩咐了饭菜回来,屋里已经平静下来了,二太太在分析李攸与范熙如的绯闻:“嫂子原来是看上了范家女儿,照理说,这是桩好姻缘。只是范家既然已经举上了王府,万一因为这些谣言,婚事吹了,只怕将来两家就结怨了。为着大嫂子死得早,范家多年来除了每年给大侄女送东西来,就没怎么跟侯爷来往因着这回熙如上京选秀,两家关系才恢复了亲密。嫂子怎么就犯糊涂了呢?用这种法子娶进门的媳妇,心里哪会心甘情愿?”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本来范家是个好人家,熙如那丫头,平日看着虽然天真活泼些,礼数却从未出错,只要管家的本事有从前你大嫂子的一半,西府就不必愁了。”
    卓氏想了想,道:“前些日子范家搬出西府,入住新居,还请了亲戚朋友去吃酒,媳妇也去了。看他家的宅子,门面虽小巧,但里头至少是三路四进的大小,都收拾得乾净整齐,花树都栽上了,人手也齐备,丫头婆子进退举止都有规矩。来的人有男客也有堂客,里外席面都有二十多个人听候使唤,人那样多,却是一丝不乱的。我听说范三爷的家眷刚刚从山东起程,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到京里呢,犯三爷也不像是会管内务的人,想来是熙如操持的?在西府住着时,倒看不出她有这样的本事,若日后真的嫁了过来,西府的家务,想来她也是能应付的。”
    二老太太淡笑着摇摇头:“你且看吧,若她顺利地嫁进了温郡王府,倒是件幸事,若婚事不成,她要嫁给攸哥儿,那才是真麻烦呢!她越是有本事,西府就越容易乱,还不如娶个安安份份、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只要不是笨蛋,谁还学不会管家呀?”
    卓氏有些后悔,才夸范熙如能干,倒像是在暗示海淑不如她似的,想来婆婆定是不高兴了,忙扯起了别的话题:“方才在西府时,看着敞哥,似乎并不是真心悔过。我看他对嫂子是真没什么孝顺的心思,难怪他媳妇也不学好。”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他家也是舍不得孩子,不然,像敬哥儿那样分家出去,三五天来请一次安,倒没这些闹心事了!只可惜敞哥儿娶了这么一位媳妇,我看哪,侯爷八成是怕他分家出去后,会被媳妇拉到丈人家去,才迟迟不肯下决心。所以说,当初他就不该结这门亲事,可惜敞哥儿闹得太大了,连圣上都下了旨,再改不了了。只望日后她媳妇娘家出事时,别连累的咱们李家人就好。”
    卓氏忙道:“那倒不至於,一来这婚事是圣上亲赐,二来咱们两府都是忠心耿耿的,圣上断不会犯这个糊涂。”
    二老太太摇头:“不管什么法子,若能叫他疏远了丈人家就好了,只是我看他糊涂得很,只怕心头#着呢,未必肯听他老子的话。”
    卓氏闻言不由得想起了梁太师要给李敞安排工部官职的事,忙告诉了婆婆,二老太太大吃一惊:“你怎的不早说?!赶紧让人请了侯爷来!”顿了顿,又叫住了众人:“罢了,这种事连你都知道,侯爷怎会不知?!”又唉声叹气,说李敞糊涂。
    春瑛摆好了饭菜,又命人去请四小姐,回来看到这个情形,便小心翼翼地问:“老太太,午饭已经备好了……”二老太太却没心情吃饭了。
    春瑛方才也听到几句,低头想了想,笑道:“老太太何必烦恼?二少爷和二少奶奶都吵到这个份儿上了,哪里还会跟妻子娘家亲近?奴婢倒觉得,他其实是想当官罢了,这也容易。工部的官不好做,那就找个好做的官职,既堵住了别人害二少爷的路子,又能叫二少爷知道亲人的好。况且,有了官职,他就算是成家立业了,那以后……想必能比如如今稳重些?”其实她更想说分家也更有理由,但想到这话好像不该她说,便改了说法。
    二老太太笑了,拍了拍她手背,挪着起身:“好了,这都是别家的家务事,咱们还是少管吧。吃饭了,雅君呢?”卓氏也心情很好地冲春瑛笑了笑,然后回答:“已经让人去叫了,想来马上就到的。”话音刚落,便有丫头在门外报说:“四小姐来了。”顺便打帘子。东府一家三代女性便和乐融融地开始了用餐。
    春瑛站着服侍完她们用过午饭,再侍候二老太太午睡,见她睡着了,便叫过一个小丫头接手打扇子的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身上累得慌,立刻就扑上了床。
    这侯府的事真是复杂,本来有太太安氏、二少爷李敞和崔曼如这几只地雷在,就够麻烦的了,还跟梁太师做了姻亲,那可是必死无疑的主儿!只要现在的皇帝把龙椅坐稳了,梁家就逃不过一个死字,皇帝要是仁慈些,兴许不会杀太多人,但沾亲带故的人家总是会受影响的。
    现在二少爷夫妻感情还算好,将来出事,只要休妻就能断绝关系,万一有了孩子,那才是造孽呢!
    春瑛躺在床上,开始盘算,为免将来侯府受姻亲连累,继而连累到东府,自己还是进快想办法离开吧,当然,自家父母那边也要加紧动作了。主家入罪,奴仆都是要发卖的,就算有姐夫在,也保不住有意外……
    於是,她一边小心服侍二老太太,一边托人送信给父亲。近来二婶产期临近,二叔已经没心思管别的了,连大少爷府里的事务都交给了属下,她也不好去打搅,只好请父亲想办法在近期回京一趟。她感觉到,现在自己在二老太太和二太太面前越来越受看重了,也许那个赎身的计画可以提前进行,不过这件事必须好好筹划,尽可能一次成功,但提出申请的方式必须谨慎又谨慎,免得招来两位大BOSS的反感,那以后想要再试就麻烦了。
    就在春瑛心急地等待着父亲回音的同时,侯府有了新传言。侯爷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平时对次子的忽视,心生愧意,加上小儿子的劝说,他决定发动关系网,给次子谋一个官职,最后在大女婿靖王的帮助下,给次子里敞求倒了一个礼部仪制主事的位子。
    这是个六品的小官职,负责教离驸马的。
    如今皇帝的公主还没满周岁,先帝的公主只有两位,都出嫁多年了,驸马自然是不用再教,因此这个仪制司主是不过是个闲差,每天只需要上礼部点个卯就行了,李敞倒是喜出望外,他只是想要个正京官职,说出去好听罢了,倒不是真心要做什么官,虽然这个位置没什么实权,也没油水,但难得却是个六品,比起童年的状元公,还要高上半级呢!他立刻就四处发信通告,还盘算着要去拜访几位在翰林院供职的同年。至於妻子娘家捎过来的信。他一想到妻子梁氏的罪状,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看信,随手往书桌上一扔,便寻通房丫头们和乐去了。
    没过几日,又有消息传来,说温郡王府的王妃认了范熙如为乾女儿,还把自己年轻时戴过的一对金镶玉簪子送了她,於是关於温郡王府要娶范家女为媳的谣言便渐渐平息下来,倒是有人记得,范家女儿跟侯府的三少爷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想来她是要嫁侯府的了?这下即使没有安氏的推波助澜,京中人家也议论起这件事了,卓氏几次要辟谣,成效都一般,只好回家向婆婆和婶娘请罪。
    二老太太只是叹气,没说什么,侯府的老太太则教训了府中嚼舌的男女仆役一番,还亲自骂了花姨娘一顿,下令她禁足,也不许二少爷和二小姐见她,甚至不顾她的哭求,禁止她出席二少爷李敞新官上任的庆功宴。另一方面,安氏又“病”了,大少奶奶荆氏因为身体痊愈已久,再度被太婆婆召回侯府主理家务。同时,老太太还跟儿子私下商议了半日。第二天,侯爷便正式向范家提亲,求娶范熙如为嫡子正妻。
    外头传言沸沸扬扬的,春瑛都没什么心思去管。她收到了来自二叔家的口信,二婶生产了,同时,她父母也回到了京城。她立刻就去求二老太太,得了一天的假日,回家探亲。
    路二婶生了大胖小子,出生后三天,身上的绯红已经褪尽,显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春瑛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堂弟,轻轻香了一口他滑嫩的小脸,惹得他张大嘴打了个呼噜,从小鼻孔里喷了个泡泡出来,便扁扁小嘴扭开了头。
    春瑛笑呵呵地回过头对路二叔道:“二叔,小四真可爱。”路二叔两只眼睛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儿子,闻言大为骄傲:“那当然,也不瞧瞧是谁的儿子!”
    路妈妈掀了帘子从里间出来,忍不住笑话他:“我倒觉得孩子像娘,只有两条眉毛向二叔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好是像娘多些,长大了也能出落个俊秀模样,不然都像你似的,岂不是又要老大年纪才讨得到媳妇?”
    春瑛和路大都笑了,连在里间陪坐月子的女儿的亲家母也大笑出声,道:“年纪大些有什么要紧?年纪大些,才懂得疼媳妇呢!只要两口子和和气气的,就是有福气了!”
    众人又笑了一场,路有贵才问弟弟:“如今我们只知道孩子乳名是小四,大名是什么,你可想好了?依我说,不如等过了周岁,再起一个也不迟。”
    路二叔道:“前儿孩子才出生,我跟他外公就商量过了。我觉得大福大寿都好,他外公则喜欢”荣“字,说是路荣路荣,就是福禄寿的禄,又有荣光,必有大福气的。我想起霍家的表少爷,不就叫荣哥儿么?平日偶尔也来拜见大少爷的,重了他,叫人知道倒不好,便请大少爷赐一个,大少爷说,那就索性福寿荣禄俱全罢,起了个名字叫四全,又依了孩子的乳名。我听着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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