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嫁到:侯爷,请自重》【27】耍个榴芒

    赫连岳真拿不准关云锦是真想不起来单秋蓉是谁还是以笑容掩饰难过,他犹豫了下,还是道:“菜凉了。”
    冬日里最不方便的还是饭菜凉的快,哪怕屋子里暖烘烘的……
    “这酒楼的墙是……火墙?”关云锦随手摸了下墙壁,触手的是暖暖的温度。
    赫连岳真颔首:“自火炕推行后,京中一些客舍、酒楼都大肆修整过,醉盈楼则是拆了原来的楼重建。”
    “难怪那么新。”关云锦道,她还以为是保养的太好,几十年如一日的新呢,敢情是为了让客人们用餐舒适,这才大动工。
    不过也不难理解,服务行业,顾客的舒适度还是很重要的,饭菜好,也要舍得投入。
    “今年冬日,许是百姓们最暖和的一个冬日。”赫连岳真缓声道,往年冬天得有多少老人和身体弱者因为严寒而冻死,今年有了火炕,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以后会越来越好。”关云锦看着小侯爷眼睛里淡淡的忧伤,鼓励了一句。
    赫连岳真望入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美,瞳仁漆黑而大,给人一种很单纯无害感。虽然她的容貌本身就是很亦让人觉得柔弱的脸,但她的性格……反而更像是平阳城那些直爽的女子。
    他说不出对关云锦是何种想法,欣赏有之,怜惜有之,还有一种淡淡的情愫,如扎根进土中的根,一点一点向深处蔓延生长。
    却是不坏的感觉……
    “钟大人,里边请……”小二清脆响亮的声音隔着门传入包厢里。
    赫连岳真飘飞的心思因为那一声“钟大人”而回神,夹菜的动作也是一顿,下意识侧耳听了听。
    见他如此,关云锦也没再动。
    “这间里面可是有人?”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是……”小二应是。
    “无妨,醉盈楼如今包厢与包厢间皆是火墙。”这又是一个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恰是单大人。
    单大人话没说的十分明白,但未尽之意却能听得懂——双层的墙壁,中空,不怕隔墙有耳。
    很快就传来了隔壁包厢的关门声,小二去准备酒菜,一时间,包厢外再无声音,而且大概是火墙的功效,关云锦这边就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了。
    “那个钟大人,你也认识?”关云锦问。
    赫连岳真目光重新转向她,压低声音道:“钟大人是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关云锦讶异,“一个工部尚书,一个户部尚书,这两个部门应该不相干吧,怎么凑一块了?”
    赫连岳真摇头,有些事情他不能对她说,她若知道,极易招来杀身之祸。
    可关云锦还是能从他严肃的表情来看出端倪来,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问道:“要不……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赫连岳真:“?”
    虽然偷听这行为很是不道德,但是关云锦就这么做了。
    用一个茶杯,这茶杯是个大口小底的杯子,即使不清楚有没有效果,关云锦还是试了一试。
    赫连岳真:“……”
    其他几人:“……”这又是什么操作?!
    不知是不是关云锦运气比较好,她居然还真借着简易的工具“听”到了隔壁的谈话,而且那么巧听到他们谈论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小侯爷!
    “说、你、的……”关云锦也不在意小侯爷是否目瞪口呆,无声的同他传递内容,还跟他招招手让他过去听。
    赫连岳真很踌躇,这番小人行径实非君子所为啊。
    关云锦却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拧起了眉头,神情也专注起来,不招呼赫连岳真,而是认真的听了起来。
    听到了相当重要但可能会被灭口的大事件——
    曾派去暗杀赫连岳真的人一个都没活着回去,景阳帝已经对他们起疑,暗中拔出了他们在宫中安插的钉子,有可疑人物在他们府邸徘徊。
    “你且稍安勿躁。”钟大人说。
    “我如何能稍安勿躁?”单大人的声音却是压抑不住的急躁,“秦勇那个老匹夫背着我偷偷将淮水决堤的奏折送到赫连岳真跟前,打得可不就是让他呈到御前的主意?”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气急败坏又有何用?”钟大人的声音也发沉。
    单大人没立刻接话,短暂的安静之后,他才又开了口:“眼下该如何是好?我派去的人都死了……”
    “当初老夫早已说过赫连岳真此人留不得,便是倾尽全力也需将他抹杀,你们非与我说他不足为虑!”钟大人似乎有些动怒,巴掌拍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又是一阵沉默……
    关云锦这边包厢里,赫连岳真也没再矜持,学着关云锦“偷听”起来,同他一样的,还有飞影,剩下白芷三人在一旁干瞪眼,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之后,那边才又有人说话。
    “圣上登基也快二十年了,政绩上却少有建树,合该退位让贤。”钟大人的语气悠长而透着股深不可测。
    “……你想做什么?”单大人紧张的问,“谋朝篡位可是诛九族的罪?”
    钟大人嗤笑:“老夫何时说要谋朝篡位了?”顿了顿,又道:“如今两位皇子年纪渐长,圣上龙体有恙,该是退位时候了。”
    单大人沉默半晌,说:“大皇子如今的心性和气度远不能胜任一国之君。”
    “如若大皇子无法登基,不久后,掉的就是你我及家人的脑袋了,你可要想清楚。”钟大人不紧不慢的说。
    单大人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几个字来。
    小二给他们送上了酒菜,一直到他们用完餐,再离开,都没有再谈及先前的话题。
    隔壁包厢,关云锦因偷听姿势问题都快成了木雕,等隔壁人都走了再无动静时,她放下杯子时菜发现手有些抽筋。
    “还好吗?”赫连岳真见她露出痛苦之色,赶忙问。
    关云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一路捏往抽筋的手,神情复杂道:“抽筋了。”
    在小侯爷看来,她此时的模样是有些委屈。
    好想帮她揉一揉。
    “帮我捏两下。”正这么想着,关云锦就将手递到了赫连岳真面前。
    小侯爷瞬间愕然睁大眼睛,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你手劲比较大,用点力。”说着,她又吸了口凉气,抽筋疼归疼,却远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而且她还有另一只没抽筋的手,但此刻她选择遗忘。
    白芷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白鹭和白芨见她一副抓奸成双恨不得上去棒打鸳鸯的模样,赶忙一左一右把人拉着转过脸去。
    嗯,非礼勿视。
    飞影同志也相当自觉的转过脸去,非礼勿视。
    在关云锦期待的目光中,赫连小侯爷终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认真而虔诚的,目光专注的……
    “用点力。”关云锦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茧,挺粗糙的,她并不排斥,相反,还还就喜欢这种有真本事的。
    一番折腾,不对,一番按摩,关云锦的抽筋抽好了,她还假装抽着多享受了一会儿小侯爷的服务,心里有恶趣味实现后的满足。
    然而小侯爷却出了一身汗,真心的,与东阳国大战三天都没这短短一盏茶时间来的让他头大。
    “多谢。”关云锦还特别不要脸的道谢。
    “不、不客气。”小侯爷气息都不顺了。
    被白鹭和白芨押着但还是以无礼镇压目睹了大半个过程的白芷忽然也不老母鸡护崽似的敌视小侯爷了,她反而有些同情小侯爷,且愈发觉得她们家郡主是个真流氓,那两撇小胡子把她衬得不能更猥琐。
    丝毫不知被自家丫鬟吐槽流氓猥琐的关云锦吃完豆腐后心满意足的重新坐了下来,比起耍个小流氓什么的,她还是更在意偷听到的。
    但她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一般像电视剧里里的大反派们,在做某件类似谋反之类大事之前的讨论,难道不该选一个更安全可靠的地方?比如他们自家府里的书房,有人把手;再比如某个外人不知的密室;又或者,干脆是在密室里以文字交流,写一张烧一张。可单大人和钟大人非但没有用采取那般私密的做法,反而在醉盈楼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
    赫连岳真给她解了惑:“圣上派了密卫在他们府邸查探动向,且朝廷官员私下少有会去同僚府上拜访,若让人发现恐会被御史参奏。”
    上位者尤其是天子,最忌官员之间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那既然圣上已经盯上他们,难道在醉盈楼谈话就不会让人生疑?”关云锦又问。
    赫连岳真轻笑一声,“他们如此作为,无非是向圣人展示其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听起来怎么嘲讽味十足呢?
    “他们这般做,不惧他人口舌是为其一,即使御史见两位大官一道饮酒,也能以巧遇来解释;另一原因则是大概是相信他们如此‘光明磊落’,让盯梢人觉得他们的谈话内容并无重要之处。”赫连岳真微微眯起眼,该说老狐狸当真是老狐狸,他们摆出坦坦荡荡和问心无愧的模样,反而让人抓不住狐狸尾巴。
    关云锦默默喝了杯茶,心说:可惜他们漏算了一个不太道德偷听的我。
    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赫连岳真掩唇轻咳一声,但考虑到他也加入了不道德的偷听行列,他决定还是低调些的好。
    今天工部尚书单大人和户部尚书钟大人谈及的淮水柠溪县决堤以及景阳帝派了密卫查探一事赫连岳真心中有数,他跟景阳帝也没想着世上有不透风的墙,朝廷六部天官要真是吃素的,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所以,景阳帝现在等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主动露出狐狸尾巴而后将其一网打尽的机会。
    当然,狐狸尾巴露出来后他们会有千百种手段,赫连岳真一直警惕他们的行动,也在暗中做各种准备,看他们意欲从何处着手。
    然而,今天一个不道德的偷听之下,他知道了他们动手的方向。
    e……
    该说运气太好呢还是该担心不留神知晓了不该知道事情的关五郡主呢?
    偏偏关云锦还没有一点深陷危险的自觉,“之前在竹林你被追杀,是不是就那户部尚书派的人?”
    “也许。”赫连岳真含糊的回答。
    是不是户部尚书单大人派的杀手真不好说,身处他这个位子,冲着景阳帝的信任,包括他在平阳城时揪住朝廷某些官员通敌卖国的小辫子,想将他灭口的估计还不少,是哪方人马派来的杀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我觉得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作,你小心一点。”关云锦神经粗归粗,但智商还算靠谱,已经超过她能力范围的事她也不会往上凑。
    看到她的担心,赫连岳真暂时将生出的多个想法抛诸脑后,嘴角微弯,轻声应道:“好。”
    关云锦又添了一句:“要是再有不长眼的试图伤害你,不要留手,你的安全第一。”
    “……好。”赫连岳真依然听话的应声。
    “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要各回各家。
    说实话,关云锦还挺有些不舍。
    从今天小侯爷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想把人绑回去当压寨相公也是希望的,起码在这男女大防的时代,小侯爷跟她同桌吃饭不说,还摸了摸她的小手,这说明什么?说明小侯爷也是能勾得动的!
    白芷、白芨和白鹭三个丫鬟神情复杂的看着走在前头如纨绔子弟招摇阔步,还摸着那两撇流氓胡子喜滋滋的主子,颇觉心累。
    走着走着,关云锦停下了脚步。
    “小姐?”白鹭没留神差点一头撞上她,疑惑的喊了一声。
    关云锦视线盯着某一处,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弧度,“冤家路窄啊。”
    白鹭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齐齐黑了脸。
    那人不是别人,恰是早上遇到过的泰宁伯祁瑞薃。
    “小姐,您想做什么?”白芷是三人中对关云锦性格最了解的,看清关云锦表情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关云锦一笑,很坦然的教育三人道:“我不是个记仇的人,因为一般有仇我当天就报了。”
    早上是因为赫连小侯爷意外出现,她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带到偏僻的巷道,实施暴行。不过既然又遇上了,还恰好又看到那泰宁伯调戏扎花的小姑娘,手痒。
    “小侯爷当街行凶还打断祁瑞薃的四肢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京畿府也不敢给小侯爷定罪是因为小侯爷的身份非同一般,像我们这种,还是低调些的好。”关云锦摸了摸她的小胡子,语气深沉。
    白芷自然也看不惯祁瑞薃此等行为,刨除自家郡主对小侯爷耍榴芒那会儿的不满,这会儿自家郡主想低调的教训祁瑞薃一通,她还是支持的。
    只是,祁瑞薃身边跟着两小厮,该如何下手?
    关云锦想了想,吩咐道:“白鹭白芷,你们先盯着他们,白芨,跟我走。”
    “是、是……”白芨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激动。
    也许关云锦今天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她和白芨弄来麻袋的时候,祁瑞薃打发了一个小厮去给他买吃的,自己则是往一个比较偏的巷子里钻。坊市虽有厕间,但祁瑞薃嫌走过去太远,干脆就挑个没人的地方解决。
    祁瑞薃的另一个小厮守在巷子口,白芷和白鹭假装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立刻就引起了小厮的警惕。
    “什么人?”小厮喝道。
    白芷和白鹭假装被发现后的惊惶失措,转身就跑,小厮想也没想,喝一声“站住”,拔腿就追了上去。
    巷子里,祁瑞薃刚提上裤子就听到自己小厮的声音,朝外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
    刚走两步,祁瑞薃眼皮一跳,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然而没等他跑出去,一阵风声袭来,他忙转头看向身后,迎面就是一个麻袋兜头罩下。
    紧接着,祁瑞薃被一脚揣到了肚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白芨也从巷子口冒了一个头,到嘴边的“小姐”硬生生及时刹车,她紧抿了唇,将弄来的两根木棍抛了一根给埋伏在墙头偷袭的关云锦。
    关云锦接过后也没客气,直直朝地上人身上招呼去。
    “哎哟……”祁瑞薃被打得哀嚎,“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啊……”
    关云锦也不说话,她可没兴趣听这家伙劳什子的废话,她只动手不言语,并且还招呼同时手握木棍的白芨。
    白芨颤颤悠悠,眼睛瞪得贼大,紧张的直吞口水。看了没两眼,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居然还真上前来,闭上眼,抡……
    女子单打变成女子双打,就问祁瑞薃怕不怕!
    白芨好似如开闸的洪水,即使手还抖着,但下手时真没了犹豫。来之前关云锦就告诉她打哪些地方,打哪些地方不会有性命之忧,她谨记着,谨记着,打打打!
    祁瑞薃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可惜,他走的这儿太偏,坊市吵吵嚷嚷,不靠近还真听不到杀猪般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祁瑞薃的嗓音都叫哑了,遛了小厮一圈先退队绕回来的白鹭冒了个头,给她们提了个醒,那小厮可能回过味来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她们该撤了。
    关云锦也不恋战,最后下了点重手敲了一棍后去拽白芨,白芨紧张和兴奋情绪交杂,恨不得将祁瑞薃当成面团摔打,收都收不住。
    主仆三人前脚离开,后脚祁瑞薃的两个小厮相继回来,看到的就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肥了一圈的主子,顿时膝下发软,脑子里刷刷闪过四个字——吾命休矣。
    ……
    关云锦一行人回到北静王府时白芨依然兴奋的叽叽喳喳,简直像放出笼的鸟儿,又天真,又傻气。
    可对上关云韶那张黑的能滴水的脸时,连同关云锦在内的四个还一身男装的姑娘齐齐心虚,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关云锦都忘了自己这身奇葩装束了,关云韶把三个丫鬟打发出去后,一手捏到了她唇上……面的胡须上,一扯。
    “哎呦……”关云锦痛的一个机灵。
    关云韶神情和动作皆一僵,差点就想捧着她的脸看看是否给弄伤了,但细一看,屁事没有,红都没红一点,登时就将担忧抛到后头了。
    “你今是个什么模样?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身为长兄,关云韶当真觉得很有必要教导自己的妹妹。
    关云锦捂着大概唇毛全给撕掉的嘴,小声咕哝:“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关云韶:“……”
    没法反驳。
    但也从未那天见她把自己给折腾的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眼睛看着都疼!
    “我觉得我今天这扮男装扮得还不错,不过下次可以把脸再抹黑点,到时候就更自然。”这具身体皮肤是真白,白里透红,堪比剥了壳的煮鸡蛋,一点瑕疵都没有。
    关云韶脸更黑:“还有下次?”
    关云锦一脸“你说废话”的样子,不过考虑到关云韶这个妹控的心态,她还是放缓了些语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性子,在山庄里我能闲散自得,自由自在的蹦蹦跳跳,翻墙跨栏都没人阻我,可在王府我很不自在啊,我就想着外出逛逛街街,消遣消遣。”
    关云韶没说话,他知道关云锦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不仅仅是关云锦,他又何尝喜欢王府?即使王府生活奢华,建筑大气,有成堆的仆役使唤,但那又如何?这里并非是一个让人快乐的地方。
    “……我这几日还有些事,你可愿再委屈几日?”关云韶是不太放心把她留在无忧山庄,哪怕他心里清楚关云锦的实力,但大家长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
    一听这话关云锦就知道他松动了,毫不犹豫的点头,点头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那我还能出门吗?”
    关云韶头痛,对上她那期待的目光,妥协了:“去吧去吧,看看可有喜欢的物什,惠安县街上所售之物终究比不得城内。”
    关云锦立马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我会记得换好装出门!”
    关云韶差点就想打消她的念头了,但转念一想,她若真把自己捯饬的像个男子,似乎也不错。辣眼睛就辣眼睛吧,总好过抛头露面出去让人惦记了去。
    “对了哥,你最近做什么事呢?”警报解除,关云锦就泰然自若多了,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
    “我买了一间印书坊。”关云韶在她对面坐下,并未隐瞒他所做之事。
    “印书坊?”关云锦不知是该感叹自己有个财大气粗的哥哥还是该去角落画圈圈,因为她太穷,尤其她现在吃住都靠着哥哥。
    关云韶颔首:“你先前所言亦有道理,孤本典藏珍贵,但比起其著者与书籍本身价值,更珍贵的当是书中内容,尤其是于民有利的书。”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关云锦笑道。
    关云韶也笑了笑,旋即笑容又减淡,“书可印,最大的问题却是百姓中识字者极少。”
    教育问题也是个大问题,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年代,一个村子里能够一两个读书人都是大幸。勋贵富户能请得起先生,上得起学堂,普通百姓没那个钱。
    关云韶和文渊都特别宝贝的那些孤本典藏,普通的农户人家即使拿到,也是烧火或是垫桌脚的命,在他们看来,还不如一碗米饭来的实在。
    关云锦越发觉得古代好艰难,她一个有着先进思想的人物想发光发热也是艰难,总感觉无处着手。要早知道她二十八岁会穿越到古代,她绝对从小严格认真的念书,历史政治农业化学统统学一遍,正儿八经在古代发光发热。
    可惜她就是个废柴。
    “好了,这不是你该烦恼的事,回去梳洗一番,好好休息。”关云韶见自己的情绪传染给了关云锦,赶紧收敛并转移了话题。
    关云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好吧,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v=
    关云福有孕一事冷氏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关云福夫家,关云福三年无所出也是冷氏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好容易怀上,她定是希望关云福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三个多月前冷氏对关云锦说了重话被她“煞”到动了胎气,险些没保住孩子,三个多月后她大女儿又是险些流产,冷氏心再大,再如何认为关云锦的“煞”是无稽之谈也不会真无动于衷。
    如今煞星还在府中,她更是连正院门都不敢出,不仅她不出去,还把两个女儿都拘在身边,其他院里的姨娘庶女是死是活,一概语她无关。
    关云福亦是此次回府才从冷氏口中得知王府里出了一个煞星,心有余悸的同时又觉得关云锦是装神弄鬼。可她见母亲冷氏深信不疑,十分警惕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心里暗暗记下此事,然后安心等着婆家来人接。
    关云福的丈夫名叫梁鹤,在鸿胪寺任职,官品不高,但他年纪尚轻,为人各方面都还不错,日后应该能往上升一升的。
    梁鹤上门来接关云福时关云锦恰好也将文渊从惠安县请了来,她对北静王府的人没甚好感,但不包括关云冬和赵姨娘。即使在外,关云锦还记挂着关云冬的病,她也担心自己是真有“煞气”,会再让又因降温小病一场的关云冬受到影响,因此回来后都没去过梨香院。
    言归正传。
    梁鹤和文渊是旧识,还是多年的同窗好友,自从文家因卷入淮亲王谋反一案除文院使外文家人在流放途中被土匪截杀,梁鹤也以为文渊是凶多吉少。
    却是没想到今日这么猝不及防的见到了昔日旧友!
    梁鹤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当初文家获罪,他也是唯一一个给文渊送别之人,还悄悄给他塞了些银子,对这位好友,文渊心底是感激的。
    “恩山兄。”恩山是梁鹤的字,文渊嗫嚅着喊出这三个字,喉咙有些发紧,眼睛亦微微酸涩。
    “轻舟?”文渊字轻舟,这两个字,他已许久没再听过。
    梁鹤认出是真文渊后,眼睛就红了,没两分钟就掉了两滴泪,伸手一把将文渊给抱住。
    关云锦:“……”这两人感觉gaygay的。
    请人来看病的,结果变成了认亲大会……好吧,文渊家里遭逢巨变,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自己还流落到土匪上,如今遇上旧友,还是一个惦记着他的旧友,着实该有所动容。
    比起激动过头就想拉着人促膝而谈的梁鹤,文渊还记得自己来北静王府是干什么的,他是来给三郡主看病的,梁鹤过来的原因呢?
    梁鹤是过来把他媳妇接回家的。
    短暂的寒暄后,文渊不禁感慨:“一别多年,恩山兄已经成婚,还即将为人父,好是让人羡慕。”
    梁鹤听到他的话神色微微一变,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垂下了头,小心翼翼道:“轻舟,你与小凤的婚事……”
    小凤,梁凤,梁鹤的胞妹,曾与文渊定了亲,若无淮亲王谋反一案,文家也没遭逢大难,梁凤早已成了文家妇。
    然而终究是没逃过命运,文春贤被判斩首,文家人流放,到最后除文渊外尽数死在土匪刀下。梁凤便是知晓文渊可能还活着,但终究没能违逆父母的意思,她如今已经嫁了人,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恩山兄不必如此,梁小姐过的幸福,我便已知足。”文渊微笑道。
    梁鹤看着他的笑容,苦笑,“终究是我梁家有错在先。”
    旁边围观的关云锦听到这话又皱了皱眉,之前她有跟赫连岳真谈论过人口问题,有关女子可否再嫁的议题。即使她的观点可能会伤到文渊,但她还是觉得,梁鹤没有必要将过错揽到梁家头上。
    文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还让梁凤一直等着?文渊如今是活着,活着回去就能以婚约要求梁家人成亲,但倘若他不幸死了呢?若他死了,莫不是还要让仅有婚约的梁凤为他守一生?
    霸王条约都没这么霸王的!
    完全不理解梁鹤的脑回路!
    文渊和梁鹤暂时分别,文渊随关云锦去梨香院,他大概是看出了关云锦的心思,淡淡道:“恩山兄为人是迂腐了些,但心地是好的。”
    闻言关云锦颇有些意外的看向他,点点头:“看得出来,他是个挺实诚的人。”
    文渊笑了笑,没再接话。
    梨香院里很是清冷,间或能听到一两声压抑着的咳嗽声,却不是关云冬咳嗽,而是赵姨娘。
    院子里的小丫鬟并不认识关云锦,却见过白鹭,白鹭上前跟她说了下关云锦的身份,小丫鬟惊讶的张大嘴,紧张兮兮要给关云锦磕头行礼,被白鹭拦住了。
    通禀之后,赵姨娘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屋子,她没在自己的屋里,而是待在了关云冬的房间。
    其实赵姨娘之前就知道关云锦回王府了,但她没告诉关云冬,也叮嘱了伺候的丫鬟,谁告诉了关云冬就不准再进屋里伺候,因此丫鬟们的嘴也都很严。
    为什么不让关云冬知道关云锦回来呢?赵姨娘倒不是听到了关于关云锦身上一些不好的说法,而是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每年的冬日是关云冬最难熬的时候,稍一吹风就会受寒。今年盘了火炕能少遭很多罪,可关云冬仍然不慎吹了些风还是病倒了,若让她知道离府几个月的关云锦回来,即便是拖着病体也会去看看她。
    只是赵姨娘没料到关云锦竟然会来梨香院,甚至还带了一个男人。
    关云锦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仿佛比三个月前苍老了好几岁的女人,本就瘦的一把骨头的她如今看来更如一具披着人皮的骨架,厚实的冬衣也遮不住衣裳下单薄的身躯。
    “五郡主,您怎么来咳咳……”赵姨娘才出声就咳了出来,她的身体没比关云冬好到哪去,但她拖了十多年,早已习惯。
    关云锦快步上前,没让她继续往外走,“先进屋去,您身子不好,别再吹风。”
    赵姨娘因她的关心心中一暖,但目光掠过跟在后头的文渊时却有些迟疑。
    “他是文大夫,我请来给您和三姐诊治的。”关云锦解释。
    里屋药味浓郁,昏昏沉沉的关云冬迷迷糊糊听到关云锦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努力睁着眼皮朝人影看过去,却是看了个清楚,人一下也清醒了不少。
    “五、五妹妹?”关云冬有些激动的起身,吓了床边的丫鬟一跳,忙把人摁住。
    关云锦犹豫了下还是没靠近,更没肢体接触关云冬,那次关云冬夜里差点没救回来还是把她给吓着了,谎话说多了心里也是有鬼的,她此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保险起见,她还是会选择离关云冬远一些。
    “三姐,我给你请了大夫。”关云锦将文渊往前推了推,正好半个身体挡住她,也不会让人怀疑,“你别怕,文大夫医术高明,他一定会治好你跟赵姨娘。”
    关云冬的眼眶立马湿润了,她还记得关云锦曾跟她说过会给她找大夫给她治病的话,寥寥数月,关云锦竟真给她寻了大夫。
    吸了吸鼻子,关云冬小声道谢:“五妹妹,你费心了。”
    望着小姑娘瘦削苍白的脸,关云锦心里挺不是滋味。
    文渊也本着一个大夫的职责,以严谨而认真的态度替病人诊治。他并没有在诊治过程中露出丝毫如皱眉和叹息之类的情绪,也没有摇着头说一些丧气话,他从头到尾很平静的给关云冬诊治完,而后说:“我先给三郡主开两副药。”
    赵姨娘被文渊平静的反应弄得有些回不过神,但恰恰是这样平静的反应,反而让她生出了一些希望。
    “好、好,有劳文大夫!”赵姨娘忙道。
    丫鬟很快就将纸笔准备好,文渊也不迟疑,很快写了一张药方,写完后搁下笔,又道:“药抓三副即可,分三日熬,这三日三郡主不可再服其他药,以免药性相冲。”
    “这……”赵姨娘有些犹豫,关云冬日日都喝药,是林大夫一直开的药方。
    拿不定主意的赵姨娘只好求助的望向关云锦,关云锦也有些迟疑,犹豫着将林大夫一直给关云冬诊脉开药的事说了下。
    文渊听后也不恼,只说:“先将我开的药抓一副让三郡主喝喝看吧。”
    术业有专攻,关云锦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她也不会不懂装懂,指手画脚,她只是将赵姨娘的疑问转述,决定权也在赵姨娘手上。
    说赵姨娘不怀疑文渊也不可能,文渊的年纪摆在那里,他太年轻,着实不会让人信服。可他是关云锦特意请来的,关云锦不会害她女儿,加上文渊气度以及他写药方时的行云流水,仿佛了然于胸,又让人期待。
    最终,赵姨娘咬咬牙,林大夫的药先停三天,并打发人先去熬一副文渊开的药。
    关云冬这边暂时搞定,关云锦又让文渊给赵姨娘看了看,文渊一语道出赵姨娘的病情,更是将她近日来身上的不适说的清清楚楚,很是让赵姨娘惊讶了一番。
    昨日林大夫来时可都没说的这般细致!
    说完赵姨娘的病,又另开一副药方,关云冬也已入睡,关云锦和文渊暂时离开。这几天文渊会由关云韶安排住到前院。
    出了梨香院,关云锦就问起了关云冬的病情。
    文渊这时候才露出了忧色,叹道:“三郡主的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幼时若是好生调养,亦能恢复十之七八,如今……”
    “如今如何?”
    文渊犹豫了下,还是将实情告知:“三郡主内里已经枯败,是药三分毒,她喝了太多药,自身又体弱,如今身体中积毒甚多,毒入骨髓,神仙难救。”
    话音落,关云锦脸上仅有的一些期待也消失无踪,面若冰霜。
    “……她还能坚持多久?”关云锦不是没眼睛,她看得出关云冬的皮下的腐败和虚弱,说句不好听的,关云冬脸上带着的,已经是死气。在关云冬的屋里,她连说话声音大些都不敢,就怕声音大一点就将关云冬给震过去。
    文渊说了个保守的时间:“不超过一年。”
    关云锦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题外话------
    总感觉小侯爷会被布布带的越来越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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