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密度纪》第三十二章 老母住院

    王壮壮在现场一直干到十点半，这才回到驻地宿舍，刚洗把脸，准备上床睡觉，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他稍作迟疑，本不想接，可是来电响铃很是固执地响个不停，于是他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喂！你哪位？”
    “爸，俺是果果！俺、俺……”说到这里，果果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王壮壮一听是自己儿子半夜打来电话，而且还哭个不停，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田，他大声嚷道：
    “果果，先别哭，是不是你奶奶又犯病了！”
    “是，俺奶奶连夜被120救护车送到医院了，俺妈和大姑、大姑父都去医院了，俺现在在大姑家，和表哥在一起，就是用表哥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好，爸爸知道了，俺……”还没等王壮壮说完，果果就一边哭泣，一边大声嚷道：
    “爸爸，你快点回来！”
    “俺明早就坐上回咱县城的班车！”
    儿子果果今晚打来的这个电话，让王壮壮的心一下子碎了，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自己小时候娘的身影，那个时候，家里穷，娘和爹省吃俭用，供着她和姐姐上学，他清楚记得，当时地少人多，娘每次蒸馒头，都是只蒸三个白面膜，剩下的都是黑面窝窝头，白面馍是爷爷、奶奶和爹的专权，娘告诉他姐俩：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爹是家里顶梁柱，一家吃喝拉撒睡全都靠他一人干活呢？”
    长期吃窝窝头，促使他姐俩对白面馍引起极大的味觉诱惑，一天下午放学，家里大人都去地里还没回家，姐姐就对王壮壮说：
    “壮壮，想不想吃白面膜？”
    “想！”小小年纪的王壮壮一听有白面馍吃，馋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那可告诉你，姐给你白面馍吃，到时候娘问起，咱们可不能承认是咱俩吃的？”
    “那是谁吃的？”壮壮不解地问。
    “你笨死了，咱就说是老鼠偷吃了！”
    “姐，可俺不是老鼠呀？”
    “你想不想吃白面馍？”姐姐一脸严肃地问。
    “想、想吃！”
    “那就是说是老鼠吃的！”
    “好，俺答应你！”
    于是姐弟俩就来到厨房里，壮壮看着那高高木梁上悬着的馍篮子，着急地问：
    “姐，太高了，咱们个子矮，够不着呢？”
    姐姐嘿嘿一笑，扭身去了上屋，搬来高凳子，又在高凳子上放了一把椅子，让壮壮扶好凳子，她拿着那个木棒钩子，站了上去，往上一举，就勾住了馍篮子，再往上一抬，馍篮子就和梁上的挂钩脱离了，姐姐用尽力气，挑起木棒，缓缓把馍篮子挑了下来，两个人掀起馍篮子上方的盖布，三个白白的大馒头就映入他们眼前，壮壮二话没说，抓起一个白面馍，塞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大口，一边嚼着，一边幸福地笑着：
    “姐，香，真香！”
    “快停下，咱们可不能把这一个白面馍全都吃了，要不，娘回来，可就惨了！”
    姐姐说着话，一把把壮壮嘴里的白面馍夺了过去，掰了一小半，然后又在这一小半馒头里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壮壮，一半留给自己，壮壮一看，嘴一撇：
    “姐，太少了，还不够俺塞牙缝呢？”
    “不吃，给俺！”
    壮壮听了，连忙把这一小块白面馍全都塞进嘴里，憋得他满眼是泪，可是嘴里还是不停地嚼着。
    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娘发现了白面馍少了一块，于是就厉声问：
    “说，是谁偷吃了白面馍？”
    “老鼠偷吃的？”姐弟俩异口同声地答道。
    爹听了，又看看娘手里的那大半块白面馍，笑着问：
    “小老鼠挺机灵的，牙齿好，咬的整整齐齐的！”
    奶奶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一把夺过娘手里的那大块白面馍，一掰两半，顺手递给了他姐弟俩：
    “给，两个小老鼠！”
    奶奶自己却拿起一个窝窝头，塞进已经没有几个牙齿的嘴里，使劲嚼了起来。娘看到了，连忙说：
    “娘，你太惯他姐弟俩了！这可不行！”
    “啥，行不行呀，孩子看着怪可怜的！”奶奶轻轻叹口气说道。
    王壮壮一边回忆着年少时一家人苦难的日子，一边不停地流着泪，他知道爹和娘苦了一辈子，可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等她姐弟俩长大工作结婚后，好不容易轮到娘该享福的时候，她却病倒了，并且这一病就是十几年，爹对娘那是不离不弃，一直陪着娘，可是伺候病人是很费精力的，这不，爹倒是先走了，留下久病卧床的娘，幸好自己娶了一个好媳妇，在家帮着自己尽孝呢，想到这里，王壮壮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娘，儿子不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