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契约》37.无法改变

    “.............”
    伊崎的双唇微张着，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游离不定。
    现在这种时候他还在想些什么呢，我无法猜测，但是心中却敢肯定，他动摇了。
    即使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产生，但是此时此刻也一定开始了回忆。
    紧接着，他用沙哑的嗓音给出了回答。
    “.....恩，非常的好吃呢，十分感谢。”
    感谢？
    我想要得到的仅仅不过只是前半句话罢了，整句话的意思却因为后半句的那一声“感谢”而改变。
    但是没过多久，我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事情。
    正如我无法将两个人那一刻的近距离感表达出来一样，此时此刻伊崎的心里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因为仅仅不过是哭诉了自我黑暗一面的朋友，或者说，连朋友都算不上。
    难道仅仅见过几面，互相有个照应的人就能够算作为朋友吗？
    在我看来，朋友之间至少也要互相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或是生活习惯。
    但是，我几乎对他的生活见所未闻。
    那么，在他的眼里，我到底又算什么呢。
    如果要强行解释的话，那么应该也只有“互相哭诉并照顾过的学长学妹”这种说法了吧。
    ........................................................
    “但是，再怎么说，原田小姐为什么要哭啊...”
    他用着十分流利并且礼貌的语气说着，甚至让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变化。
    等等................
    他刚才，说了“再怎么说”这样的话了吧。
    .......还有，又开始叫我小姐。
    如果说前者是条件反射或是语言习惯不自觉间说出来的，那么至少后者已经能够让我有些不满了。
    “为什么要叫我小姐呢，伊崎前辈。”
    这一次，我索性也放弃了之前正常语态中的“同学”，改为了距离感更远的“前辈”。
    当然，这个称呼也应该是学妹对素不相识的学长使用的。
    听上去本应该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只要是改变了，他一定能够迅速发现到的。
    “........欸.........”
    糟糕透了，难道我极其少有的不满换来的只是一个微微开口疑似一脸茫然的拟声词？
    ......................................................
    “叫我同学就好了.......”
    我开口道。
    但是无论自己的心情如何，最后也是变成了自己换成了更加弱势的语气方。
    现在这种时候，真的有点想把之前湿润的泪水咽下去。
    “那么，原田同学，我能够再多说两句吗。”
    他的语气变得沉闷起来，仿佛连身体都跟着他后半句的音量越变越小.......
    “恩。”
    索性舍去了“请说”这样刻板的词汇，内心的深处已经十分自觉的开始缩小距离感了。
    也许，对于那种明明相处挺好却处于陌生感的我来说，这是最好的自我安慰。
    在我人生中一路走来的几个人：父亲、小惠、亚美和伊崎，让我不断的发现与肯定了自己生性敏感这点。
    但是，只是稍微对气氛有些敏感，其实也算是强迫症的一种吧？
    ........................我乱说的。
    “其实那两天十分感谢原田同学的照顾，而且你也不需要那么担心，其实我的情况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的。”
    伊崎仿佛变成了一个公职办公人员，用着流利且不夹杂着任何感情的语气，开始为自己的状态辩护着。
    一瞬间，仿佛自己想要做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做梦一样，从露出破绽到为自己掩护，伊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转变。
    如果说在我对面坐着的真的是一个公职办公人员，我心里实在很想将眼下的咖啡全部洒在他的身上、头上。
    “所以说原田同学不必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
    在伊崎那恶心的客套话说完以前，我略带生气地直接打断了他。
    “这样的话？是指哪样的话？”
    “呃........原田同学......”
    他企图叫住我，但是反而再度引发了我心中的愤懑。
    “这算什么？铺设自己的平安以达到让他人放心的目的吗？”
    “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伊崎一直以来都在用这样的话安慰你的朋友和自己，才达到了心中虚伪的【安稳】了吗？”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进，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
    “你这样做真的能够算是【安慰】，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
    “你不过只是在用这样的语言去拒绝看到你那番状态的朋友，然后用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心里觉得好受罢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明白伊崎一直以来都保持如此痛苦状态真正的原因了。
    “你根本不愿意面对自己，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在痛过以后又在用言语欺骗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语气声略微变大，接着完成了自我的一段倾诉。
    伊崎一开始只是有些尴尬的望着我，现在却已经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移回了桌面。
    “那是当然的吧。”
    “哈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即便自己已经将全部假象击穿并且道破了，伊崎还能用这样不讲理的话予以反驳。
    “面对，接受，真的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吗？”“不只是要说而且你要付出行动，即使是再深的伤痛也要让自己接受之后想办法度过难关，难道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吗？”
    两个人的语气都充满了反驳的斗意。
    “即使是正确的，那么换做了你的角度来看待，真的也能够像你所说的这样简单实现吗？”
    “.......................”
    难以想象。
    几秒钟以前还气势滔滔的我，却一时间因为无法反驳这句话而哽咽了起来。
    换做我...........么？
    如果真的换做了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以自己的角度去想象。
    “所以.......即便如此.....原田妳也还要继续驳斥我么...........”
    再一次的，伊崎的声音脱离了刚刚的斗意，也一反之前的刻板，回归到了沉闷与无奈中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却再也得不到他的回望。
    他微微的喘着气，接着拿起了座椅边的外套，起身离开了。
    “...............”
    我在思考中沉默，却无法在沉默中思考。
    甚至，现在连一声“等一等”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
    原来，即使事情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也无法擅自主张。
    ......只因为自己无法换位思考，自己完全没有权利要求他人改变。
    ...........说到底，即便让伊崎明白了自己的矛盾，也还是伤害了他呢.........
    无视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我失望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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