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契约》35.持续

    街角的咖啡厅，几乎空无一人。
    我想那一定会是一副惨淡又死寂的场景吧，但其实不是的。
    并不算昏暗的金色灯光，与周围被拉上的灰黑色窗帘形成了对比，尽管没有什么人，但是在我和伊崎两个人的桌旁，柜台的店长正精心打理着自己的咖啡杯，在空中发出了清脆而又细微的响声。
    ——陶瓷与陶瓷之间的轻碰声，在此刻空寂的环境里真是动听得不得了呢。
    但是我仅仅只是观察到了这些，感受到了这些，却还是没能等到伊崎的开口。
    目光渐渐清晰，我轻抚着额头的发丝以便于让自己在心里感觉上更能看清这个人的模样。
    ——灰白色的头发，精致的五官，即使是一般男生不会注意到的皮肤都保养得很好。
    只是，那对相对来说黯淡无光的双眼下，浮起了一圈浅黑。
    即使不用问我都知道，他现在一定出于一种无法休眠的状态。
    甚至，我都不敢去想，那种一旦闭眼就会有个女人苍白的脸浮现在脑海里是多么可怕的感受。
    但是，与其让两个人坐在这里消磨时间，不如借此让对方开口。
    至少，这句废话还是有一定存在的价值的。
    “伊崎，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接着重叠着手掌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恩。”
    伴随着一点也不干脆的呜咽声，伊崎放下了咖啡杯，目光却依旧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单一、结白的咖杯碟，毫无生机。
    “.......”
    我忍住自己即将叹出的的一口气，并且憋了回去，但是浑身却很不自在。
    当两个人对面相坐的时候，都应该是本能性的互相对视的。
    即使是不太相识的两个人对坐，至少在说话的时候也要看着对方的双眼。
    所以，我只不过是十分正常的产生了这样的反应——对坐10多分钟，只能够看着对方下垂的眼皮说话的我，实在是有点坐不下去了。
    “还在做同样的梦么？”
    “........伊崎，你能看着我说话吗。”
    几乎无缝衔接的两句话传入了他的耳中，总算是让他的身体有点反应了。
    他松开了紧闭着的双唇，总算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那种近乎绝望而又无力的目光，看上去就像是已经知道自己死期的癌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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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况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沙哑的嗓音让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极其不自然。
    我原以为那恍惚不定的悲伤目光，只能够从即将老死的病狗身上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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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但是伊崎却依然沉陷在更深的伤痕里。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帮助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去做心理疏导。
    但是，我还记得一个星期以前——在那场大雨后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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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两个人大吵一架，开始说出自己的痛处之后。
    我知道了，浅井夜这个女孩。
    而与此同时，几乎不做保留将洪水全部倾泻而出的伊崎，累倒了。
    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并不是作为女生的我在雨后发烧生病，这样柔弱的事情反而发生在了伊崎的身上。
    他脸色发红，额头滚烫，甚至开始了头晕。
    在雨停之后，我叫了出租车，硬是把他沉重的身体扶进了车里。
    ...........但是我已经几乎筋疲力尽了，根本忘记了当时出租车司机的表情。
    ——两个全身淋湿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弄湿了出租车的座椅，硬是让我从口袋里翻出两张已经湿透了的钞票给应付了过去。
    我使不上劲力气，而伊崎都快要睡着了。
    在我的家门口，我只好弄醒已经发了高烧了伊崎，把他送上了楼上，让他昏倒在自己的床上。
    我想，当时如果自己的父亲还健在，若是看到这番场景，估计也会被活活的气死吧。
    伊崎的浑身都湿了，还在发着高烧，我连自己头发上的水都没有拧干，只是简单换上了干燥的睡衣，就要帮一个男生换衣服。
    我这辈子第一次脱男生的衣服，居然会是在如此悲催的状况下完成的。
    但是没关系的，在换好了衣服以后，我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直接倒在了床边睡着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都完全想不起来当时自己看到了什么呢。
    大概是昏昏沉沉的睡了12个小时，我醒了，洗干净全身，把家里备好的药找了出来，再给伊崎量体温，却已经退烧了。
    睡一觉就能够退烧，这个人的抵抗力真是有些强得可怕。
    但是我记得他睡了好久好久，直到第二天夜晚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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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一个男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女生床上，看到床头放着药盒，开口第一句应该是“谢谢”。
    但是，很明显我错了。
    “我饿了。”
    这是他在醒后见到我第一眼所说的话。
    含含糊糊的，完全是在本能性的表达自我。
    ——于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为男生做饭也沦落到了如此不堪的处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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