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17-捏造一个虚情假意

    他条件反射的动作及其夸张（已经到了他自己所谓没教养的地步），看着卓拉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幸好他一进房间就脱了外套，否则那衣服上的绣花铁定遭殃。
    “你在说什么蠢话！”
    “人家都默许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默许了？！”伊萨姆气笑了，声音再度拔高，看样子他被这句话气得不轻，连自己犯了逻辑错误都没有察觉。
    难得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卓拉心情大好，这是她第一次在唇枪舌战中占了上风，高高在上的殿下变成了一只正在炸毛的贵族猫。
    有点可爱。
    话说回来，像巴特·索菲娜那样的女性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卓拉一本正经（这是她故意装出来的）说：“你对人家有什么不满？无论相貌、身材、教育、权力、家庭背景，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吧，没必要这么排斥。”
    “你懂什么。”
    伊萨姆愤愤地把茶杯塞回哈迪手中的托盘上。
    “不要用你那浅薄无知的大脑来分析这种麻烦事。”
    “历史书籍里都有记载，皇族和贵族的政治联姻司空见惯了。”
    伊萨姆瞪了他一眼：“不要以为这里是安全领域就可以这么没大没小，我不介意哈迪去开门，让经过的人都看到你现在不懂礼数的粗俗样。”
    闻言，卓拉清清嗓子坐得端正：“我认为殿下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的私人生活？”
    还不是因为难得有机会可以落井下石，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哈迪看着他们的小打小闹，忽然说道：“这么说来，巴特·索菲娜小姐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位与伊萨姆殿下跳舞的贵族女性。”
    伊萨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被塞得哑口无言，刚太平一点的卓拉双眼一亮：“怪不得，她妹妹白天跑到我这儿宣誓主权。”
    “什么主权？”
    “那个巴特·波琳，她说她的姐姐是你未来的夫人，让我收敛。”
    “她这么对你说的？”
    “恩。”
    对面的王子殿下脸顿时更黑了，突然气氛尴尬无比，卓拉赶紧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同样保持沉默的哈迪。
    伊萨姆叹气，忽然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目光看着卓拉，旁边火炉里摇曳的火光仿佛在他的眼中燃烧。
    “你既然知道政治联姻，就应该懂得，对商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克洛维耶家族已经不是从前的国家体制，与其用老旧的那套礼数，用商人的方式处事更有意义。”
    不太懂。
    卓拉不解地说：“但大家似乎都在遵守过去皇族留下的礼仪，起码……”
    起码肉眼所能看到的是曾经的辉煌再度重现，并非一个用金钱营造出来的假象。
    “那不过是个无聊的祖训罢了。”伊萨姆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看上去对这些东西不甚在意，可又规规矩矩地遵守着。
    “对了伊萨姆——殿下，你刚才说的离她远点是什么意思？”
    伊萨姆挑眉。
    “巴特·索菲娜的父亲是围剿血栗亚研究所的功臣之一，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处事作风，不是你这种等级的家伙能搞定的，你只要把看到的你认为奇怪的地方向我报告，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这次卓拉没有反驳他的意思，巴特·索菲娜气质如此冷艳，单看上去就不是好相处的类型，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这个复杂的圈子里待太久。
    “要是她主动招惹我怎么办？”
    “巴特·索菲娜没有她妹妹那么肤浅。”
    “这样好吗，我认为奇怪的地方……其实有很多啊，就连日常生活中的习惯我都觉得很奇怪——比如去舞会之前必须洗澡。”卓拉老实地说。
    几乎所有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极其陌生的，也许真正有用的情报混淆在其中被她一语带过。
    她顿时觉得这对兄弟不该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期待。
    “就像你认出那白石头一样，相信你的直觉。”
    “……”
    到这种时候了跟她谈直觉。
    伊萨姆眯起眼睛：“想说什么就说。”
    “我总觉得会在这儿耗很久……”
    卓拉是在担心这样迂回的做事方式会耽误救助失踪的妖精龙族，而伊萨姆对她的话进行了错误的解读。
    “事到如今，你还在质疑我的决定？”
    “殿下，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
    伊萨姆不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整了整脖间的领巾，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盯着卓拉，被注视习惯的少女忽然萌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哈迪，约好的是谁？”
    “凯斯家族的赫士列特先生等人，他们希望能有与您闲聊的机会。”
    “那放荡的家伙……”伊萨姆上下打量着卓拉，她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缩起脖子——
    他在酝酿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哈迪，把卓拉腰带上的珍珠束带解下来。”
    “是。”
    卓拉任哈迪摆弄自己的衣服，完美定固的妆容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卓拉赶紧问：“等等，先告诉我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做法是在拖延时间吗？”
    伊萨姆说着松了松自己的领巾让它显得蓬松些许，套上外套的同时快速拔下手腕上的袖扣，平白无故空出的位置上还留着整齐的线头，他把袖扣往沙发上一扔，抬手示意哈迪不用继续。
    “哈迪，你先去门口等着。”
    “是，殿下。”
    目送他的贴身管家消失在这个私人空间里，卓拉心中的警报终于被拉响。眼前男子一步步走近她，这与在浴室相见时的演戏截然不同，他现在是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刺激着卓拉的鼻腔。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你要干嘛？”卓拉几乎本能地蹦出这句话，伊萨姆扬起一边嘴角，逐步将她逼到墙角，待她紧贴墙壁，一手拍在她脸旁的墙纸上，狭小的空间和居高临下的审视让她动弹不得。
    “缩短你的工期。”
    “我我警告你啊，离我远点。”
    “你这是在命令谁？”
    对立的墙面上，两人的侧脸终于重合到了一起。
    温柔的浅吻，被牢牢紧闭的牙齿阻挡无法进一步入侵，卓拉面红耳赤地捂着自己的嘴，双目颤抖地瞪着满不在乎的伊萨姆，很快扭过头。
    莫名的燥热从后腰开始向上蔓延。
    她不能看这张脸，这种时候印入她脑海的不仅是近在咫尺的面容，还有那试图将他拉向堕落的妄想。
    “演……演也不用到这个份上吧！反正又没人看到。”
    “不做得真一点，走出去谁会信你？”伊萨姆拉下她的手。
    “强词夺理！”
    她恶狠狠瞪了那双魅惑的蓝眼，立刻败下阵来——他们脸贴着脸，那双夺走她的吻的嘴唇正暧昧地触碰她鬓角的发丝。
    手指有些使不上力，压低的男性嗓音格外勾人。
    “做戏就要入戏，这么点小事就别计较了。”
    正是这句话让卓拉猛地把他推开，用一种既羞愤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他，伊萨姆正想再说些什么，被她眼角微弱的闪光怔住。
    “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他看着卓拉逐渐捏紧的拳头在不住颤抖。
    接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门外站着的人们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
    无论是完美地扮演着贵族角色的传统主义者亦或者不喜欢被束缚的创新主义者，在这个古老而神圣的地方都默默遵守着唯一的规则。
    守时。
    所有人对时间有着说不清的情愫，奇怪的是，再怎么离经叛道的家伙，唯独在这一点上几乎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以说是不正常，甚至是病态的。
    再完美的人都会出现意外，再懒散的人都会有执着的一刻，谁都无法解释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们为什么可以在对时间的掌控上无懈可击，仿佛集体中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
    迟到，是尊贵之人在地位谦卑之人面前才能享有的特权。
    当萨里耶连同凯斯·赫士列特和其他几位带着女伴的男士来到房间门口等待，看到那身形高挑的黑发男人走出门。
    “伊萨姆殿下在里面？”有人问。
    “是的，劳请各位稍等片刻。”
    “这是怎么回事？”
    赫士列特立刻打断旁人。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我们的殿下正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赫士列特的言外之意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能立刻了然，无奈伊萨姆在私生活方面太过刻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往这方面联想，只有萨里耶优雅低抿唇微笑。
    短短的几分钟后，房门被突然拉开，只见卓拉略显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愤愤地想要从他们中间穿过，不想视线立刻停留在了萨里耶脸上，停顿刹那，眼眶周围立刻红了，推开旁人快步走开，有些凌乱的盘发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请恕我失陪。”
    萨里耶脸上的笑容出现裂痕，他干脆地丢下这句话向着卓拉的方向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只有赫士列特带着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