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83-孤独的探索之旅

    路辽进入“结灯城”的讯息立刻传达到哈迪的大脑中，他的脸上除却震惊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了。
    这是个任谁都不会想到的发展。
    他皱紧眉头闭上眼，痛心疾首地轻轻摇头。
    “哈迪先生？”依琳不安地开口，现在哈迪的任何细微变化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新的坏消息，“是不是又有什么不法分子闯入了？这次是谁？”
    哈迪还是摇头。
    依琳疑惑地与德对视，这次他没有任何唇语，谁都没有读心术，不知他刚才那惊讶的神情是针对什么。
    ·
    ‘结灯城’看似和真正的结灯城别无二样，但由于没有人居住，自然没有交通工具可以运作，所以路辽只能选择最老土也是最靠谱的办法前进——
    步行。
    第一站，毫无疑问是红石大学。
    没有线索的路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上次能在校园里看到珥玛，说不定这次还能去那里碰碰运气，只不过那学校的地理位置算不上好，校门通着大路，可两个后门却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颇有点只进不出的味道。
    也不知道谁设计的。
    水珠不断在他的鞋底与地面之间流连忘返，除了他的步伐声，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烟的地方总给人寒冷的感觉。
    有时听到些诡异的动静，他干脆小心观察四周，脚在水中拖动。
    现在的自己有着躯壳，生魂的气味不浓郁，兴许不会吸引那些血栗亚的注意，只是他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牵扯到别人的战斗中，只要听到大动静，路辽就像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直至声音消失。
    怂。
    你太特么怂了路辽。
    大哥啊你到底来干嘛的，都说了时间不够，怎么还像个小女生玩一步三回头的戏码，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扭捏的男人。
    习惯性地开始吐槽自己，吐槽完了又自我反驳，典型的苦中作乐。
    这种时候要是不自娱自乐，单单是一个人在这空旷的道路上行走，就让他有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念头。
    不过别说，还真有点孤立无援的味道。
    几次铤而走险都是他只身一人，某种程度来说他还挺见不得人的。
    难道暗示着自己将来会孤独终老？
    当然，眼下的他宁可独自享受高级的孤独也不希望有人从街角出现与自己作伴。
    “……豁出去了。”
    心中越是急迫，越是抱有期待，步伐就越快。
    很快他就意识到步行这主意实在是烂透了，直到看见路边店门外停靠着的女士自行车，他当机立断上车走人。
    运气不错，车没上锁。
    车型较小，没有工具辅助座位无法调高，路辽的双腿大幅度弯曲，踩着十分费劲。
    得了吧路辽，这种时候哪儿还有挑剔的资格，有车骑就偷着乐了。
    他加快蹬腿的速度。
    “……阿遥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他真的像自己期望的那样乖乖待家里的话。
    有那个奇怪的朋友在他大概不会安分，看得出路遥对来多挺上心的，他想去哪儿就陪他去哪儿。
    “但愿这种时候别把他往外拖。”路辽嘀咕。
    起初还警惕着前进的路辽很快就抛弃这套保守做法，自行车快速飞驰，他抄了自己所能找到的最近道路，来到校门口时已是满头大汗。
    多亏这破车才能这么快赶到这，回去以后要找伊萨姆加工资，起码得让他给自己换一辆骑起来最顺当的自行车。
    一路上几乎就没看到尸族血栗亚的影子（就算看到了他也快速躲开），也许它们此刻并不聚集在这，无论如何都是个振奋人心的开始。
    路辽始终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影子正在黑暗中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推着自行车来到他就读了一年多的大学里，校园内的每条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熟悉的环境下心中的忐忑更是削弱几分。
    他盘算着该从哪儿找起，万一有个意外情况，也得有路可退才行。
    思量片刻，路辽来到最靠近校门口的大礼堂，推开沉重的大门，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安静地坚守自己的岗位，这样大的空间总让人无法存有安全感，他快速走上台阶来到讲台上又从另一边走下，检查了幕布后，这才确定不会有珥玛的踪影。
    离开大礼堂，路辽穿过矮灌木，从楼后的羊肠小道绕过来到学校内的图书馆，这曾让他心有余悸的地方，见证了他差点被自己的幻想打败的场所。
    路辽咬牙推开大门，快速在一楼转悠两圈，确定不会有人（或者不是人的生物）出现，离开图书馆。
    从这开始就将延续上次的轨迹。
    无论走到哪儿，路辽都感觉不到任何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只能被动地等着珥玛找上门，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鱼饵最惨不过是静静等待猎物上钩，他却必须要四处游走，以防其他大家伙来咬钩？
    这样怎么钓得到鱼。
    路辽快要被自己蠢哭。
    归根结底就因为他是人族。
    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种族，只有人族手无缚鸡之力，克洛维耶家族能成为一方霸主存在百年，对路辽来说是最大的世界未解之谜。
    很多种族都是人形，即便不是，也会幻化出人形——
    这说的好像其他种族都想成为人族似的。
    路辽为自己的脑洞耸肩。
    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次与珥玛见面的地点，站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期待的身影出现。
    “唉。”
    他叹气。
    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事情要真这么顺利，还要那些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正规军和血栗亚干嘛。
    路辽把大学里每栋建筑物的周围都摸了个遍，有些丧气地离开了他最看好的搜寻地点。
    对尸族血栗亚而言自己的气味减弱，对珥玛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不会因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找不到他吧？
    路辽忍不住扇动衣摆，骑着自行车离开红石大学，随意地往一个方向骑去，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他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除了大海捞针还能怎么办，烤个火，找把烧烤大扇对着自己扇风，散播香味吸引迷途羔羊？
    他觉得用这种想法来调节气氛的自己蠢到大陆彼岸了。
    自行车在水面上驶出一条长长的水迹，像条鱼尾紧跟着他。
    在他身后始终有个影子跟着他的步伐，然而以路辽现在的资历，根本注意不到隐蔽的跟踪。
    影子离他越来越近，在他要扭过脸查看环境时又缩回阴影之中。
    路辽差不多把南区的主干道都转了个遍，除了看到几只尸族血栗亚外，其他一个人都没见着。
    而那些凶猛的家伙就像当他不存在似的，几乎没往他的方向看。
    萨里耶的小伎俩果然很有用，这串手链俨然成了最坚固的护身符。路辽不免担心起他的身体，临走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一米八上下的成年男子透露出弱不禁风的气场。
    但愿他能好好休息。
    也不知是看他这样兜兜转转这么久太浪费时间，还是担心可能会遇到其他人，悄悄跟踪他的家伙自己率先站了出来。
    啪嗒——啪嗒——
    他前脚掌踩地，清晰的水声顺利吸引到路辽的注意力，吱地一声刹车，回头，只见那又细又高的男人还是全副武装，笔直地站在转角的阴影中间。
    口罩、墨镜、全身包裹的可疑人物正看着他。
    就像跟踪狂被发现的当场。
    真的出现的那一刻，如同幻觉成真，带来的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浅浅的恐慌。高个男人看起来毫发无伤，看上去没跟任何人接触过。
    “……啊。”
    路辽背后一层薄汗，心跳大起大落，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此刻的心情，能确定的是这感觉不比活吞只飞虫好到哪儿去。
    两人相视无言，片刻内谁都没有率先动作，高个男人微微歪着头。
    路辽推着自行车在这条路上来回转悠一圈，紧接着把那骑得累得慌的破自行车往墙边一推，跟着站在阴影中。
    他抹了把自己的脸，身体发冷，但没出虚汗。
    “呃……”
    得说点什么。
    他们这是干嘛，地下工作者接头？
    好像有点滑稽。
    “你好”？还是“我终于找到你了”？又不能上来开口第一句“你跟我走”。
    等等，这个发展，真的是很怪异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初代血栗亚等他一来就现行了！
    路辽一脸苦大仇深，捂着双眼苦笑两声，捶了下墙壁，看着大高个。
    “……珥玛？”
    大高个的墨镜无法顺当架在鼻梁上，轻微晃动，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他的五官和寻常人族不同，没有心理准备是会被吓到的。
    “你是珥玛对吧？”路辽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个圆，“你可以把墨镜拿下来说话。”
    路辽抬手比划了一下，其实上次他就有幸提前窥探到他的半张脸——鼻子款而扁平，有点像豹子的脑袋。
    “我，怕，吓到，你。”
    “不会的不会的。”生怕底气不足，路辽加了一句，“相信我吧。”
    嗯，同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就是没有萨里耶那么有底气。
    珥玛缓缓摘下墨镜，露出那双乌黑发亮、有些凸出、如同昆虫复眼一般的大眼，紧接着摘去自己的口罩，细窄修长的鼻梁颇有光泽，他的动作缓慢，给了路辽十足的心理准备。
    多看两遍其实不是那么吓人，下半张脸还是人族的特征。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珥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