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太长,我们怕寂寞,人生太短,我们怕来不及。
余念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她好想,好想,跟慕深好好在一起。
什么仇恨,什么生死,什么孩子,什么骗局,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想以后。
只要她想,也许就来得及?
可是……
慕深低头握着余念的手,“余念,你越界了。”
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将余念浇醒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对不起……”
她转身出去。
余念去客厅捡起自己凌乱落在地上的衣服,然后径直去了楼上。
放好热水,余念整个人躺在浴缸里,脑子里无数光怪陆离影影绰绰的画面……
她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慕深说那些话,只是希望她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此而已。
她怎么会以为,他开始对她温柔,他变了,他对她也有感情了……
呵,自作多情。
余念,你这一点真的是一点都没改啊!
晚餐比较简单,慕深做好晚餐准备去找余念,刚好她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彼此沉默去了餐厅,各自落座。
昏黄的灯光,光线分明是温暖的色调,但余念却觉得一点也不温暖。
慕深煮的面,余念吃了两口,抬眸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你今天跟我说那些话,纯粹是因为顾青山找你了,是吗?”
“如果是因为我给你造成那么大的焦虑和压力,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句抱歉。”
今天那些病历确实触目惊心,慕深看着余念,“不论如何,我是希望你珍惜自己生命。”
不谈爱不爱,生命也都只有一次。
余念勾唇,“你是看到那些病历才觉得我病情严重是么,之前,你明知道我生病吃药,你也没有说这些话。”
那些时候,他表现得若无其事,满不在乎。
似乎她下一秒死在他面前,他也能平静一张脸,然后给她收尸火化。
她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慕深抿了抿唇,男人喉骨上下滚动了一下,“余念,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的纯粹点。”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这样,爱你爱到绝望,你会怎么样?会放开我吗?”
慕深拧眉,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余念却笑了,“没关系,即便是你现在决定放我走,我也不想走。”
“慕深,我跟你之间是还欠缺一个句号。”
“这一年,是我给自己时间,我给自己画一个句号。”
余念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累了。
困倦。
余念起身离开餐厅,慕深看了一眼女人碗里剩下的面条,她只吃了一半……
慕深吃碗面,照常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回去卧室的时候,余念已经睡着了。
没吃药,没有他在,余念就这样睡着了。
慕深抿了抿唇,男人洗了个澡,然后掀开被子上去睡觉。
一夜无事。
……
第二天一早,余念很早就醒了,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慕深还在睡。
她抿了抿唇,然后轻手轻脚下床,去盥洗室洗漱,又换了衣服下楼。
昨晚上她想了许多。
爱情,她怎么还能从慕深身上奢求?
她能有的,也不过就是剩下这短暂的几个月。
弹指一挥,很快就过去。
他不要她死。
好,她不死。
死亡向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虽说一了百了,可是,那样她也没了。
不能呼吸新鲜空气,不能吃饭睡觉,不能看手机刷微博,不能……再看他一眼。
那样的死亡,多没有意义?
若是死亡能换来他深爱,换来过去一切重来,那她便去死。
可他不爱她,她的痛苦,毫无意义。
她都想明白了。
只是难受还存在心底,只是,她不会再处处都朝着压抑的那一面去思考。
余念很少做早餐,她进去厨房,捆上围裙,倒还是像模像样。
跟慕深这么久,倒是一直都是他在做饭,她厨房真的很少进去,他也使唤过她几次,可是最后她做的实在是一言难尽,最后他自己几乎是默认了,厨房到底还是他的领域。
只是余念想,她还是应该多为他做点什么。
简单的,哪怕只是一顿饭。
余念熬了玉米粥,冰箱里有肉跟蘑菇,她又包了几个饺子,做了蒸饺……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那边洒进来。
男人的五官俊朗分明,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刻的那般,睫毛甚至比女人的还要长,根根分明,脸上的肌肤细腻,没有任何瑕疵。
手掌下意识朝旁边摸去,空无一物,男人的眉心狠狠一蹙,然后眼睛睁开,旁边果然没人。
余念呢?
她平时一般都比他起的要晚。
慕深皱了下眉,男人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完毕后就下楼,就看见厨房里一抹身影,余念显然对于厨房来说是个生手,光看动作就看得出来。
“你在干什么?”
慕深皱眉,厨房的油烟味太重,都开了油烟机却还是有很大的味道,一看,原来是余念在煎鸡蛋。
“我,我只是想做个早餐。”
余念看着慕深的眼神,有点心虚,男人几步走过来,看了一眼一边的砂锅,里面是余念熬的粥,再敲开一边的锅盖,蒸的饺子,差不多已经好了……
粥还好,米饭粘稠,味道也不错,只是饺子包的乱七八糟,再看鸡蛋,都糊掉了……
慕深扯了下唇,“心血来潮?”
怎么没见她以前做早餐。
余念经过昨晚,情绪好了很多,她扯唇,“总不好意思每天早上都让你给我做早餐,我于心有愧呗。”
慕深看着她,余念低咳了一声,“你先出去吧,应该一会儿就能吃了……”
慕深冷嗤,“让我吃糊掉了的早餐?”
“……”
男人伸手把她拉开,余念只能站在一边,然后就看见男人挽起袖口。
家里开着暖气,男人身上就一件黑色的薄毛衣,余念看着他把锅里糊掉的煎蛋弄起来放进垃圾桶,再重新煎蛋……
男人的动作流畅,就连打鸡蛋的动作都那么帅。
余念抿唇,他这样的男人,的确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心动……
只是……
慕深生命里唯一一个特别的,他捧在手心里的,也就是苏婳了。
那个女人跟他青梅竹马,又是钢琴家,艺术优雅,气质女神,所有的美好的代名词几乎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余念有些嫉妒。
可惜,就算是她出场早一点,她也不可能是苏婳。
她注定是余正东的女儿,跟慕深之间,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慕先生,我每次看你做饭,时常会想,以后谁能那么幸运成为你的妻子?”
她这话说得心平气和。
慕深头也不回,唇角却微勾,“余小姐,我记得你曾诅咒我,即便是以后结婚,也得不到幸福。”
余念,“……”
她似乎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余念点了点头,“我说的也是实话,你这样的人,好像的确很难遇到真心相爱的人吧?”
连苏婳跟他也没有在一起,她还能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慕深的真命天女?
不存在的。
慕深勾了勾唇,“或许呢。”
“或许是谁都好,反正不是我。”
所以,她看开了呗。
余念看着慕深的背影,心头依旧是有淡淡的失落,“慕深……”
“嗯?”
余念扬起唇角,“但愿你以后失去我,不会想起我。”
“……”
……
吃完早餐,慕深开车去公司,余念今天打算去见顾青山,所以慕深便顺路送她去了顾青山的诊所。
“晚上有个酒会我需要女伴,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好。”
余念没有犹豫,答应了。
慕深点了点头,很快开车离开。
余念看着男人的车子消失在车流中,然后才转身进去顾青山的诊所,这时候早已经开门,余念进去,前台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认识她,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顾青山今儿个早上不看病,就在里面休息,余念进去的时候顾青山正在研究病历。
“你昨天去找慕深了?”
余念把手提包放在一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然后一边看着顾青山。
顾青山有些讶异,“你要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喝点什么?”
男人起身到一边,余念看了一眼,“咖啡吧。”
顾青山点了点头,然后给她现磨咖啡,顾青山一边磨咖啡,一边回头看着余念,“我当然要去找他,不是他你怎么会这样子?我让他了解你的情况,至少以后他不会再那么伤害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余念扯唇,“的确,你这一招挺管用的。”
“嗯?”
顾青山看着余念,“他跟你说什么了?”
余念扯了扯唇角,“昨天晚上,他跟我说,叫我不要死。”
“……”
这么直接的么。
余念接过顾青山递过来的咖啡,有些烫,很苦,她舌尖舔了舔嘴唇,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他不爱我,我兀自悲伤顾影自怜也都没用,最后这八个月,算是我为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写结局,等时间一到,青山,我会彻底忘了他,真的。”
“实在不行,我找个催眠师,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顾青山咋舌,“你真的想通了,不是骗我?”
他这耗费了多少时间,她也没见好转,如今只凭那男人一句话,那慕深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
余念冷嗤,“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我昨晚上躺床上想了很久很久,与其我一直沉浸在他不爱我这件事情带给我的痛苦里,我还不如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放心啦,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他真的没错,只是不爱我。”
这一句话,她想通透了,于是就没那么难过了。
但最后这句话,却让顾青山低沉悲伤起来。
她如此风轻云淡说出这句话,却无人知晓,她把那深沉悲切的伤痛,是埋藏到内心深处。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真的在努力,在接受……
也理解消化他不爱她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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