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苏瑾》第12章 迷途的乌鸦

    云乙挥了挥有些发麻的手臂，拽紧拳头，伸展下胳膊，长长地呼了口气，很是舒坦。在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著书桌上的课本时，手机响了起来。
    “午夜的城市很悲哀，像男人犯错后慌张的等待……”一首赵传的《成全》从云乙手机上响起来，听着熟悉的旋律，云乙嘴角略有些上扬，点点头轻轻哼唱起来，“青春年少早不在，我们很精彩，用生命对抗着世界，勇敢的呐喊……”
    不管从哪个时空来讲，云乙的青春都算是过去了，记忆也好，曾经的体验也罢，很多时候，不断地叠加带来的是沉重后的轻松。这说起来有些矛盾，不过也正是在无数的经历之后，再回首，才能看清来时路，或者对不可知的未来，并不和旁人那般无措。
    云乙一边怀旧，一边接起了电话，另一头杜一泉机关枪一样的声音便钻进耳朵，“嗨，还能不能好了，小蜀都二楼203包间，赶紧滚过来，就等你一个了。”
    “得嘞，等我几分钟。”
    “快点，麻溜点，车别开过来，晚上不醉不归啊。”
    “没问题，死胖子你等着趴桌底下去吧。”
    “哎呦，我等着！”
    云乙挂了电话，收拾好东西，便出了教室。
    西边挂着的太阳，已经不太浓烈。东大楼略有些古意的建筑风格，在夕阳的映照下透着一丝沧桑。楼前两尊石虎，虎背已经十分光溜。一只乌鸦似乎凭空出现，停在虎头上，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而后拍动两下翅膀，飞过一旁的枇杷树，又飞进一片竹林中。
    云乙并没有看到这只乌鸦，如果看到的话，一定会有点眼熟，好似他曾经圈养过的那只，乌鸦的两个翅膀，各有一片鲜红的羽毛。等云乙出教室的时候，眼前已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各个教室涌出的学生，向着宿舍或者食堂前行。
    想起晚上跟胖子他们一起吃饭，云乙给云画打了个电话，顺便让她自己解决晚上的饭食。
    2003年的3月，一股子疫病风潮开始在各地蔓延。三月早些时候，世界卫生组织发出了全球警告，国内的恐慌情绪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扩张。
    云乙了解这场疫病，被称为非典型性肺炎的SARS是21世纪初典型的公共事件，也是从这件事开始，华夏国对公共安全事件的应急手段开始重视起来，这一套逐渐完善的系统，在多年以后另一场大灾难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那一场大灾难依然带走了全球近半数的人口。
    这一切好像还有些距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五月份开始，全国高校开始实行封闭式管理，人们头顶的乌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消散。
    说起来，云乙现在还在熟悉新旧记忆交融所带来的新奇感，同以前一样，在发呆的片刻，便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这次的恍惚感，断断续续地来临，似乎更为持久和猛烈。在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之前，无所作为似是最好的选择。
    将背包扔进车里后，云乙溜达着去杜胖子说的小蜀都，听名字便知道是家川菜馆，冷不丁地，云乙想起蜀都来的蒙大将军，不知其后人如何，如有机会的话，应该去拜访一下。当年蒙大将军还是个校尉，在战场上替云乙挨了一箭，如果那一箭射中了云乙，估摸着也就没有后来那些事情。
    等云乙赶到小蜀都的203包间时，一桌子基本上坐满了人。云乙在学校宿舍里，留了个床位，虽然平时基本上不去那里住，不过和宿舍里的人关系都挺不错。
    饭桌上，除杜胖子外，宿舍的其他四人也都在，老大喻子恩，人称喻少，外表硬朗，略有些冷酷，内心却极为热心肠；杜一泉是老二，老三朱谦，人如其名，长得很是俊美；老四关北，宿舍里的活宝，平日里也以宝宝自居，虽娘却不令人反感；老五丛离生，有先天性心脏病，做过搭桥手术，天性乐观。云乙年龄最小，排行老六。
    几个男生中间，还坐着几位女生，是和云乙宿舍关系较好的班里的一个女生宿舍，这一次借着给云乙出院庆祝，便都叫了过来。云乙脑海里对这几位女生印象很微弱，一是因为平日里云乙不怎么参与班级里的事，二是外人总言云乙是个高冷的人，有时还有些神经质，尽管这都不是事实。一来二去，云乙的存在，总是让人感到模糊，这样的结果便是，云乙对周遭的人，也没有多少深刻的印象。
    看了眼饭桌上各人，云乙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在还空着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杜胖子急不可耐地抢先说道，“今天怎么来，男的一人挑五瓶放脚边，女的随意，怎么样？”
    关北立马接话，“宝宝喝不了怎么办？”
    杜胖子瞪眼道，“今天可不能怂，老六好不容易住个院，不得让大家乐呵乐呵。”
    云乙给自己倒了杯水，笑着说，“胖子，你想喝就喝，别扯上我。离生你就别喝了，你那份归胖子。”
    丛离生握着身前的水杯，看着大家说，“我就喝一杯吧，没事。”
    杜胖子忙不急将啤酒一瓶一瓶拎上桌，递给喻子恩和朱谦，“你们两个怎么样？”
    喻子恩弹了下烟灰，“陪你喽。”
    朱谦清了下嗓子，说道，“喝酒没问题，不过今天是不是来点不一样的，来个诗词接龙咋样。”
    杜胖子不乐意了，“大爷的，酒还没沾上嘴角一滴，扯什么诗词。”
    杜胖子旁边一女生笑着说，“杜一泉，你就没记住多少句诗，怕被我们笑话吧。”
    “唐小花同学，我是老实人，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被杜胖子称为唐小花同学的女生，名叫唐华，性格偏向男孩子，不会有女孩子那种故作的矜持。
    话说开了之后，饭桌上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热闹起来。
    杜胖子开了酒，给每个人都满上一杯酒，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今天呢，是云乙同学出了院回校的大好日子。我提议，我们大家共同举杯，庆祝云乙同学没挂在医院，又重新投入到我们的怀抱！”
    云乙自是不退缩，接受着大家玩笑般的祝福语，挨个碰了酒杯，而后一口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