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苏瑾》第11章 奇怪的熵

    时间的流逝不可更改,杯水渐冷、片镜崩裂、墙瓦坍塌,乃至于宇宙寂灭,时间之箭永不复返,而不会被我们是否感知而左右。
    熵的直观体验是,我们所能见到的事物,总是在趋向于混乱无序,书桌上散乱的物品,房间里随处堆砌的东西,甚至于团在抽屉中的耳机线,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混乱地纠缠在一起,而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们处在一个熵减的世界,会有什么奇妙的体验?
    当云乙还在想着地外文明社团的时候,章博士抛出了一个关于熵的问题,并抬手指向云乙,希望他能回答一下。
    云乙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正想着老师提问谁,背后杜胖子换了拳头,不停地敲打着,“发什么愣啊,章三毛让你回答问题呢。”
    章三毛,云乙在片刻间反应过来,章教授因为天顶毛发稀疏,私底下被学生恶搞地取着外号。
    云乙没事一样站起来,拨弄了下鼻子,轻松地问道,“章老师,刚才您问的是什么问题,我没听清楚。”
    章希恩年近四十,略有些古板,不过脾气不差,便重复了刚才提的问题,“如果我们处在一个熵减的世界,会有什么奇妙的体验?”
    “熵总是在增加的,”云乙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是,谈论熵增问题的时候,是有前提的,必须是孤立的热力学系统,而且我们研究的是热力学问题。虽然我们有时还用‘混乱度’来指熵,但这个混乱度也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混乱,熵只是指一个系统内,其微观粒子可能达到的微观状态数的定量量度。”
    云乙夸夸其谈,杜胖子又在背后戳着,“让你丫说熵减,你扯熵增毛线啊!”
    一想也对,云乙停止对熵增的追究,“那现在来说说熵减,如果我们处在那样的世界,我们估计不会产生有奇妙体验这样的念头,苹果砸你头的时候,跳着飞回枝头,或者流水奔腾着变回冰川,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其实应该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时间的不可回溯是不是真的?我们都知道庞加莱回归定理,这里面有个庞加莱周期,一切都是可反复的,只是这个时间远超过宇宙本身的寿命,而被我们视为不可能,至少在自然条件下如此。如果,熵减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呢,我们会不会抛弃躯体,而回到过去?”
    教室里一片无声,连章博士也愣了一下。云乙在班级中素以奇葩得名,有班级女生曾这样划分人群,男人、女人以及云乙,这是常捣鼓奇思妙想的异类。
    待云乙坐回座位,周围的同学都还没反应过来,云乙已经翻着课本,百无聊赖。
    章博士没有顺着云乙的思路说下去,只是随口一句带过。云乙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对旁的一切越发提不起兴致来,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想着自己到底怎么死了一次又一次,却依然活着。
    一个人的脑海里装了多少东西,才不会将这个人摧毁。我们走向无垠的星辰大海,最后一定会带来光明吗?火星基地外的不明生物袭击,仿佛就在昨日,在闭上眼睛的片刻,云乙的脑袋里各种场景在不停地转换,抓不住任何东西,有人在绝望地抱腿痛哭,有人在漫天的战火下奔跑。
    地球的命运是被注定的么?
    没有人可以给云乙一个答案,那些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们,也没法诉说出云乙曾亲身经历过的苦痛和光荣。
    孤独是一种心魔,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云乙对其依然束手无措。
    云乙似乎入定一般,就那样托着下巴,一动不动。一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云乙没有移动身体。杜胖子喊了几声,捶了几下,云乙还是没有反应。
    云乙就坐在那里,周围的学生换了一批,讲台上的老师开始讲微观经济学原理,云乙仍在自己的世界里混乱地纠缠着。
    次元空间是怎么形成的,维持这样的空间是不是隐藏着不知名的能量,是否有一天这样的空间也会湮灭,还是同宇宙般永恒,没有过往,亦没有终结。
    对一些人而言,选择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不知道选择一个方向后,是不是会错过美好的东西。而对于云乙,这样的困难并不存在,他在当下醒来,醒来的瞬间就自然地带着一种使命感,总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样的时空节点。
    如果只是依顺了原本的生命轨迹,地球将面目全非,我们所感叹的那些绝美景致将永远存在于我们的记忆之中。
    改变!
    一定要改变。只是让云乙稍有些不安的是,一旦下定决心改变的话,所引起的剧烈连锁反应,会不会将局面拖入另一个境遇,万劫不复。
    云乙自然不是外表所显示的那样青葱稚嫩,在没有合适的契机来临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从他这里透露出去的丁点信息,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一切都应该蛰伏起来。
    微观经济学的下课铃声响起,云乙周围的学生虽然好奇,但在这所大学,各种奇怪的人会不时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对此大家已经见怪不怪。相对于冬日零下十度,长发拖鞋的传奇哥,云乙的一动不动则顺眼得多,至少没有奇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云乙在半睡半醒之间,被困在自己的混乱中不能自己。当他准备在云雾中开始登天梯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一阵悠长而清脆的声响,下一秒空气变得浓烈而刺鼻起来,这一阵浓烈将云乙拉回到清醒状态。
    有人放屁了……
    云乙带着清醒的脑子,捂着鼻子转头四顾,发现杜胖子早不见了踪影,连同原本一起上课的同学们,不远处一个小姑娘满脸通红地收拾着课本,恨不能一秒钟之内消失在教室之中。
    “这位同学……”
    云乙的话才说到一半,小姑娘的脸更是羞涩万分。云乙可没想着让人难堪,只是想说声感谢,感谢小姑娘将他从混乱中唤醒过来,可这好像没法解释,说感谢你一声悠长的屁?
    在云乙想着怎么组织语言的片刻,小姑娘已经收拾完课桌上的物品,慌乱地逃离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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