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朱棣》第76章 燕军三打济南府（八）

    “先生快说”，张玉言语之间有些着急：“暂时粗人，哪儿管那些，先生只管说便是了，在下实在是急着知道”。
    “将军以为这打仗看的是哪家的智谋更胜一筹，哪家的将士更能沙场用命，这都不对。其实这打仗说白了吧，打得是钱粮。将军试想一下，为何这武圣当年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正是因为普天之下的一个道理，没了钱粮即使是再精锐的军队都会丧失战斗力。这也便就是许许多多的古来之良将困死沙场的原因。因此将军再想一想，这钱粮是从哪里来的”。
    “钱粮自然是商贾百姓上缴的”。
    “对了，将军请想一想，这普天之下，多少人会把钱粮交给咱们大王，而又有多少人把钱粮交给朝廷。这是一笔再明白不过的账务。将军试想这么一比的话，是不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可是老夫为什么说我们有两成胜算，那就是因为燕王施行仁义，遵行太祖成法。而且燕王熟读兵法，又有当年远征漠北的经验，咱们燕军各个都曾久经沙场，而南军则是在那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的指挥之下，而且这小皇帝不仅什么都不懂，却还不愿意启用能征惯战之人，却把自己手里的部队交给那个乐安的什么盛庸，还有那个草包李景隆。那些个给小皇帝出主意的奸臣贼子如黄子澄、齐泰等人都是些个书呆子”。姚广孝把话说完之后，看着张玉见张玉还沉浸在自己的言语里边便兀自端起酒碗喝上一口，暖了下身子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便要赶紧多从这朝廷要些百姓来，只有这样，咱们的赋税才能收缴足数，咱们的军士才能够更加奋勇向前，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十个朝廷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是这么个道理，咱们有了足够多的人口，才能养活足够多的军士。可是从应天那边传出来消息说是这小皇帝启用了些叫做解缙、杨荣，还有一些勋贵子弟，这些人咱们可都摸不清楚，咱们一个也拿不准人家几斤几两”，张玉边说着话边准备伸了手取酒给自己倒上。却没想到还没碰到酒壶的时候被姚广孝给拿住，”咱们还有事情要做的，将军莫要贪杯，要是误了王上的大事那可是你我都担待不起的啊。”
    张玉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笑说道：“还是先生仔细，你看咱这人一见着酒水就欢喜的不行，直想把这一酒壶的酒水全给灌倒肚子里边去了。对了先生还没说说咱刚才说的这些个话呢”。
    “哦”，姚广孝命人把酒水都收了起来，拍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将军完全无需担心那些人，这沙场征战可不是那些个只能伺候笔墨纸砚的人能够把握得了的”。
    “可是咱们之前却也听说了，这小皇帝在应天让咱们舅爷徐辉祖练起了新军”，张玉边说着边比划道：“听他们说这些新军根本就和咱们的军士不同。他们也不用这刀剑戈矛，听说他们就用火铳大炮”。张玉说到这儿，把之前因为送酒而留在自己营帐内的军士挥手打发掉才小心翼翼地在姚广孝耳边说道：“这些新军不仅不行跪拜礼仪，却是配上了个叫做什么政治委员的人，听说小皇帝把自己的太子、小二子还有那几个册封为王的弟弟全都发配到军中锻炼去了。还把那个吴王朱允熥的爵位削去，成了个什么和硕贝勒。不知道这贝勒是什么意思”。
    “其实老夫也不知道人家这小皇帝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这也好，让这小皇帝乱吧，越乱越对咱们王上有利。他不遵行祖宗成法，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要起来反他”。
    张玉拍着脑门笑道：“还是先生博闻强识，在下受教了”。
    “好了，张将军”，姚广孝将一脸兴奋的张玉打断：“您得同志咱们的军士一会儿就埋锅造饭。而且这锅的数量要从六个人一口加到两个人一口。另外您要通知众位将士选了湿一些的柴火来，在上风口埋锅，把烟全吹到济南城里边去”。
    张玉听姚广孝把话说完，直愣愣地长起来向着姚广孝抱拳行礼说道：”好，末将谨遵先生吩咐，这便去同志各个营部照办”。张玉说完之后便是一转身，向着应放外边走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听到了他那地动山摇的嗓门声。
    等张玉出去了，姚广孝却是陷入了沉思，自己对于燕王朱棣是否真的能够南下应天入主金銮殿的把握并不大。毕竟燕王这边起兵南下并无多少道理可言，而且现在打了这么久，北平城里边积攒的粮草所剩不多，眼前的济南府让所有的军士心里边过了个东，到了现在依旧不能拿下，况且南边的乐安就有二十多万军队虎视眈眈。虽然小皇帝派出的另一方军队是由草包李景隆率领，可是却不是道这李景隆用了什么法子，这些人马就是找不到。即使这李景隆草包，但是他手下的这二十多万人到时候到了北平城下，就是硬挤也能挤进北平城里边去。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小皇帝召集了将近八十万人马，除了用来守卫京畿的人马之外，剩下的只怕便都是张玉嘴巴里边的那些新军吧。这些新军确实不一样，到底能不能够打赢燕王手里边的这些兵马。姚广孝想着问题，便是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营帐，看着那些远近各处三两人一伙围在一起埋锅造饭的军士们，不禁想到古人的一句诗“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眼前的这些年轻人登上了战场，经过厮杀只怕是没有几个能够活着回去见到自己在家中的父母、兄弟和妻儿了吧。
    姚广孝踱着步子顺着整个营区穿过，和他打了照面的军士都向他行礼，向他问好。这让他心里边不禁一阵唏嘘。自己多少年的梦想了，一直蛰伏到见到燕王朱棣的那一刻。那时候太祖朱元璋要给自己的儿子们选拔主录僧，自己可是一眼就看中了燕王朱棣，那时候的燕王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实在算得上是人中龙凤。自己那时候早就听过了燕王在漠北的功绩，也因此决定追随燕王干一番事业。那天在皇子们选择各自的主录僧的时候，自己递给燕王的纸条到现在自己都保存完好。等着自己跟随燕王到了北平，自己便是真的找到了平生所学的用武之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便开始日复一日地在燕王那儿动员燕王起来反抗，凭什么最像父亲，为整个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燕王不能够继承这个国家，却非要找来现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管理江山社稷。自己自信燕王能够成就大业，可是别的人呢？姚广孝正在思索之间却被从远处疾步走来的张玉叫住，便赶忙收住自己的思绪，询问张玉有什么事情。
    “天太冷了，张玉为姚广孝披上一件貂绒的披风，紧了紧领口之后向后退了几步才躬身行礼：“先生还是和咱一起回大帐去吧”。
    姚广孝看着眼前的这些军士，不去理睬张玉的话，沉思许久才兀自迈开步子朝着张玉的打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