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朱棣》第16章 众志一心抗燕逆（四）

    等到坐定之后，夏言也不娇气，将二人刚才吃剩的东西拨到一边，开口问徐辉祖道：“辉祖你觉得朝廷军队是否堪战”？
    徐辉祖见夏言如此随便，也就把那些繁文缛节泡在脑后，朗声说道：“臣观南军与燕军、宁军，哪怕是九边其他军镇的军师相比也是想去甚远。朝廷军队自从洪武二十五年起就不经战阵，到现在已经七年有余。靠着那些个没上过战场，没流过血的新募军士是玩玩不行的”。
    夏言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自己看史书说是南军不堪战，但是在盛庸等人的带领下还是打了一些胜仗。现在凭借自己对于历史的先知，本来自己觉得胜算在六七成上，可是现在听徐辉祖这么一说，加之自己的到来，朱棣一定也会改变战略布局，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难道历史真的不可逆转，自己一个共和国时期的军人真的要葬身于明朝。
    夏言当年熟读史书，知道明朝建国之后百余年，不仅仅在在北方直面退守大漠的蒙古人的挑衅，也在南疆与当地的土司、外民族打的不可开交。于是夏言小声问徐辉祖道：“那依辉祖来看，云南、两广卫所军士可与北军一战”。
    徐辉祖盯着夏言，他不能欺骗眼前的这位君主，虽然他很年轻，但是是高皇帝朱元璋亲自挑中的继承人。虽然自己的话听起来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也只能如实禀报，总比到时候被北军杀个片甲不留好的多。徐辉祖摇摇头，对夏言说道：“燕军以骑兵为主，燕逆用兵以其出，以正和。自幽燕之地至应天，地势广阔，平坦无险。以南军对北军，实无异于驱羊群如狼口”。
    徐辉祖看着夏言的表情由晴转阴，赶紧解释道：“虽则南军不如北军，但是这军事上的胜利还是得看军队在睡得手里。皇上雄武……”
    不等徐辉祖把话说完，夏言就摆手让他停下。苦笑道：“朕自以为聪略过人。刚才与耿、郭等人议论军事，更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驳斥的这几个人从了朕的打算。可是现在看来，朕这只是天方夜谭了”。
    徐辉祖眼见自己说的话招惹夏言惆怅，赶紧起身行礼说道：“皇上大可放心。燕逆南下非一朝一夕之功，臣愿为陛下练精兵几只”。
    夏言听到这儿恍然大悟。既然南军不堪用，那就再训练出来一支精兵。况且，自己来自于后世，用上后世练兵的方法，必然叫军士们个个嗷嗷叫。哪怕不与朱棣玩儿智商和阴谋，就光是硬干硬的整都能把朱棣给整死了。
    想到这儿，夏言的思路再也停不下来。自宋元时期开始，火器就已经进入到军队的实战中来。在朱元璋建国之时，被朱元璋派去镇守云南的沐英就是运用火器的高手。就是这个被自己选出来做主帅的盛庸，也是用火器打败的朱棣。后来的拿破仑在欧洲战场所向披靡也用的是这样的军事思想。凭借着自己从后世带来的知识和战法，结合这些牛逼人物的战略战术安排，一个区区的朱棣收拾起来不是搜易贼么。夏言被自己伟大的头脑和智商给高兴坏了，恨不得抱住徐寿辉美美的亲上几口。
    徐寿辉看着面部表情阴晴不定的夏言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皇帝咋地啦，瞅瞅这脸上的骄傲劲儿。夏言可来不及解释这些，着急忙慌地对徐寿辉说：“辉祖会使火铳么”？虽然夏言很着急，但还是得对徐辉祖进行一次循序渐进的指导。直接给这个家伙讲述自己在后世的那一套东西，只怕这个家伙根本无法接受。
    夏言原本以为徐辉祖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可是这家伙却摇摇头。夏言差点没哭了，好不容易选了一个忠于自己的人来干这个事情，这家伙却连最起码的都不懂。看来今晚这个培训难度是要加大了的。夏言不由得向后倒去，躺在软榻之上，把头朝向徐辉祖徐徐说道：“辉祖可知我为何选盛庸做主帅么”。
    徐辉祖再夏言面前自然不敢横七竖八，只是略微一拱手答道：“还请皇上赐教”。
    夏言当然不能说是历史上就是盛庸干的朱棣不得不绕道别处直接攻击南京城的。他就理一理自己的思路，“盛庸这个人虽然马战不行，但是却是个用火铳兵的好手。这火铳军是克制骑兵的不二选择。一则是火铳较弓箭射程更远，二则是火铳一旦开起来，人马都为之惧。所以只要阵法得当，再厉害的骑兵也是奈何不了火铳军的。黔国公沐英在世之时发明了三线战法，用在战场上很是厉害”。
    夏言说到这儿停下来，看一眼徐辉祖，只见这家伙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奇。于是就问道：“辉祖这是怎么了，居然变呆了”。徐辉祖听夏言这么一调侃，自己也是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直乐。之前在众位臣子的心里，这位皇帝确实是不知兵事，可现如今看来，他们都错了。徐辉祖不由得加深对夏言的敬仰。
    夏言也知道一定是自己所说的话让徐辉祖听得入神，也就不再所说其他，只是按照自己先前在脑中拟定的思路讲下去：“朕现在就要你练就的是这么一支兵马。但和黔国公沐英又有所不同。朕的思路是这样的，一旦开战，本阵中的火炮先行射击，火铳军负责两翼和后军的防备。到时无论敌军的前锋冲锋的有多厉害，自然是突破不了本阵防线的。而我们的火炮仗着自己的射程远，却可以对敌中军直接进行打击。倘若对火炮军运用得当，朕估计敌人的中军顷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到这个时候再驱使骑兵进行反复冲杀，对敌人残余的有生力量进行清扫。到时候只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说完夏言就哈哈大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之中。夏言熟读《明史》，再加上自己本身是军人，随中国历史上的各个时期的军事斗争多有熟悉。他知道在明初的时候，火炮的射程可以达到一公里左右。一般上两军对阵的时候也就是这么远，那么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击敌军的话，胜算自然在握。朱棣，你就等着受死吧。徐辉祖这个时候却是意犹未尽。虽然自己也听说过黔国公沐英的三线战法及其厉害，可是经过皇帝这么重新编排之后，其强大简直就不敢设想。他已经完全被夏言所描述的场景吸引了，之前自己苦习兵事所学到的那些东西简直是不堪一用。他盯着夏言，热切地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是夏言却话锋一转，对徐辉祖说道：“一两件先进武器或者是一两种先进的战术战法是不能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倘若敌人调配得当，朕刚才所说的那些就都成了纸老虎，派不上任何用场”。
    听夏言说自己提出的这阵法并非完全之策的时候，徐辉祖顿时泄气。这一切都被夏言瞧在眼里，他赶紧对徐辉祖说道：“所以朕需要练就精兵。精兵须有好的主帅。朕对这练兵有些想法，现在说出来，还希望辉祖能够坦言是否合适”。
    徐辉祖听到这儿，之前的希望又一次重新燃烧。眼前的这位皇帝已经让他有太多的惊喜。他完全相信夏言能够想出来练兵的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