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淡花容宋长心卫端翎》第100章 流言

    后宫人多嘴杂,从来都是最八卦之地,宋长心一个外命妇被破例恩准住在宫中,已然招致各个宫的妃嫔心生妒忌,再加上婉妃带着夏贵人与曾贵人次日便到新月宫‘拜访’,拨弄的她们一颗嫉妒之心蠢蠢欲动起来。
    继而,一些莫名其妙的传言开始在各个宫中悄然流传开来,上至位分极高的娘娘,下至守夜掌灯的低等宫人,无不在传。
    天幕渐渐暗了,新月宫里的每条廊道,每个角落都燃起了盏盏形状各异的宫灯,灯光星星点点,将新月宫映衬的越发静寂。
    冷月清辉,如一层薄透的云烟将偌大皇宫轻轻笼罩其中,如缥缈,似梦幻。
    此刻只有巡夜的宫人偶尔在宫中走动,宋长心时下并无睡意,于是披了件风衣,半倚在轩窗下,一双澄澈幽邃的眸子直望住窗外冷冷月色,表情平静得叫人瞧不出是何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轩窗外一阵窸窣声响,令她陡然回过神来,凌厉的目光望向窗外,只见两抹身影正缓缓朝自己房间方向走来。
    双目紧随那缓缓移动的墨色身影,宋长心忍不住暗道,自己方才果真走神了,竟无发觉她们何时已然到了自己房门前!
    少顷,沉沉的敲门声一如预期中响起,“王妃,娘娘过来看看您,您可是歇息下了?”
    宋长心彻底回神,此刻听见门口丫鬟的声音,不觉有些失笑,她房间里的宫灯仍旧亮着,轩窗仍还开着,她也笃定,方才她们二人定是瞧见了她就在轩窗边,如此,又何须多问。
    略略正了正身上披着的华衣裳服,抬步往门口走去。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王妃,着实心里过意不去,但有些事,本宫仍心有不安。”
    房门外的沈蝶衣,一身月白衣衫,身姿优雅的站在门前,一头青丝随意挽成一个髻,不沾脂粉的脸蛋没有了白日里的瑰姿艳逸,但仍清丽无双。
    宋长心顿了片刻,微微向沈蝶衣躬了躬身子,淡声道,“娘娘这是哪里话,娘娘要来,长心自是随时恭候。”语毕,宋长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她入内。
    临踏入房间前,沈蝶衣向身边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立即会意,待得沈蝶衣踏入房间后,轻巧带上房门,自觉提着捻子守在门外。
    一入房门,沈蝶衣便就满目担忧地拉住了宋长心的手,“我实在不放心,你莫要在意那些谣传,我一定向皇上禀明严惩那些嘴碎之人,以免污了你的清誉。”
    话说三分,宋长心已然明白她今夜过来的目的,但听她此刻同自己说话连‘本宫’二字都已变成以‘我’自称,虽并不在意那些流言,但见她这般,仍是忍不住心中微恸。
    宋长心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二人一齐落座后,方才淡笑着说道,“娘娘也说是流言了,又怎会伤到我。”
    自昨日婉妃带着夏贵人与曾贵人离开新月宫后,当日便传出流言,说当今皇上极喜爱自己,这等荒唐之言听在宋长心耳中不觉失笑,且不说她是卫端翎名正言顺的正妃,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妻子也断没有一女侍二夫的道理。
    沈蝶衣见宋长心倒是看的风轻云淡,好似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眼里的担忧也稍稍淡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我知道这是胡说,但别人可不一定知道,这后宫里,妃嫔众多,饶是一人一句也能叫人烦不胜烦。我看还是明日向皇上禀明,惩治那些嘴碎的人才好。”
    宋长心目光淡淡,好似这流言的主角不是自己般,“虽说流言与我有关,但后宫是娘娘管治之地,如何处理此事,就劳烦娘娘定夺了。”
    沈蝶衣笑的温婉,“自是不会让王妃受一点冤屈。”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婉妃到新月宫是什么目的,出于什么心思。但凡是个女人对自己夫君的一言一行都尤为敏感,更何况身为皇帝,身后时刻盯着他的是整个后宫。
    贺雪颜这个独得圣宠的女人好不容易死了,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嫔们这才有机会得恩宠,自然是摩拳擦掌,欲要各展所长争得荣宠,倘若此时再半路冒出第二个贺雪颜出来,任她们之间,谁也接受不了。
    冷冷月光透过轩窗悄然照投进房间,有微凉的夜风初起,吹的屋内宫灯摇曳不定,烛影晃动,映在沈蝶衣忽明忽暗的清颜上,宋长心的思绪越发明朗起来。
    “对了,皇上昨日送来的熏香我还未用,待会儿让婢子给你拿来些试试罢,据说有助睡眠的功效,最近宫里事多,用用总是有好处的。”
    沈蝶衣一双眸子凝视着宋长心,笑的柔柔的,有那么一瞬间,宋长心差点就相信这是沈蝶衣的真心话。
    微微勾唇,宋长心墨色眸子里闪着光亮,“娘娘多虑了,那熏香是皇上特意送给您的礼物,品那香茗已是娘娘格外抬爱,怎还好意思再接受娘娘赠送熏香,况且长心心宽,到如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长心夜不能眠呢!”
    宋长心好似无害的笑吟吟道。
    沈蝶衣似有些错愕,但毕竟是贵妃娘娘,下一秒便就恢复如常,“看你这豁达的心态,倒是我多虑了,也罢,今晚你就好生歇息,得空咱们再好好聊聊。”
    宋长心缓缓起身,微微颔首,朝沈蝶衣试了个礼,道,“恭送贵妃娘娘。”
    沈蝶衣深深望住她,唇角笑意不减。
    新月宫里的廊道上,一簇微弱的灯光正徐徐移动着。
    借着清浅月色,便只见一个宫女打扮模样的女子提着捻子走在前,一位仪态华贵的娇美女子缓步走在其后。
    “幸好王妃没接受娘娘的恩赐,方才奴婢出来的急,竟将熏香忘记了。”方才在门外等候时,宫女这才想起来此之前,沈蝶衣曾吩咐她带些皇上昨日赏赐的香薰。
    然而出来的着急,竟将这事给忘记了,不由得焦急起来,心下一直忐忑,若是沈蝶衣忽的叫她拿出熏香,她该怎么办。
    幸好,直到宋长心送沈蝶衣出门,沈蝶衣也未提过熏香一事,是以,这才心中暗暗庆幸。
    走在其后的沈蝶衣闻言,蓦地脸色一凝,到底是入宫不久的丫头。
    “你是何时开始侍候本宫的?”沈蝶衣忽的这般问,倒叫宫女愣住了,默了片刻,也只有老实答道,“回娘娘,奴婢是年后来的新月宫侍奉娘娘,至今不足半年。”
    宫女疑惑,犹疑片刻,也没勇气问沈蝶衣为何突然这般问她。
    沈蝶衣眼波微转,睨了眼面前毕恭毕敬的宫女,幽暗深邃的眼底倏地有一丝冷意掠过。
    翌日。
    宋长心足足睡到天色大亮方才幽幽转醒,昨晚送走沈蝶衣后便就睡了,还一觉睡到大天亮,这般心宽,就连宋长心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听到内室里有动静,守门的宫女匆匆赶到内室,“王妃可是醒了?”
    “恩。”宋长心伸了个懒腰,随声应着,“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辰时三刻了。”
    竟然这么晚了,宋长心眉心微蹙,略略理了理思绪,便就作势下榻。站在屏风外的宫女隐约见宋长心的动作,便忙的上前时候宋长心更衣。
    宋长心穿戴好后,便是让宫女替自己梳发,刚一落座于铜镜前,便听得屋外一阵清越琴声缓缓飘入耳际。
    “是何人在抚琴?”
    宫女拿着木梳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抿唇浅笑道,“回王妃,这是娘娘在抚琴呢,细细想来,娘娘可是许久不曾这般有雅兴了呢。”
    “哦?”宋长心挑挑眉,目光扫过屋外琴声来源之处,“那咱趁着娘娘高兴,一会儿去给她请个安吧。”
    她本以为这位沈贵妃与其他妃嫔不同,她温柔贤淑又端庄雍容,但自昨晚一见后,她倒不这么认为了。
    她若不在意卫诸衫,不在意那凤仪天下的后座,昨晚又怎会深夜来试探她呢?
    其实后宫妃嫔所担忧之事,她心下亦是不安,这才借着安慰她的名义来试探。幸好她没接受她的馈赠,若是受了那熏香,只怕她的心里就更要不安了。
    况且自己本就对卫诸衫无意,又何必无端招惹是非。
    这深深后宫呵,果真叫人不喜。
    宫女想了又想,拧着眉道,“依奴婢看,您还是晚些时候过去吧,今日是娘娘处理本月后宫杂务之日,待会儿各宫娘娘就要来了,您是卫王妃,何必听那些琐碎之事,当真乏味的紧!”
    这倒是实话,宋长心对那些后宫乱七八糟的事可没一点兴趣。不过环绕耳边的琴音倒挺让她感兴趣的。
    “你说的倒也在理,我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不过想不到贵妃娘娘弹得一手好琴啊,这般才貌出众的女子恐怕整个京都也难寻几个。”
    琴音悦耳,如乳燕归巢,如此琴技绝非几日便能练得,想来这位以温婉贤淑示人的贵妃娘娘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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