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33章 迷茫与争执

    巴斯庭城外，罗宾背着安德的包，刚刚摸出这辈子再不想走第三次的肮脏下水道。
    想到那些被他用艾西教的简易机关阴到，现在还在跟臭老鼠为伍的治安军，男孩心里舒畅了不少。他贪婪地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庆幸自己的鼻子还没彻底坏掉。
    密道的出口在巴斯庭东南，碧海庄园附属湖泊的南岸。到了这里，布兰登等人就算暂时安全了。下一步要去哪？罗宾得听同伴的意见。他趟过一片浅水区，钻进比人还高的草丛，踩出一片空地，把背包放到了地上，然后菲儿变戏法似的，吐出了八个人和三头坐骑！
    “老爹！你怎么样了？”
    刚从菲儿的神秘空间出来，布兰登就急切地问中年龙人！为了夺回少年，法岗身中四箭！右肩的两处不致命，但另外两箭都深深地插进了肋下！
    法岗还有意识，听到布兰登的询问，他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大家立刻乱作一团！
    看到法岗伤得这么重，罗宾很是自责！
    他赶到碧海大街时，治安军已经完成了封锁，他根本没法接近诊所。随后，罗宾就听到了墙倒屋塌的巨大动静！还没等男孩奋不顾身地冲进满街飘飞的烟尘，一个打扮奇怪的陌生人扛着法岗，带着布兰登他们先出现在罗宾面前。然后他把所有人藏进安德的包里，从密道出了城。
    男孩觉得，如果不是他挂念姐姐的安危，或许就能早一步赶回诊所，法岗就不会受伤！是他安排错了救援的优先顺序，才造成了眼前的结果！
    这次的任务，他有太多必须检讨的失误，他愧对老师弗西墨，愧对姐姐，更愧对濒死的法岗、接纳了他们姐弟俩的布兰登、称他为救世主的安德！救世主？我呸！
    “布兰登，我回城去弄点药来。”见医生正因为手边空无一物而束手无策，罗宾决定弥补自己的过错。
    “来不及了，而且你也不能再冒险回去。阿空，用飞毛送我们回山洞，那里有备用药箱。”
    “那里可能已经被治安军发现了，布兰登你不能冒险！”
    “安德，难道你要让我见死不救吗？”
    “布兰登你冷静！这附近还有巴斯庭的骑兵！你们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是啊！布兰登，而且……老大他已经流不出血了……”
    巴铎、维拉也纷纷劝阻。
    “他不流血，是因为我之前已经临时处理过伤口了。在刚才的神秘空间里，他的伤势不会继续迅速恶化，所以你们完全有时间安全地回到藏身处。”
    一直没插嘴的陌生人突然开了口，然后大家都用怪异地眼神盯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东族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菲儿，快送法岗回去！你们也进去！”
    “布兰登，这个人是谁？我们能相信他吗？”
    没有回答巴铎，布兰登待法岗消失，对陌生人的方向伸出胳膊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威。”对方淡淡地回答，然后别扭地跟少年撞了下臂肘。
    “谢谢你！东方来的贵人。感谢您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不知阁下希望我们怎么报答您的恩情？”
    “你们借给我避雨的屋檐，是我该感谢你们，而且我还出手晚了。”
    从威的话里，布兰登非但没感到他居功自傲，反而听出了几分歉意。也许这个好喝酒的东族人，就是这么谦逊随和——尽管他可能有着不下于塞伯的晶力。
    因为之前小罗宾表现出的机灵，大家放心让他背着包进山，再次感受到组织信任的男孩，立刻结束了跟自责、懊恼的搏斗。
    靠优秀的危险直觉和菲儿的暗中帮助，罗宾躲过几队空中、地面的巡逻骑兵，成功混入出城商队，然后才趁人不注意溜进山。当然，这一路上，罗宾真的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如果他遇到麻烦，菲儿随时都能吐出东方远来的强大保镖和一个小队的龙人援兵，甚至还有战地医生、随身亲友团和足以跑接力的坐骑。
    可是，早上被弗西墨体罚后匆匆出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却奔波的一整天，又用脚绕着巴斯庭丈量了大半圈的男孩，在菲儿指引下到达山洞后，彻底累挺了！要不是他体格够强、精力旺盛，怕是半路就倒下了。
    菲儿再次吐出众人。布兰登也紧张了一天，他顾不上疲倦赶紧救治法岗。在阿空、威、诺茜的帮助下，医生暂时稳定住了法岗的伤势。多亏他有龙人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生命力，换做人类估计根本撑不到现在。
    “布兰登……”
    “维拉，让他休息一下吧。”
    安德拦住欲言又止的龙人少女。
    “诊所没有了，巴斯庭正在通缉我们……安德，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小说家摇了摇头——安德在反省自己。是他用自以为可行的办法，帮布兰登临时拼凑了一把漏雨的保护伞，却因为不了解维克多勋爵在巴斯庭的底蕴，招来了更大的麻烦！说到底，满腹经纶的他，现在也只是个刚走出青之森的年轻人罢了。
    安德从包里拿出丰富的食物，省了大家生火做饭的麻烦，但几个龙人都没心情吃——连阿空都没了胃口。他坐在洞口那块平顶石头上，一会看看巴斯庭，一会望望南方。
    维拉、斯尕、巴铎都沉默地陪着阿空。他们都不会忘记来巴斯庭之前流放村发生过什么，也没有忘记为什么会在繁华商业大都之外以山洞为家，更无法忘记巴斯庭带给他们的屈辱，以及从流放村来到这里，承受这份屈辱的目的！
    人类的世界再好，也不是龙人的家。他们的家，只有那个龙人与人类能够平等相待、患难与共，却已经被人类佣兵摧毁的流放村；他们的家人，还在南方那片根本不允许龙人踏足的陌生土地上，等待救援……
    “巴铎，你以后怎么打算？”
    以前不太瞧得起青鳞小子的维拉，自从巴铎离开他们开始独自闯荡之后，那份高傲的自信不知何时变成了仰视。
    “我会回怒鳞帮。”
    “为什么！？”斯尕和龙女少女异口同声地喝问。
    “这次失败了逃走，下次失败了再逃走，难道我们就一直逃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怒鳞帮做过什么，袭击人类就是你的抗争方式吗？”
    “维拉，虽然你对人类的许多东西都很感兴趣，但你真的太不了解人类的心理了，你至今一厢情愿地相信多数人类是善良的，一直在抗拒他们把龙人当成怪物的普遍观点。而且你也不了解怒鳞帮，我们虽然激进，但我们是在惩罚那些对龙人犯下累累恶行却逍遥法外的人类，我们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们的同类。在巴斯庭南边的贫民窟，难道你没看过龙人的悲惨状况吗？你做了什么帮助他们吗？现在你告诉我，怒鳞帮的做法到底有什么错！？”
    巴铎一番话，说得维拉瞪大眼盯着他，几次张嘴却无法反驳。
    “你们别吵了。巴铎，你已经跟治安军动过手，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跟我们在一起吧，就像以前那样。”心思简单的斯尕恳求道。
    “好兄弟，我们都回不去了。从踏进人类世界那天起，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别担心，很少有人类能分得清我们这些怪物的长相，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一群野兽。要想不被认出来，办法简单得很！”
    巴铎抽出腰间短刀，毫不犹豫朝脸上划去！维拉、斯尕、阿空一惊！都扑上来夺刀！
    但是有个人，比他们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