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32章 得而复失

    当信号弹升起，莫里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顿时脸色一变。
    本来，身披战甲、头顶覆面盔、骑着心爱的青鳞马蜥，享受巴斯庭市民注目礼，是件令他非常愉快的事。虽然莫里厦按照父亲的指示，做了周详的安排，但他并没觉得今天这事有多麻烦。
    可现在这个狡猾的小团伙却毁了他的好心情！对方反应倒是快，通缉告示还没贴满全城，已经有人在四处搞事想打乱治安军的布置了！若因为抓几个混进城的山贼，居然弄得巴斯庭大乱，不仅会让斯特劳和博格的宝枪无光，也显得莫里厦能力不足。
    副官见察觉到莫里厦的神色变化，立刻很识趣地请示。
    “长官，现在开始吗？”
    莫里厦翻身上了坐骑，拉下面甲，挥了挥手命令道：“收网！”
    碧海大街立刻被全面封锁！莫里厦还没到诊所，就迎面遇到那群之前经历过械斗、刚接收过治疗的黑帮分子。
    “前面的人停下！”
    随着副官喊话，莫里厦身旁的士兵同时排成两列横队，亮出兵器阻断了去路！对面的家伙见状都有点露怯，大眼瞪小眼地顿了一小会儿，从人类黑帮分子中间推出个代表，来到莫里厦面前。
    “这位尊敬的长官，我们都是良民，只是来就医的，您看能不能放我们过去？”
    “不行。”莫里厦冷冷地说。
    大胡子一愣，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他已经把安排的人送进了诊所，难道对方现在要反悔？
    一想到可能会被灭口，大胡子急了，凑近些小声说：“货已送到，就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里厦暗骂这个蠢货，同时心中真动了杀念！
    “你！”
    “退下！再不后退！立刻把你就地正法！”副官怒喝一声！
    大胡子面前的士兵飞起一脚——力道一点不比上次斯尕那一记弱！刚从诊所出来的大胡子，估计又得躺回去了。
    士兵高高抬起的脚还没落回去，一个龙人高喊道：“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天权党勾结治安军要杀我们！弟兄们！今天跟他们拼了！”
    莫里厦刚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局势瞬间失控！一根附加了精准和穿刺的投矛，透过人群直冲莫里厦的脖子飞去！多年的实战经验救了莫里厦一命，但锋利的矛头扎穿了他的右侧肩峰！当场见血!
    这下彻底乱了！见长官被袭击，后排弩手反射性地扣动了扳机！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怒鳞帮龙人被当场射死！后面的人类黑帮分子也被殃及！一见血，他们所有的凶性都被激发出来，但又很快在密集的剑雨和飞快砍落的利剑下消散！
    刚才还留有几分祥和的碧海大街，立刻变成了鲜血四溅的杀戮场！完全不是治安军对手的黑帮分子，在短短几分钟内溃败，只能顺着街道朝反方向逃跑。
    先前搅乱局势又袭击了莫里厦的巴铎，撤回了海伦诊所二楼。
    “老大，我们冲不出去！”
    “跟他们拼了！”斯尕拿着锤子就要出门！
    “蠢货！你给我坐下！”法岗对着愣小子的腿弯怒踹！
    布兰登刚得到陌生人通风报信才知道自己成了通缉犯时，他也慌乱过，偏偏安德又不在身边，连个商量的合适人选都没有。但眼看治安军要上门，布兰登反而恢复了几分冷静。
    “法岗，等会我去跟对方谈一谈。几个真正的通缉犯都被我下药控制住了，把他们交出去，也许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这话只能骗骗不知内情者，暂时安抚下人心，布兰登根本不信维克多会轻易放过自己。他暗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牺牲自己，挽救朋友！不是他真有多么伟大无私，而是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欠了别人太多。
    受了点皮肉伤的莫里厦，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蠢货——他居然还想用一支便携折叠弩报复自己！然后鄙夷地从他的身体上跨了过去。而死不瞑目的大胡子，再也不用为医疗费发愁了。
    封锁大街的两队治安军在海伦·莎莉文诊所前会合。
    “里面的人听着，数到五还不出来，我们就杀进去了！”副官根本不想数到三——居然有人敢唆使黑帮分子跟治安军动手，而且莫里厦还在他眼前受了伤，简直反了天了！
    “我先下去。”布兰登平静地站起来。
    劝阻、争论的话，早就说完了，大家只能簇拥着他下了楼。
    “都排好队，一个个出来，全都把手放到我能看见的地方。”
    “他眼睛不好。”阿空没有松开扶着布兰登的手。
    副官瞧了瞧身高还不到他大腿根的小个子亚人，歪歪头，一扯嘴角：“过去。”
    看着被维克多视为心腹大患的人，莫里厦有点意外——布兰登比通缉告示上画的，可年轻俊朗多了。以这个人的年龄，真能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超越父亲的医术吗？
    “你过来一下。”莫里厦对医生招招手，发现他真的看不见，不由更加惊讶。
    “长官有什么吩咐？”
    “小亚人，你可以退下了。”
    布兰登示意阿空不用担心，红鳞的朋友才退后了几步。
    “布兰登医生，你不为自己辩护几句吗？”
    “阁下能决定我的命运吗？”
    “如果你向我个人宣誓效忠的话。”
    “那我的朋友们呢？”
    “我会另做安排。”
    “如果不跟他们分开，并且他们能得到自由、公正地对待，我可以……”
    “医生，你真要把自己的命运，跟几个亚人奴隶捆绑在一起吗？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对不起阁下，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
    “没有如果！其他人都不用留着了！放箭！”
    “不！”
    布兰登扑向莫里厦！站在布兰登几米外的法岗，在少年采取行动的瞬间，冲破那段夺命箭雨纷飞的死亡距离，把他拉回到自己怀里！面对早就准备好的治安军士兵，阿空、斯尕、巴铎连拿出武器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箭头，在视线中不断放大！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
    突如其来的狂风！把所有人都掀翻在地！连带着治安军射出的箭矢也不知去向！
    尘埃散去，当双耳轰鸣、昏昏沉沉、灰头土脸的莫里厦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暴跳如雷！
    半个海伦·莎莉文诊所已经倒塌！几个倒霉的的士兵，不是惨叫着想把血肉模糊的腿从瓦砾下抽出来，就是在瓦砾下伸出手求救……相比他们，已经生死不知的同僚，反倒显得更幸运一些。
    放出信号弹，把邻近的治安军招来，莫里厦安排完救治伤员的事，又指挥其他人在废墟中找了半天。除了已经被砸死的几个真正的山贼，再没发现布兰登等人的踪影！
    莫里厦气得当街暴喝：“布兰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追到天边！你记住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