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14章 百适特龙业连锁

    “巴斯庭东边是地势平坦的草原，西边水多林密、地行复杂，所以我们最好选择格林蓝德西南部山区外围出产的两栖杂食亚龙，这样不但能兼顾两种地形，还方便饲养，价格也……”
    去龙业市场的路上，法岗·汉西一直对布兰登、阿空讲解如何挑选一头合适的坐骑。人类少年虽然没有亲自购买过坐骑，但对龙业市场也有所了解。
    卓根索尔大陆上的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龙业市场。龙和其他类龙生物，与中土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关系密切。如果想知道某个区域的发达程度，看看当地龙业市场的规模和热闹程度就行。
    一般来说，乡村龙业市场只交易少数几种本地中小型原兽、原鸟、亚龙。大型或高档货，则会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城市。越是繁华的地方，可供交易的品种越多，一次批发的数量越大，出售鞍具、骑士装备等配套物件的商店也越有逛头。
    布兰登在格拉沃斯没少见识买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生物的场面，对阿空来说却是老太太进城头一回了！
    当小个子龙人看到十几米长的鸭嘴龙，甚至是体长超过二十米的细脖子龙，拉着装有数只巨大笼子的拖车从面前隆隆驶过，他连嘴里啃了一半的面包掉地上，都没发觉。
    跟着拉车巨兽的沉重脚步和悠长嘶吼，法岗、布兰登、阿空来到了吼啸连连、异味扑鼻的巴斯庭龙业市场现货区。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办。到了这，经验老道的前猎龙人法岗就是绝对的权威，布兰登打定主意少说多听。他这么想，却难免被“以貌取人”的家伙误会。
    “这位客官，一看您就是行家，一下就来对地方了，我们百适特可是巴斯庭最大的龙业连锁商行！从稀有大型龙兽到地行真龙，我家一应俱全！如果您需要，我们甚至连飞行坐骑和执照都能代为搞定！只要您挑好坐骑，配套鞍具、骑士装备我家可以帮您以最优价格一条龙选好，不用您浪费宝贵的时间四处奔波。眼下本店正有钜惠大酬宾，我打包票您在我家买到的价格，绝对比别家划算得多！在我家买龙，我们还免费赠送洗龙套餐，只要您在巴斯庭，或者任何有百适特连锁店的城市，保证您的龙总能以最光鲜亮丽的姿态伴您出行……”
    自来熟的龙业商人忽略了壮硕的中年龙人，滔滔不绝地开始对布兰登介绍。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这些事请跟我朋友说。”布兰登朝法岗大概的方向抬了抬手。
    刚才还满脸堆笑的商人，看了看法岗，又瞅了瞅布兰登，立刻收起了笑脸，对远处正指挥卸货的另一个龙人喊道：“卡博，过来招呼客人。”
    态度忽热忽冷的商人扔下法岗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还嘟嘟囔囔不知嘀咕些什么，弄得三人莫名其妙。耳朵非常好使的布兰登似乎听见什么“真是浪费表情”之类的话……
    名叫卡博的龙人一溜小跑来到法岗面前，恭敬地问：“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坐骑？”
    “先不说坐骑，你跟我说说刚才那人咋回事？怎么一听要跟我谈，就直接变脸了？”
    “噢，是这事。客人您是刚来巴斯庭吧？”
    “来了半年了，但到龙业市场是第一次。”
    “这就难怪了。说了您别生气，我这也是好意，免得您再遇到同样的事不高兴。在巴斯庭，人类一般只跟人类谈生意，亚人有专门的亚人店员接待。”
    以前法岗都是单独行动，所以没遇到过半路被人晾一边的情况。
    布兰登、法岗、阿空都沉默了……
    看到三个人的反应，卡博担心这笔生意黄了，回头要被骂——今天店里还没开张呢！老板现在一点就炸！他赶紧说：“几位不要往心里去，别家也是这样。在我这买货呢，我帮您多挑选几样，回头多赠些东西，再给个绝对合理的优惠价。你们看怎么样？”
    几乎整个卓根索尔的人类都对龙人态度恶劣，法岗、阿空也无力反抗，干脆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开始跟卡博谈正事。
    以法岗的经验，挑选什么类型的生物合适，坐骑的年龄、健康状况，都不用听卡博多说，很快中年龙人就把选择范围缩小到五个以内。
    再考虑一下，法岗首先排除碧海庄园下级仆人标配的假叶迅爪兽——这种从山林龙狼进化来的群居犬兽太认人，换主很麻烦。为了布兰登出门在外的面子，法岗又去掉了因意外打斗缺了三根脚趾头才打折出售的隐翅叶鳞龙，就只剩下三个选择。
    自始至终，法岗都只看陆生坐骑。对于卡博极力推荐、布兰登和阿空也心动不已的，具有飞行能力的真兽、原鸟和亚龙，法岗完全不予考虑。
    飞行坐骑以其强大的侦查、突击、机动能力，始终是中土各国严格控制民间采购的目标。除了收紧货源，军方还施以压力，专门制定了繁琐的登记、管理程序和高额税费，因此价格远比同档次的地行坐骑要高得多。就算法岗想遂孩子们的愿，也得看兜里的晶券同不同意啊？
    在满是怪兽包围、野性吼啸不断、异味刺鼻的环境里待久了，布兰登也不再害怕。卡博跟法岗东拉西扯时，少年大胆地伸手探摸着牵到身边的三只坐骑，对它们的长相和脾气大致有了自己的看法。
    脑袋宽扁的壮脚阔口蜥最好动，不时打着响鼻、抬着一只粗重的前爪、昂起头四处打量。它背部和四肢外侧的皮肤满是大大小小、疙疙瘩瘩的疣状物，头顶到脖根还长着稀疏的锋利小刺。蓬冠宽趾蜥的秃鹫嘴脸后面有一圈土著酋长似的羽毛，尾巴上缘也有一排参差不齐的乱羽。满身凸起硬鳞、懒洋洋摇头晃脑的它，壁虎般的脚趾头和若有若无的腐臭，都让布兰登不喜。
    相比另外两只生物，六足残翅盔蜥似乎更有个性。布兰登已经习惯通过摸脸弄清别人的长相，他也想对六足残翅盔蜥如法炮制。可这家伙始终不肯低下身子，直到卡博远远吼了几声，它才让少年如愿以偿。
    就像六足残翅盔蜥的名字里透露的信息，这种奇异的生物长着六条腿，退化的膜翅只剩下一个半硬质的翼套——至少说明它们的祖先曾经受到过风元素的青睐。遗传自飞龙的健硕长脖子上，带有弧度的光滑叠瓦状骨板，组成了一顶触感如碧玉的头盔。这顶覆面盔盖住了上唇，没有牙齿外露的嘴巴下方，颌尖到颌角有几颗逐渐加大加粗的颌刺，很有几分真龙的威武。
    “他这双火红底色的眼睛真漂亮，那个凶巴巴的橙色小眼睛和乌黑的肿眼泡看起来好蠢！”自以为聪明的阿空，站在布兰登和六足残翅盔蜥身边说。
    抚摸着覆盖细腻鳞片、带有少许柔软褶皱的强健肢体，布兰登嗅到了风和森林的气息，再听到阿空的话，此刻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法岗又看完一圈，觉得差不多到做了决定的时候。他把布兰登拉到一边，小声说：“壮脚阔口蜥和蓬冠宽趾蜥虽然长相不是很好，但它们都很适合在山高林密的地方行动。前者涉水能力更好，最多可以带四个人；后者体型稍小，不过两人骑还算宽松，而且这种亚龙很擅长攀爬光滑的岩壁。六足残翅盔蜥体型最大，跋山涉水最稳当，适应性最出色，长相也最好，就是价格……”
    “卡博说六足残翅盔蜥卖一万四，你觉这个价格怎么样？”
    布兰登耳力很好，法岗并不奇怪他隔那么远还能听到，只是有些遗憾少年根本没考虑七千的壮脚阔口蜥和六千的蓬冠宽趾蜥。
    “以我做猎龙人的经历，瞧市面上倒过几次手的货色肯定都觉得贵。这头六足残翅盔蜥只有五六岁，训练得也很好，而且不是野外抓的，正适合你用，费点功夫的话大概最低能一万拿下。”
    “我去碧海庄园出诊，应该很快就能挣回这笔钱。”布兰登知道法岗在为钱发愁。
    “那好！就它了！我再去谈谈。”法岗咬咬牙同意了。
    卡博这小子肯定早就看出布兰登最中意的是六足残翅盔蜥了，法岗跟他磨了半天，始终压不下价。本来还想出手一些高利润货色的卡博，对拿不出去几个钱的客人也慢慢失去了耐性。
    “我家主人刚在碧海大街开了一家三层楼的诊所，以后肯定还要打交道，这次多少挣点，就当交个朋友，好不好？老兄？”
    “你已经压了四千，还要我送鞍具和洗龙套装，我对老板没法交待啊！一万二，再少不卖！”
    眼看双方要谈崩，突然传来几声惊讶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