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布兰登》第13章 初诊

    “女士，您的心悸、胃痛、咳嗦，应该都有好多年了吧？”
    “你没问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看……不对，你还摸出我有什么病？”少女惊呼道！
    女管家满脸的褶皱也一下张开了！阿空嘴角一撇，一副“少见多怪”的瞧不起神情。
    布兰登用海伦的口吻阐释着他所学过的理论和病证，说得少女和管家云里雾里。第一关没难住布兰登，反而让她们有了信心。
    接下来，少年握着少女湿冷的手，从每根指头一直摸到臂肘。刚才被布兰登唬住的女总管，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瞅着她就要爆发，年轻的医生却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请求。
    “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我想为尊贵的女士做一次更全面的检查。不知您愿意吗？”
    “怎么检查？”
    “需要您露出后背趴到……”
    “大胆！你竟然敢……”
    “我……同意。”
    “主人！？”
    “库帕，以前勋爵给我做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检查还少吗？这么多年了，找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又有什么效果？我看布兰登的医术挺特别，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可勋爵是有身份的人……”
    “重要的是能不能把我治好，跟身份有什么关系？再顶嘴你就给我出去！”
    “是……”
    一直目中无人的女总管，不得不低头，同时也把令她难堪的布兰登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一笔！
    “布兰登医生，你能不能回避下？”
    “当然，可敬的女士，感谢您的信任。还有，请选择一间空白房顶的暗光房间和一张下部空出来的高脚床。”
    虽然不清楚布兰登到底要怎么做，女总管还是指挥手下飞快地腾出了某个闲置的房间，又搬来一张合乎要求的床。为了尽量保全家主脸面，仆人找了件对襟衣服反过来给少女套上，只露出她略显消瘦但不失光洁的玉背。
    待一切准备停当，无关人等退下，布兰登拿出医疗水晶交给阿空，小个子龙人麻利地钻入床底。拉上窗帘的昏暗房间顶部，忽然出现了一副吓人的骨架！
    女总管发出一声怪叫，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满面羞红，把脸深埋在枕头里的少女，刚想训斥一惊一乍的库帕，突然也被头顶的一幕吓了一跳！但她很快想起布兰登看不见，而那个助手——正从床下爬出来望着房顶。就当是被家里的龙兽宠物看了吧！双臂护在胸前的少女咬着嘴唇劝慰自己，然后重新趴下。
    “第三腰椎……胸椎……”少女听到小亚人对布兰登低声说着什么。
    过去好一会儿，年轻医生用富有魅力的声线温和地问：“尊敬的女士，您多年前从高处跌落蹲在地上过吗？”
    “这你也知道！？你是不是跟别人打听过我的事？”
    “对所有神明发誓，我绝对没有！”
    布兰登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边心思这位贵族小姐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在众多仆人的团团包围和时刻关注下，把自己搞成这样？
    少女狐疑地死盯了布兰登半天，才不快地说：“很多年轻我摔过一次狠的，怎么样？你能治好我吗？”
    “请允许我用手再检查一下您的背。”
    “好……好吧。”
    当布兰登用食、中、无名三指沿着小巧的脊骨一直摸到翘臀之间，少女的颤抖越来越厉害。一完成检查，少年不敢贪恋指下肌肤的柔滑触感，以最快速度收手。
    “尊敬的女士，现在我可以负责地告诉您：我有把握治好您。但您的问题拖得太久了，治疗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月左右，请您理解。”
    “病痛已经折磨我好多年了，也不差一个月。可如果你的保证落空，我想你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当然。”
    “你们先出去。库帕，我要更衣。”
    在客厅等了一会儿，少女跟管家重新出现。
    “布兰登医生，治疗期间你就住在本府好了。”
    “尊敬的女士，恐怕我难以从命，我还有一群特殊的家人需要照料。”
    “特殊的家人？好吧，给我留下你诊所的地址，我需要随时找到你。”少女一看阿空就明白布兰登所说的特殊家人应该都是亚人了。
    “我……还没足够的钱在巴斯庭开诊所……”年轻医生窘迫地回答。
    “那你和家人平时住在哪？”碧海庄园的女主人毫不在意地问。
    “城外。”
    “太麻烦了。”
    布兰登心中一紧，但是少女很快有道：“这样，库帕你让斯图尔特带布兰登医生找合适的地方开个诊所，钱就由本府出，当做他今后出诊的定金了。”
    “谢谢您！慷慨的女士！”少年赶紧郑重谢过。
    “今天我有些倦了，你明天上午再过来。如果以后计划有变，会有人去诊所通知你。”
    “好的，那我们就告辞了。”
    布兰登和阿空刚离开，库帕忙问少女：“主人，您为什么相信他？这个布兰登很奇怪，他跟一群亚人住在城外，会不会……”
    “会不会是强盗团伙派来踩点的？库帕你想多了，你忘了朱拉瑞家是怎么兴起的吗？他手中那件医疗水晶，来历可不一般……”
    一头隐翅叶鳞龙拉着车子走在巴斯庭大街上，斯图尔特正带着布兰登前往庄园主人拥有的一处产业。斯图尔特是位和气的老人，即便是对阿空，也没表现出半点偏见，这让少年不由地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听老人介绍，布兰登才知道除了女总管库帕，庄园还有三位副总管，斯图尔特就是其中之一。库帕平时贴身服侍女主人，一年在巴斯庭住不了几个月，所以打理庄园下属产业的事，都是斯图尔特等人负责。
    聊着聊着，车子到了目的地。虽然面临被突然赶走的情况，这家诊所现在的租客畏惧于碧海庄园的强大，什么赔偿都没敢索要。不过斯图尔特倒是很讲究，坚持严格按照合同约定执行。给了一笔违约金，这个诊所就易主了。
    “布兰登医生，您的诊所想起个什么名字？”正让手下起草新合同的斯图尔特问。
    “海伦，海伦·莎莉文诊所！”布兰登毫不犹豫地迅速回答。
    “我想这个名字……对您来说很有些不寻常的意义吧？”副总管的思想非常敏锐。
    “海伦·莎莉文是我的授业恩师。”
    “我相信您会让巴斯庭记住这个名字的。”
    “谢谢！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布兰登重重地点点头。
    “如果布兰登医生您对这间诊所有任何不满意，请告诉我的手下，他们会完全遵照您的意思做出整改。”斯图尔特离开前，这样对少年说。
    布兰登明白斯图尔特的客气，是因为碧海庄园主人对自己的赏识，但他还是向副总管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抱着方便今后营业和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双重心理，布兰登由阿空陪着，把刚刚转入他名下的诊所仔细摸了个遍，并提出了许多整改意见。
    碧海庄园的下属办事效率极高。他们把布兰登重做诊所招牌、药柜、熬药间、贮藏室、二楼医用床位、三楼值班休息室等的诸多修改要求一一详细记录，并且保证一周内就会拿出让新客户绝对满意的结果。然后他们跟布兰登约好明天上午几点来接，乘着另一辆假叶迅爪兽拉着的车，急匆匆地办事去了。
    看到碧海庄园的车子走远，一直不知藏在哪里的法岗，才突然在布兰登、阿空面前现身。
    “法岗你看！这是我和布兰登拿到的新诊所合约书！”
    一见面，阿空就兴奋地高喊。法岗没急着开心，他把布兰登进入碧海庄园之后发生的事，前前后后问了一遍。
    “布兰登，你的意思是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诊所了？”听阿空补充完，法岗不敢相信地问。
    “是我们大家的。”少年纠正道。
    法岗脸上露出了欣慰，不过他没再客气什么，急忙从阿空手中抢过合约书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
    “开办诊所的一切费用都是你今后上门治疗的定金？这三层楼的诊所，无论放在巴斯特的哪条街上，恐怕都值老大一笔钱呢！对方出手那么阔绰，布兰登你说他们会不会反悔？”
    虽然法岗说得很委婉，但布兰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治不好碧海庄园女主人的病，让人家把诊所收回去。
    “法岗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是为了海伦，为了海伦·莎莉文诊所的声誉，我这次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失手！而且，我想碧海庄园这样的大贵族，应该很讲信誉吧？”
    早就注意到诊所名称的法岗，胸中一暖，宽下心来。
    “也对。主人用迪坎诺森龙拉车，连仆人的车子都用得上隐翅叶鳞龙和假叶迅爪兽，这碧海庄园的势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此类大家族应该很注意自己在巴斯特的声誉。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市政管理所把这份合同备案吧！？”
    “刚才走的人说备案的事他们去办，明天接我的时候会把所有手续相关的文件一并带来。”
    “真够细致的。那阿空你陪着布兰登在这过夜吧，我得马上赶回去，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维拉他们三个。”
    “法岗你别急。这间诊所的好多地方都要重新整修，我和阿空住在这里不方便，所以我们还是跟你一起回城外住吧。”
    “可明天一早从城外赶来，怕时间会非常紧张。”
    “那就让斯尕、巴铎轮流背着布兰登好了。”阿空摸着饿瘪的肚子说。
    “法岗，我们去买一只便宜的坐骑吧。等三楼整修好，让维拉、巴铎、斯尕一起搬到城里住，只靠我们可没法把这个诊所开起来。”
    今后布兰登会长期待在诊所，必须随时有人贴身照顾他。如果龙人还住在城外山洞，每天往返两地就得花掉四五个小时，实在太不方便。何况布兰登还有一层没点破的意思——年轻龙人不能一直藏在山洞躲避巴斯庭人类的视线，那对他们的未来并无好处。
    中年龙人摸着宽阔的下巴想了想，同意了布兰登的建议。
    路上，给饿疯了的阿空买了一袋食物，三人兴冲冲地直奔巴斯庭的龙业市场。
    他们却没想到这次购物的经历，会导致流放村幸存者的第一次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