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是跟着龙唯一从一家烟酒副食店出来的,龙唯一手上还拿着一盒烟。
“给谁买的?”他知道龙唯一不吸烟。
以前从没观察过烟还有这么多品牌,买烟的龙唯一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虽说是做戏,可龙唯一还是好好挑选了的,手里这盒烟是老板推荐的最好闻的烟。
对于景炎的提问,她没有隐瞒,“给你买的,我刚才……唉你来的时候看见方悦了吧?”
闻弦而知雅意,景炎把她没说完的话揣摩了一下,大概明白她的逻辑,了然地点头。
看他已经明白了,龙唯一也没多说话,把烟递了过去。
“嗯?”景炎挑眉,似乎是有些疑惑她的举动。
“你试试。”龙唯一把烟递给景炎,“不然一会儿露馅儿了,穆然就发现了。”
景炎把烟盒接过来在手中把玩,黑色的烟盒外,塑料膜反着光。
他没有拒绝龙唯一的安排,也没立刻拆开包装,只低头打量那盒烟,像是不经意地问:“穆然吸烟吗?”
正回头张望,想买个打火机的龙唯一转过脑袋,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啊,他不吸烟,特别干净,特别积极向上。”
景炎把烟盒抵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没拆封呢,烟叶的苦涩却好像已经透过塑料纸,从鼻腔浸满心腹。
“诶你等一下我,给你买个打火机去,不然穆然发现你连打火机都没有就穿帮了!”龙唯一不等景炎回答,像受惊的野兔一样,登登登跑回了烟酒副食店,没多久又飞快地跑回来。
再出现在景炎面前时,她白嫩的手掌心托着一个打火机,最普通那种塑料打火机,绿色透明的,上面还印着“吸烟有害健康”。
景炎沉默地接过来,把烟盒外的纸撕开,抽出一支。
这烟味儿和刚才闻到的不一样,是香烟的气味。
景炎左手食指拇指捏住那支烟的烟嘴,把烟盒盖好,揣进口袋,打火机凑在没有海绵的一头烧。
“不对不对!”龙唯一踮起脚尖拉住他捏烟的左手,艰难地把烟嘴往他怼,“好像是一边吸,一边点烟,而且人家都是用食指和中指……”
景炎听话地换了手指,半弯腰歪着头,迁就龙唯一的拉扯,一边皱着眉头吸气,一面重新点火。
龙唯一见他上道,手上松了力道,仰着头看他,不知不觉竟看得呆住了,景炎的袖子趁机逃脱。
有点帅啊……他这张脸本就不差,现在皱着眉一脸为难的样子,竟有种别样的诱人。
第一次吸烟的景炎,凭借臆想来了次过肺,被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龙唯一心中的旖旎神思都被惊散了,又是帮他拍背,又是跺脚,等到景炎满脸通红地缓过来,她才听到自己心脏擂鼓一般的敲击声。
“咕咚!咕咚!咕咚!”像夜里从高崖跌入海水的椰子,像欢呼雀跃撞树的小鹿,像心动时通过血肉骨骼传递的心脏泵压。
龙唯一忍不住又想起刚才那两根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和蹙着的眉,垂下的眼帘,以及微微偏头的那一点微妙的角度,还有烟雾,缭绕的,很香的烟雾。
每回忆一次,心中都像过电一样,用力颤动一次。
她慌忙搓搓脸,驱散那些莫明其妙的联想。
而景炎也适应了烟的古怪香气,试探着又吸了一口。
没了龙唯一的约束,他得以挺直身子,双眼望向路对面,将一口白烟缓缓喷出。
又来了又来了!龙唯一下意识按住胸口,心脏又跳得飞快。
“你……你喜欢吗?”龙唯一磕磕巴巴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思绪,问出口的话却连自己都想不清楚含义。
景炎皱眉,低头看着她,“什么?”他说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龙唯一完全没办法再盯着他看,只好也学他刚才的样子,望向路对面。
等大脑冷却了一阵儿,龙唯一才把断片的思想重新连接,温吞吞地问:“是不是觉得,第一口很奇怪,第二口就喜欢上了?”至少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不喜欢。”但是龙唯一希望景炎看不出来,他能做的也只有演得更像一点。
景炎没说出来的话龙唯一并没有时间考虑,她为了从景炎的男色*诱惑中挣脱出来,强迫自己想一些其他的事,比如——“你说方悦走了吗?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断他们谈话?”
还是惦记穆然吗?那刚才干什么要把空间留给那两人?好像她的身份多需要避嫌一样,干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告诉穆然,她就是过来接穆然的,并且在楼上已经等了很久了。
“诶,不然我们现在就过去,说不定还能偷听一两句。”龙唯一说完看了景炎一眼,似乎是想得到什么回应,却在视线接触到他的那一秒败退下来。
刚才过电的后遗症还没痊愈,一看到他,心脏又在不争气的狂跳了。
景炎把烟碾灭在垃圾桶盖上的烟灰缸里,“想去就过去看看,买烟也不能买一辈子。”
他说的是实话,龙唯一无法反驳,原本只是说来做调侃的话,现在也只能践行了。
“那就走吧……”龙唯一丧气地招手,一想到穆然和方悦两个人在那里你侬我侬地说着悄悄话,心里还是有些泛酸的。
仿佛刚才大义凛然要穆然照顾好方悦的人不是她一样。
龙唯一等着景炎开道,景炎则等着龙唯一拿定主意,两人说完在原地又等了一阵儿,才对视一眼,同时迈开步子。
“看路。”景炎提住龙唯一的后领,像拖一袋米一样,快步带她穿过马路,走到酒店前的广场上去。
绕过高高的绿化带,景炎敏锐地发现方悦应该是已经走了,那辆黑色轿车不见了。
他没提醒龙唯一,而是装作没看到的牵着龙唯一的领子继续往里走。
龙唯一对于穆然已经不在楼下这件事,似乎还有着莫名的失望,“我还想着偷听呢……”她一面回头张望,一面嘴里小声嘀咕着。
“你下来的时候,他们在说什么?”景炎随口问道。
“嗯?”龙唯一停住脚步略微回忆了一下,一脸嫌弃,“方悦来找穆然,说是有事要跟他说,还说什么今晚要出国了……真不知道穆然是什么时候和方悦认识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龙唯一心心念念着穆然,一路小跑走在最前面,进门前还特意做了两个深呼吸。
推开门,龙唯一咬着下唇先在屋里扫视一周,没看到穆然。
“你们俩干什么呢?一前一后出去那会儿还知道避嫌,回来的时候就不避嫌了?”凤烨正在跟几个小姑娘一起玩塔罗牌,几个男生站在他沙发后面好奇观望。
苗暄也向龙唯一抛一个询问的眼神。
龙唯一权当没看到,她走到苗暄旁边坐下,有心问问穆然去哪里了,又觉得自己刚回来就表现的这么急切,怕被人看出她对穆然抱有的那些难以启齿的小心思,只好垂头丧气地攥着衣角,眼睛却时不时往门口瞟两眼。
景炎顺手关上门,找了单独的沙发坐下了,手中还摆弄着那个看上去十分廉价的塑料火机。
“看什么呢?”苗暄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顺着龙唯一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紧闭的房门。
于是龙唯一扭扭捏捏地对着她耳朵小声发问:“穆然去哪儿了?”
苗暄奇怪于她的问法,“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还在家梳妆打扮也说不定呢……”
“嗯?可是他刚才……”龙唯一张了张嘴,“我在楼下看见他了啊!”
“是吗?”苗暄虽然也好奇穆然的去向,但她对龙唯一的反应更加感兴趣,“你这么着急他,不然给他打个电话?”
穆然这个大众男神的魅力有多大,苗暄心里有数,只是看到龙唯一为他魂不守舍的,还是有些心塞,忍不住出言撩拨龙唯一。
她当然不能打电话!
龙唯一身体后仰,似是对她这个建议十足抵触,“他……他好像是跟方悦一起走了……”
“方悦?”苗暄不由得拔高了嗓门,她说完左右打量一番,做贼似的问龙唯一:“她来干什么?找不自在还是给你添不自在?哈!她到底怎么想的?该不会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精神不正常吧?”
她从前是不信这种没有根据的小道消息的,现在听龙唯一这么一说也有些信了。
龙唯一被她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穆然说她喝醉了,我看她挺清醒的,刚才在楼下见到的时候跟我说话,有条有理的,一点都没有醉酒的样子。”
“要是没醉,她来干嘛?”苗暄翻了个一点也不优雅的白眼,可爱的样子逗得龙唯一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穆然被她的对手拐走了这事不假,龙唯一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你说,穆然今晚还会来吗?”
苗暄抽空扫了一眼凤烨面前的卡牌,一张倒吊人。肖潇站在凤烨的沙发后面,说是不感情趣,其实连她跟龙唯一在说悄悄话都没发现。
她问:“你那么喜欢他?”
凤烨给那个女生解释:“这张牌一般有两种解释,一个是,你需要牺牲目前已有的所有,来全身心投入接下来要做的事,另一个说法,则是说,你需要静静地等候,反省自己,放弃不必要的东西,等待坏运气过去。”
竟然也对龙唯一的情况对上了,苗暄做了个鬼脸,“听见没,要么放弃已有的,投入你追求的,要么静候佳音。你选哪个?”
“???”龙唯一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还学会这个了?”
苗暄对凤烨这样的人很有好感,打趣道:“无所不能的妇女之友。”
龙唯一扁扁嘴,“追求什么……什么佳音,唉……”
“那你给我讲讲,之前为什么跟我们说,你不可能追求穆然?”苗暄挤着龙唯一,往外围坐了坐,“讲讲,我给你分析一下。”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龙唯一歪头看看为了求窥前路,将凤烨围得团团转的人,心思已经飘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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