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黑着脸回的宿舍,认识他的都知道他因为成绩的事被老师批评了,今天还有不长眼的拿他成绩说事,虽然他没在班里当场爆发,但一整天都没个好态度。
相熟的人在路上见他了,打完招呼也不敢多说话就得走,像怕被他迁怒一样。
殊不知,那些人越是这样,许山心中就越发火大。
认识这么久,他许山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对朋友,他们心里还没点数吗?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怕?
那个刘海挡眼的眼镜男生已经在他宿舍楼下等着了,因为是走读生,没有宿舍通行证,所以进不去宿舍大门,只能站在门口不挡路的地方干望着。
“诶!诶许山!许山!”他看到许山的时候眼都亮了,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见了许山黑着的脸,被吓了一跳。可是怕归怕,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搭话。
许山不耐烦地跟他说:“怎么,打算跟进宿舍去给人解释我成绩的事?”
长刘海慌得直摇头,压低声音说:“那不行!找个没人地方我给你解释。”他都不敢在手机上给许山发消息说,生怕被截了图当作证据,自然也不会再人前和许山讨论这件事。
许山把书包摘下来,在手上提了提,懒得上楼放了,又重新背回去,“走吧,学校门口找个地方,顺便把晚饭吃了。”
刚放学,学校门口的大小饭馆都是人,长刘海嫌人多,他掏钱买了两杯奶茶,两个汉堡,站在马路边一个铁皮垃圾桶边跟许山解释。
“之前没跟你商量,也是怕你临时改变主意。”他一脸愧疚的表情,但许山并不买账,仍冷冰冰地看着他。
于是他干笑两声,“你想,只是个模拟考而已,不录入档案的,不重要,所以……”
许山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一样可以临时退出,别废话,说重点。别说我瞧不起你,改成绩你还没这个本事。还有,之前你只说是考试帮忙,没说还有这一出!”
“嘘!嘘!小点声!哥,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长刘海吓得都快哭了,一边想要捂许山的嘴,另一边扭着身子左右打量,看有没有人偷听了到许山的话。
只是他比许山矮一头,就是踮着脚尖也不好捂嘴,许山嫌弃地往后退一步,让他的动作落了空。
“说。”
“哥,哥,我跟你说,是这样的,这不那边出钱的人里面,有个人不是给自己买的服务,他想给另一个人帮忙,又不想提前让人知道,你看,有钱人的浪漫嘛!”
长刘海一张嘴,说得飞快,字字经过修饰,换个人都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许山略一思索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眉头打了个死结,“你意思是,我到时候要找的人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考试作弊本来就挺麻烦的,以前小考就算了,这次可是期末考,学校全程视频监考,一个教室还有四个监考老师,难度这么大,他要帮着作弊的人竟然还不知道他要帮忙?
这不闹的嘛!
“诶,对,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有钱人脑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会花钱,不然咱也没这么多来钱途径是吧!”长刘海谄媚地附和,“当然,这次钱也不会少的,绝对比之前都多!”
这不是钱的问题,许山把手里的奶茶和汉堡搁在垃圾桶盖儿上,挠了挠短发,片刻后问长刘海儿:“给钱的人是谁啊?”
考完试过不了多久就要政审,事情顺利的话,他这个寒假就在部队过了,早知道事情这么麻烦,他根本就不会接,现在人家成绩也给他改过了,临时说要换人,恐怕花钱的人也不乐意。
作弊这事,也没什么不能外泄客户资料的狗屁职业原则,不说是谁花的钱,到时候答案给谁?
许山问的时候只是想看看这人什么身份背景,还有没有能转寰的余地,要是有的话,他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上次是长刘海用钱打动了他,他一走,再想见小白就不容易了,多给她留点钱,她想做个什么都方便。
可钱能再赚,万一因为这事儿出了什么纰漏,害他档案上记大过,过不了政审可就不妙了。
哪知长刘海吱唔了半天,赔罪道:“这……嘶……唉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啊!我连你要给谁帮忙我都不知道,人家说要等考试前一天再告诉我,怕咱们捂不住告诉了那个女生!”
长刘海估摸着,是怕许山要提前跟那个女生通气,这样一来,作弊难度是降低了,但那个女生也提前知道了。
有钱人真是事儿多!长毛心里把给他分这个单子的赵遥啐了一口,却没地方抱怨,他还要先把许山哄好。
“但是!但是哥!钱多啊!是真的多,你想,到时候你去部队,一开始肯定没什么收入对吧,万一小白急需用钱怎么办?还不是得……”
他的话戳到许山心坎儿里了,第一次答应帮他作弊,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所有帮人作弊换来的钱,他存了一个折子,打算走前交给摆思涵。
但还是烦,很烦。
许山用脚尖腻了腻地上一块果皮,滑不溜秋的感觉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是的,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反感。
“行了,东西我不吃,给你丢这儿了。”许山歪歪头,冲长刘海招手,“跟你说件事儿。”
长刘海见许山没有说要毁约,态度好得能化出糖水,“哥,你说,你说!”
许山扫了眼从他背后经过的路人,收回视线,对长刘海似笑非笑地说:“他给我安排这个排名,还是模拟考的时候这样安排。”
“嗯!”
“我,年级二百五十名,他那么自信,就说明他要我帮的人也在那个考场。”许山从牙缝里长长地吸了口气,问长刘海,“能调我一个成绩,就能多调一个人的成绩,你说,一份高二的年级名次表是不是挺有用的?”
考试时候,挨着他坐的,是高二的“二百五”。
长刘海先是没听明白,还有些茫然,等他想通其中玄妙,许山已经混进人群中走远了!
他背后有些发凉,呆呆地看着许山露出的半个后脑,看了半天才猛地惊醒,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喂?哥,许山说去查成绩单了……”
赵遥在插花社门口。
涂磊在插花社里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玻璃,他回头的话,毫不费力就能看到涂磊和方悦正一团和气的在喝茶。
涂磊说了什么,旁边几个女孩儿笑得花枝乱颤,方悦则很不给面子的冷笑两声,气氛有些僵硬。
这也是赵遥不进屋,也懒得回头看的原因。
过了会儿涂磊出来了。照例的,先跟赵遥发了几句牢骚,无非是说方悦如何如何娇蛮,又如何如何不给人情面,赵遥都老实听着。
等他说完了,赵遥把长刘海给他打电话的事说了。
“而且,今天我听说许山认识龙唯一。”虽然他平时和涂磊形影不离,但也有分开的时候,这是他去给涂磊买饭的时候听到的。
“认识?”涂磊的表情稍稍正经了些,“怎么个认识法儿?同住地球村那种?”
跟那群小妞儿讲笑话讲多了,他有点切换不过来,他立刻啐了一声,往脸上拍了一巴掌,这才找回感觉,“怎么回事?这两个人都不一个初中毕业的,还不是一个年级的,在哪儿认识的?”
他平时在篮球社都不跟许山说话,跟许山走得近的人他更是看不入眼,自然不清楚还有这一茬。
赵遥摇头,“很久以前就听人说过许山送女生去医务室,我还以为是假的,毕竟他那个人……”
“啧啧……这种事就假了点吧?”涂磊神色微妙,似乎也不信这个传闻。
“然后就是有次龙唯一去篮球社,不知道找谁的,但是许山把她留下来了,还一起打篮球。”这件事有人证,还不止一个人证,所以是可信的。
涂磊的脚步停住了。
他回头看一眼已经小得看不清窗户的插花社,呲牙咧嘴地摸下巴,“这样吗?也对,那狗东西就喜欢认识这种倒霉蛋儿,多一个也不多。”
“要告诉方小姐吗?或者我们换人?”赵遥很担心许山提前告诉龙唯一这件事,或是干脆发现了方悦的目的,坏了她的计划,最后连涂磊也要有麻烦。
涂磊就在原地慢慢踱步,来来回回走了有十几步,他一拍手,道:“不!不告诉她!我们的目的是许山,要是事情办砸了更好!方悦也绝不会放过许山!到时候,我们看热闹就行了。”
“至于那个倒霉妞儿龙唯一。妈的,最近天天提她名字,我这辈子叫的次数最多的女生名字,除了几个AV女优,也就方悦和龙唯一了!这次就看她运气,许山要是不听话,她算是暂时躲过这一劫。”
赵遥还是不放心,毕竟他是给涂磊办事的,如果真的激怒了方悦,他很有可能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虽然以涂磊的性子,这一天早晚得来,但没人会嫌好日子太长。
“要是方大小姐不满意,非要追究怎么办?”他还在挣扎。
涂磊大笑,他现在心情很好,“让她自己气着!一天天净想着借刀杀人,干坏事自己不动手,中间出了纰漏也得让她自己憋着。我们把事情都做好了,叫她最后挑不出来了错就行了。你那心尽管放到肚子里去,怕个屁!”
还有什么能做的?赵遥不太明白。
“啧……”涂磊有点不耐烦,“你过来,我跟你说。”
赵遥一头雾水地凑过去。
涂磊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赵遥听得点头连连,“啊?对!行!可以!我一会儿就去办!”
这下,不管许山听不听话,他们都有办法向方悦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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