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烨苦着脸跟景炎走进卧室,“那你说怎么办?等下就要出门了,我是去还是不去?”
景炎把两套衣服挂回衣柜,漫不经心地轻轻说:“精神病人。”
这句话没有主语,凤烨也听不出他到底是在说谁的,毕竟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都是“精神病人”。
衣柜里有一套衣服是上次龙唯一给凤烨买的,让景炎交给他。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景炎悄悄把它藏在衣柜的最里面,并没有转交给凤烨。
“给。龙唯一给你买的。”景炎把从买回来后就一直原封不动的一包衣服拿出来,驼色原始人壁画花纹卫衣,还有布料反光的破洞黑色长裤。
新鞋在门口鞋柜里,景炎带回来后就一直藏得好好的,衣服和鞋结账的收据和发票都保存完好,随时准备等凤烨被送走之后把东西退掉。
一方面,他并不认为龙唯一有必要给凤烨额外买衣服,另一方面,龙唯一的审美异于常人,她一柜子大同小异的运动服和文化衫就是最好的说明。
他觉得龙唯一大概是把人家店里卖不出去的东西选回来了,龙唯一选的时候景炎是想过劝住她,但想想这衣服是给凤烨买的,好像也没必要管了。
这也是景炎能接受她在两人单独出门时,给凤烨买衣服的前提。
如果凤烨自己也瞧不上这件衣服,说不定还能拿回店里退掉。
景炎之所以这么计较衣服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龙唯一还是未成年,不能让凤烨这个常年处于发情期的公孔雀在家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又或者,因为虽然凤烨每个月还能从人造人研发者那儿领取点钱,但要给他置办新的衣服,那点钱也是杯水车薪。
不因为了,理由就是凤烨比他高,看上去还比他帅!之前那张脸和凤烨放在一起绝对不输什么,为什么换了身体就要连容貌也一起换了?
只要一个月的期限到了,等龙唯一获取凤烨的所有信息后,景炎完全有信心说服龙唯一,把这个好吃懒做只长了一张好看脸蛋的人造人送走!
“要不我不去了吧……”凤烨一手捂住脸,另一只手嫌弃地两指拈着卫衣。“我穿这身衣服去的话,到底是长脸还是丢脸的?”
景炎毫无安慰之意,“丢你的脸,长龙唯一的脸。”
他走到鞋柜前,把还套着塑料袋的鞋盒取出来,这双鞋子也是龙唯一挑的,黑底绿花,用龙唯一的话说就是“带有一种荧光闪烁的科技感”。
“别吧!”凤烨打开盒子见到鞋,眉毛差点惊到后脑勺去。“这是买菜时候人家送的吗?这么环保的配色?黑色垃圾袋上粘菜叶子就是鞋了?”
饶是对凤烨有些看法的景炎,见到凤烨穿好这一身衣服,也有些不忍地转过脸去,不忍多看。
“龙唯一说很适合你,很有朝气。”景炎绷着没笑出来。
龙唯一当初把衣服交到景炎手里的时候,说的是让景炎把这套衣服亲手送给凤烨,以填补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裂缝,
看着穿好全套的凤烨,景炎忍不住想,要是拿这么一套衣服来填补裂缝,恐怕两人之间就不止感情裂缝了,那是东非大裂谷。
凤烨把卫衣的帽子戴上,用力拽了拽,“我到时候不露脸总行吧?一次解决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精神病的事,第二个问题……景炎猜可能是这身其丑无比的衣服。
“呵呵……”景炎笑而不语,转身进了卧室。
凤烨提醒了他,出门之前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不提在家中梳妆打扮的两位,学校里,最后一节课上课前,龙唯一收到一条穆然发的消息。
“放学有空吗,要不要来打球?我拿明天要用的袖标给你。”
她收到短消息的时候,上课铃正好打响,龙唯一只顾得上把手机关掉塞进抽屉里,没来得及回消息。
整节课上她都惦记着穆然的消息,笔记都做得断断续续的。
“龙唯一!”地理老师的粉笔从第一排飞到最后一排,落在她课桌上,后继无力地翻了个跟头,停住了。
被吓了一跳的龙唯一立刻直起身子,抬头惊恐地望向黑板。
老师已经讲到洋流的问题了,她正在抄的植被分类已经被老师擦掉了。
“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地理老师是个矮个子的中年女人,一头短发,眼睛小而聚光,上课要求很严。
龙唯一当然不知道她说是是什么问题,慌忙向四周看。
别人的课本和她都是一页的,但课本上写的都是定律,并没有问题,所以老师刚才问的是什么?
“我……我刚才没听清……”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地理老师把教鞭在黑板上画的歪歪扭扭的地球上敲了敲,“上课不认真听讲,一会儿摸一下手机,还傻笑,说什么你都听不清!”
龙唯一看黑板也不是,低头也不是,来来回回动脖子。她抬头的功夫,看到苗暄在前排回头冲她做鬼脸,其他人也都扭转脖子盯着她看。
纵使龙唯一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被全班人一起看着挨训,脸上也有点烧。
“站着吧,你在最后一排坐,也不担心挡着后面同学,这节课你站着听。我知道你这几天在学校名声闹得很大,但是在学校的名声有什么用?上课不认真听讲,你什么都不会,高考的时候怎么办?”
地理老师小眼睛都瞪大了,她撩撩头发继续讲课。
坐在靠门那边的一个女生趁地理老师背过身的时候,悄悄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老师的反应,一边飞快地打字发消息出去。
那个女生正是方悦还没被开除的时候,被方悦派来给龙唯一传话的人。
放学了,地理老师离开教室,肖潇抱着地理课本和笔记走过来,“怎么回事?这几天要是状态还不好,就跟班主任请个假,歇歇?”
龙唯一摆手,她站了一节课,腿都是麻的,“不是,刚才上课前,穆然给我发短信呢……”
“穆然。”苗暄也过来了。
龙唯一点头,“嗯,是的。”
“不是。”苗暄摇头,“我说,穆然来找你了。”
果然,外面的女生已经骚动起来,隔壁班的女生放学之后也不离开,站在走道上,像看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把穆然围了起来。
从窗户能看到,外面站着的不止这几个班高二的女生,还有和穆然一起过来的三年级女生,这群人把走道堆得水泄不通,连准备离开的地理老师也被赌住了。
“天呐!穆然学长来了!”
“学长今天也好帅!”
“刚刚我看的太入迷,差点撞到人,学长还扶了我一下!”已经有人开始发花痴了。
龙唯一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刚才上课时候,地理老师已经对她有意见了,现在又因为她被穆然的狂热粉堵得走不了,希望穆然不会站在外面喊她的名字,不然这个锅她不背也要背着了!
“快快快!快把他弄走!不对,我出去,不行……”龙唯一嘀嘀咕咕,乱了阵脚。
苗暄手中总是捧着茶杯,她低头喝了几口水,这才抬起头看着龙唯一:“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龙唯一恨不得捂住苗暄的嘴,旁边还有没走的同学呢,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说出来!“别说了……”
“没事。”苗暄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大家都喜欢他,你就不是特殊的那个了。不信你看,这外面站着的女生还少吗?都是喜欢穆然的。”
“不……不一样……”龙唯一紧张得脸涨红。
这会儿从窗户里已经看不到地理老师了,穆然也挤进教室的前门,他的高个子为他提供了很大便利。只看了两眼,穆然就从人群中找到了龙唯一。
“师父!”他招手,手上还拿着一块红色袖标。那上面是黄色的电脑绣花黄色汉字,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招展。
龙唯一只好低头从人群中走过去,“诶。”
“刚才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所以送过来了。”穆然俯视那个不愿抬头的小脑袋,“给,明早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如果你来得早,我还可以请你吃早饭。”
他说话并没有避着人,站在附近的学生大都听到了,也开始议论起来。
有男生说穆然是在追龙唯一,立刻引来穆然粉丝的反驳,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穆然不可能喜欢她的!”一个女生跟站在她身边正跟朋友议论的男生说。
龙唯一也听到了。
她红着脸,不是害羞,而是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不知所措。
“我……我在家吃过饭过来。”校服上衣的衣角都快被她手心的汗打湿了,“刚才上课了,没来得及回复你……你不用亲自过来一趟的。”
穆然不是听不到周围人的话,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给龙唯一带来的困扰,有些后悔地摸摸脑后的头发。
“一会儿放学去打球吗?”他试图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身边围观的人他无法驱散,真要说他和龙唯一之间能谈得上话的,除了篮球也没别的了。
龙唯一抬头飞快瞄了一眼,穆然一定不知道,她打篮球是为了接近他。她和穆然之间,唯一共同的爱好也是假的。
她像个卑鄙而有心机的恶毒配角,费尽心机捏造假象,和喜欢的人产生联系。当两人真正产生联系,她却心虚了起来。
那种惶恐和害怕被揭穿的心情让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散去一部分的人群忽然又聚集起来。
最外围的人看到带着人走来的那个身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唯一!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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