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正坐在床上叠衣服,看到景炎拿着东西进来,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问:“是什么?”
景炎暂时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从盒子里找出银行卡扔给龙唯一,“上交生活费。”他又讲那本小册子轻轻丢在写字桌上,“这东西你抽空看一下,就当提前对台本了。”
凤烨在外面拍门,“还给我,不……给我一点零花钱呗?”
声音时而凄惨,时而深情,龙唯一都有些恍惚了。她翻来覆去地看景炎扔到她手边的银行卡,“哪儿来的?”
“大概是制造我的人。”景炎把自己的身份证抽出来放好,凤烨的身份证被他在手里捏了一会儿,干脆也扔给龙唯一,“这个是他的,你拿着吧。要是给他拿着,明天你就能在媒体上见到他了。”
龙唯一被他这个说法逗笑,可心里还憋着事,于是正色问景炎:“一会儿我请个病假,你帮我跟老师作证行吗?”
凤烨昨晚就告诉景炎龙唯一被劝休学的事了,所以景炎听到她第二次提起要请病假的事,手上收拾桌子的动作暂停下来。
他低头思索一阵儿,“那你请多久?请假之后的时间干什么?”放松心情是可以的,但龙唯一会选什么样的方式?
这些龙唯一都没考虑,只能老实交代:“我不知道……”她想着,能不去学校,随便干点什么都好。
能请到一天假就能一天不去面对,请到两天假就两天不用听见那些话,要是有三天假,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与世隔离三天。
“出去走走吧,去公园,去爬山,走走看看,让凤烨陪着你。”景炎已经把桌上的垃圾都收进盒子里,“怎么样?”他问。
他的视线挪到龙唯一的眼镜上,因为他看到龙唯一的脸,就又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明亮水钻。
这副眼镜比之前那副小不少,金丝边的,和龙唯一很搭,把她衬得温柔可爱,一看就不是龙唯一会选的款。
要是她自己去配眼镜,一定会买那种巨大的黑框眼镜,好像镜框大了就能保护她一样。
“可是你怎么不去?”龙唯一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但是人员安排上还有点问题。
景炎并没有瞒着她,“昨晚出了点小事情,我被惩罚了。”
有这回事?
龙唯一吓了一跳,立刻点开手环查找通知记录。她看到两条发送时间是前一晚的已读通知,还有一条显示未读,于是逐条点开,小声读出来:
“请制止人造人利用自身能力进行违法行为。”
“检测到该人造人有利用能力损害他人利益前科,如不服从管理,将会受到惩罚!”
“检测到使用者无法对人造人进行管理,系统自动开启惩罚。”
违法行为?景炎?前科?
龙唯一扶扶因为低头而滑落下去的镜框,回头皱着眉头望向景炎,“你干了什么?”不是质问,而是满满的关心。
景炎注意到她语气中隐藏的情绪,心情也变得明快。
他开口,没有解释龙唯一提出的问题,先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不是说皱眉容易长皱纹吗?”
“啊!”龙唯一小小地惊叫一声,抬起右手摸自己的眉头,“有吗?我下次记住,记住……不对,你到底干了什么?”她的注意力重回这件事上。
凤烨在外面敲门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他对着门板大喊:“给我扔两件衣服出来,我洗澡!”他昨晚被早早的赶出去了,又偷偷摸摸跟人联系,熬到半夜,现在只觉得浑身油腻腻的。
景炎打开衣柜,把他不要的衣服捡了一套从门缝递给凤烨,这下屋子里安静了。
“一点小惩罚而已,你不如先告诉我,方悦是谁?”他昨晚看到的时候就记在心里了,想要忙完龙唯一的事再调查,可他没想到那些控制人造人的人竟然可以远程控制他……
他以为龙唯一并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样的,所以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惩罚?还有方悦!
龙唯一眼前又出现曾经见到的,景炎被方悦的惩罚痛到不能动的场景,关切之下立刻把双手挂在他肩膀上,试图把他压下来,拉近了检查。
可景炎经受一夜惩罚之后浑身无力,被她这么用全身力气坠上去,膝盖一软,竟然向龙唯一倾倒下来!
“哇!”他听到龙唯一在他身前大叫,却只来得及收紧手臂护住她,不让她被自己压伤。
两人在空中紧搂着翻了半圈,重重摔倒在地,硬是保持这个姿势五六秒才开始挣扎。
龙唯一的肋骨被景炎的手臂硌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条件反射想要蜷缩,于是更加深地钻入景炎怀中,她的眼镜在跌倒的时候就飞出去了。
景炎稍微用力就感觉到全身肌肉都是疼的,龙唯一之后的动作更是雪上加霜,他固定住龙唯一,让她老实一点,不要乱动。
被景炎的手臂背后按压,龙唯一整个脸都贴在景炎胸前,感受着与另一层皮肉一布相隔的奇妙触感,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需要脸红。
这个迟到的指令像是要弥补自己错失的时间,从她出现的一秒,就控制着龙唯一整个人热了起来,像吞了一团跳动的火似的。
现在那团火在她胸口不安分地弹跳,跃动,让她也跟着无法安稳。
景炎缓缓吐气,等这一波痛感过去了,他才松开手臂,让龙唯一出来。
龙唯一感受到背后力量的松懈,手指不知该伸还是该屈,微弯地轻轻抵着景炎的胸膛,在他手臂上滚了一圈脱离景炎的怀抱,最后撞上没来得及推回去的椅子腿。
她的所有触碰都能让景炎身体紧绷,说不清是疼痛还是什么,但这短暂的变化并没有被龙唯一注意到。
“我失去了电脑操作能力。”他躺在地上,用一秒钟想到下一个话题,“因为我的使用损害了别人的利益。”
果然,龙唯一一听到这个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就着倒地的姿势查看手环,那上面关于景炎的消息里少了电脑精通这一部分!
“怎么回事!”龙唯一撑着地板想爬起来,却被椅子的底部撞到脑袋,哼哼唧唧又倒在地上,“诶哟……你干什么了嘛!还有手环上说的前科,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跟景炎说话的时候才眼镜就掉在不远处,于是伸手捞了一下,小心戴上,景炎的表情瞬间就清晰了。
景炎没有皱眉,也没做什么其他的动作,但龙唯一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在意。
他没有和方悦在一起时的记忆,可以作为参考的也只有在龙唯一身边的那些日子。景炎昨晚就思考过手环上的提示,于是把他想到的告诉龙唯一:“大约是上次我私自动用了你那个小朋友的钱。”
个人财产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神圣不可侵犯。
龙唯一脑子里飞快闪过政治卷子的某道题,她右手在面前虚摆了一下,打消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问景炎:“除了收走你的能力,还惩罚了你?”
“小惩罚而已。”持续时间极长,发作时又让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小惩罚,他的肌肉一整夜都因为痛苦而紧绷着,所以才会出现眼下这种四肢痛楚的局面。
让他连龙唯一的小小扑挂都招架不住。
龙唯一难得精明起来,她翻滚着从凳子的笼罩下出来,与景炎贴的很近。
这个动作让景炎下意识后退,背后碰到床板才惊觉他已经没了闪避的空间。
他皱起眉头。
龙唯一一手按住他的眉心,顺口说:“你刚才还教训我……”她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她千辛万苦翻过来是要证明另一件事。
景炎松开眉头,感受着头上软软的小手挪开。
她的手在景炎胸膛紧实的肌肉上戳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看到景炎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
是了!是之前方悦使用过的那种惩罚权限!
一瞬间龙唯一感到自己身上所有毛孔都泛着酸气,心里像挤了一颗柠檬还兑了半杯洋葱汁,强烈的刺激感让她的心脏骤然收缩。
她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视线已经模糊了,于是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背对景炎站着,身体有哭泣时才有的抽搐,并不断吸入冷空气。
这个时候好像连哭都是不对的。龙唯一难过地捂着嘴,摘下眼镜。
她觉得自己真是既没用又倒霉,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就算了,现在连景炎都无法保护住。
“咳……吭……”她用力咳嗽,想把满腔酸楚强行挤压出来,不过没成功,反倒把眼泪挤出来了。
景炎不知道她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但没了龙唯一的注视更好,他在起身时即使流露出一些表情,也不会被看到。
龙唯一想到景炎为了知道他和方悦的关系,丧失了他的能力,还要受到惩罚,就很愤怒。
“凭什么啊!他们难道还要替那个疯子遮掩自己的罪证吗?”在听过苗暄对“太子陪读”的描述后,龙唯一已经对方悦产生了警惕,在她的事情上甚至敏感起来。
她以为是制造人造人的地方为了维护方悦,才不许景炎知道这一切,而她一旦向景炎透露这些事情的真相,景炎还是要受到惩罚!
景炎挨着床坐下,看到龙唯一不停颤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她是在哭。
“……”做好事容易,但是讲述自己的动机和陈述事实都挺麻烦的,这么发愁的时候,景炎感觉身上的疼痛都被转移了不少。
既然说不出口,那就换别的事情先说,于是他问龙唯一:“不然你想跟我讲一下方悦的事?”
龙唯一猛地转身,眼睫毛濡湿,眼镜也因为戴得太匆忙而歪着挂在耳朵上。
她又抽泣了一下,才带着哭腔说:“你都因为这个被惩罚了,为什么还一定要知道她的事?”
什么?景炎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已经听不太懂龙唯一在说什么了。
“我受惩罚……”他顿了一下,虽然疑惑却没表露出来,“和方悦有关系?”
龙唯一低头看着床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认为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方悦家很厉害,和研究人造人的地方也有关系,所以他们不希望你知道之前方悦对你做的事……”
终于弄明白龙唯一的误解,景炎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一步一步引诱她继续说出更多真相。
“对我做了什么?”景炎仍是慢慢地问,一副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确认一下的样子。
龙唯一低头摆弄手环,紧张而又恐惧,“不能说,你知道了就又要受到手环的惩罚了。”
“不会,我昨晚受惩罚是因为别的事。”景炎的语气十分肯定,龙唯一不由得抬头望着他,露出讶异的神情。
她漆黑的双眼透过新眼镜的镜框,茫然地盯着景炎:“那你为什么……”
没等她问完,景炎就抢白道:“我无视手环的禁令,入侵了炎煌学校的专用服务器,受惩罚是因为这个,方悦的事是在之后才知道的。好了,告诉我,方悦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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