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359章 谋杀行动【八】

    李建成误以为那侍女已把所备之药全部放进了酒壶中,于是便急不可待地命他给秦王斟酒。那位眉清目秀的小侍女得令,迟疑了下,才缓缓地提起精美的酒壶为秦王斟酒。也许是心虚,她拎着酒壶的手不由得抖索了几下,几滴橙黄的酒液泼洒在几案上,吓得她连忙向秦王陪不是。李世民先是有些恼火,可一瞅见那侍女娇媚可爱,心头的怒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倒是望着她白里透红的面颊微笑。
    李建成见酒已斟满,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很热忱地请二弟共饮。李世民虽说已显醉态,但并不贪杯,对大哥的劝酒委婉谢绝。李建成见二弟迟迟不肯喝这杯酒,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心头不免一惊。待镇定下来后,他继续连逼带请地敦促二弟干了这杯酒。末了,李世民不好意思拒绝大哥的再三恳请,只好缓缓举起晃荡着橙色酒液的镶金玉杯,轻轻贴放在嘴唇上,慢慢啜饮起来。李建成望着那夺人性命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流进自己所痛恨之人的体内,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欢喜之情,清瘦的脸庞上绽出丝冷酷的笑。
    李元吉瞅见李世民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那颗悬着的心砰地一声落地,紧盯着二哥的眼睛里透出快意而残忍的神情。他认为有那杯毒酒就足够结果对手的性命,自己不必再像大哥那样死皮赖脸地求他喝酒了。因此,他执起玉杯独自啜饮起来,两眼密切注视着二哥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瞅见二哥面色发紫额际直冒大汗,就知道腹内毒性正在慢慢发作,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声。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向大哥建议结束晚宴。
    李建成听了李元吉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世民死在自己的宫殿里。这不仅不吉利,而且还会让他难脱干系。于是,他立即听取了四弟的意见,命宫女们停止了歌舞。紧跟着,他又令亲信送李世民回秦王府。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领着四弟、魏征他们出了灯火辉煌的显德殿,回寝宫去了。那晚,李建成兴奋得难以入睡,与太子妃坐在华丽的宫中一边亲昵地交谈,一边等待着死亡的消息。
    遗憾的是,这一回又令太子失望了。李世民回到承乾殿后,卧床吐血不止。长孙王妃见状,大惊失色,慌忙遣人前往宫中请张太医。张太医医术的确高明,堪比扁鹊、华佗。经他一番抢救,李世民又一次从鬼门关里回来了。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侍女少放了颗毒药丸子。而这一细节十分隐蔽,连李建成也不知道。正因如此,他听说二弟脱险活了过来时,感到万分不解。那么毒的两粒药丸溶于热酒中,怎么会毒不死他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内心充满了失望与惊惶。他知道,秦王府那帮人又会猜到这事是自己干的,从而把矛头指向东宫。不过,这一回他不想再像前番那样前往秦王府探望二弟以遮人耳目,因为他清楚这无法消除李世民、房玄龄等人对自己的猜疑。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正如李建成所料,张太医一说秦王此病是因中毒而起,房玄龄即刻断定是太子所为。李世民细想了番,也认为房玄龄所猜不无道理。但他知道这事自己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想要以此攻击东宫并非上策。因此,当秦叔宝、尉迟敬德、长孙无忌、侯君集等心腹气愤不已地请求秦王禀奏皇上时,他显得异常冷静,非但不支持他们的主张,还劝说他们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以便引起朝内议论和猜忌。对此,众人不解,一个个睁大困惑的眼睛盯着秦王看,见他神色如此果决,也都将升到喉咙里的话生生吞了回去。唯有房玄龄、杜如晦对秦王的做法表示理解,也就点头表示赞同。
    正因李世民作出保持沉默的选择,使得太子感到诧异的同时益发忐忑不安。李建成以为此事二弟应该很容易怀疑到自己身上,依他的性格当会令手下亲信借朝议之际向自己发难才对,这种出人意料的平静反倒是让人觉得不大正常。他心中充满了疑虑,有种在沉默中爆发的危机感。正因如此,他日夜思谋着对策,有时愁得彻夜难眠。直到十多天后,他见秦王府那边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才渐渐地放松了心情。
    然而,就在李建成以为此事已风平浪静之时,却又因李渊而掀起了风波。李渊听说李世民饮酒中毒,心里便猜到了此事与太子有关。为了不让兄弟之间发生冲突,他先是把老大叫到宫里好生责备了一顿,接着又上秦王府探望老二。他看见李世民面色苍白,浑身乏力,就明白这的确为毒药所致。不过,他并没有把此事挑明,而是假装不知道,只对儿子说些饮酒过度伤身体之类的话儿。
    李世民听了父皇的话,心里有些不痛快,认为父皇是在有意袒护大哥。默然半晌,他终于沉不住气,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对父皇说:
    “父皇,儿臣此番吐血并非醉酒所致,实乃中毒引起。如若不信,父皇可差人把张太医请来对质。”
    “中毒,怎么会呢?”李渊故作惊诧地说,“那晚,你跟建成、元吉他们一道饮宴,他们都没事,偏偏就你中毒。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哪!”
    “父皇,儿臣以为,这是大哥有意设计毒害我。”李世民直截了当地说道,“如今大哥对儿臣疑心很重,故而想方设法欲除掉我。请父皇明鉴!”
    “世民,这事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不可能凭你一面之词,就定建成之罪!”想了好半天,李渊郑重其事地说了句,接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当年,你们兄弟俩多亲近,感情多好,都肯为对方着想,替对方出死力。可现今却互相攻讦,互相倾轧,势同水火呀!”顿了顿,他又面色忧虑地说道,“世民,你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的确为大唐立下了赫赫功勋。正因如此,你心里存有想法,这点父皇相当清楚。然建成是父皇的嫡长子,按律自当立为太子以继承大统。建成虽战功不如你,然政治才干不逊于你,且得到朝中大臣们的认可与支持,父皇不能因满足你而废黜建成哪!”
    “父皇,儿臣并无意与大哥争太子之位!”李世民违心地说道,“是大哥疑心太重,总怀疑儿臣要夺他的位置,从而处心积虑地设计害儿臣。”
    “朕虽春秋已高,但并不糊涂,明白你心里面在想什么,还有你府内养得那帮人,他们会替你出什么主意。”李渊变了脸色,目光尖利地盯着儿子,沉着声说,“建成的品性父皇心里很清楚,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他又怎会对你起疑心,对你处处提防呢?你是弟弟,当懂得如何行悌道!”
    “父皇,儿臣……”李世民见父皇如此严厉,心头不由一惊,慌忙解释起来。
    “好了,你不用再跟朕解释什么,好自为之吧!”李渊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沉吟会儿,他又叹口气说道,“朕看你们兄弟互不相容,同处京城必有纷争,到时闹得内宫不和,朝野纷乱。与其如此,倒不如分开好了。故而,朕决定命你回行台洛阳,自陕以东皆由你掌管。你看如何?”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世民心里很不乐意,嘴上却说道,“父皇既有此意,儿臣又岂敢不从!儿臣愿奉父皇之命,前往洛阳。”
    听儿子这么一说,李渊的脸色立马就缓和了许多。他面露微笑地望着李世民,用温和的口吻说道:
    “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世民,你现在就开始做准备,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就启程赶赴洛阳吧!到时,父皇一定前来为你饯行!”
    “谢父皇!”李世民表情平淡地对父皇揖礼致谢,“请父皇放心,儿臣即日命人做准备,过几日便奉旨赶赴洛阳。”
    李渊得到儿子的承诺,心头一阵欢喜,以为这兄弟阋墙之事到这儿就算圆满解决了。他心情愉快地跟儿子媳妇拉了阵家常,然后便回宫去了。
    父皇前脚一走,李世民马上差人把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秦叔宝、尉迟敬德等人召到承乾殿商议前往洛阳之事。
    众人听说皇上要把秦王调离长安,很快就明白这是皇上有意替东宫排挤秦王,彻底断了秦王争夺太子之位的念想。因此,他们顿时愤怒起来,一个个拐弯抹角地指责皇上的不是,同时又劝秦王不要奉命据守洛阳。这回连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位谋士也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他们很清楚,假如秦王真的离开了长安,那想入主东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因为李建成一定会趁机进一步加强东宫的势力,乃至整个长安的防守力量,就算到时秦王想率军杀回长安也不可能进长安夺太子之位。正因如此,他俩神色凝重地向秦王进谏,请求他找个借口拒绝皇上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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