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285章 洛水之战【十二】

    “好!”李元吉绷紧的面颊上忽然掠过丝冷笑,逐字逐句地说道,“秦王向来一言九鼎,自当不会食言,且有在座诸位作证,量你也不敢!”
    “齐王,你尽管放心好了!”李世民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李元吉,郑重地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从不失信于人,更不会推卸责任!”
    帐内突然陷入到短暂的静寂之中,只听得见外面敌军的骂阵声。那骂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听,全是对李世民的羞辱。李世民听了,表情很淡定,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可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等大将实在是听不下去,脸上不由露出怒色,心里大骂贼寇可恶至极。他们抬眼注视着李世民,看见他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不禁感到一阵诧异与不解。堂堂大唐秦王,怎能容忍贼寇如此侮辱?众人不禁火冒三丈,却仍旧忍着。
    然而,吃不住气的程知节终于忍不住了,他霍地从团凳上跳了起来,粗声粗气地对李世民嚷道:
    “秦王,外面的贼兵太嚣张太过分了,让我出去教训教训这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好了!”
    “这,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尉迟敬德气得黑了脸,咬着牙说句,“秦王,请让我同程将军一道引兵出营,把那些骂您的狗东西统统杀掉!”
    “是呀,秦王,刘黑闼实在是目中无人,竟敢令人这么辱骂您!”李艺见出战的机会来了,抑制不住兴奋地请求道,“秦王,请令军出战吧!”
    “秦王,请命我等率军出战吧!”紧接着,薛万彻、王孝逸、张胤等将军纷纷走上前,拱手向李世民请战。
    听到众将再次向自己请战,李世民的脸色慢慢地绷紧,用威严地目光扫视了遍那些求战的将士。默然片刻,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坚守不战乃克敌制胜之妙计,岂可废而不用!我等切不可中刘黑闼诱兵之计,从而招来不必要的失利与损失。本王决不出战,你等休得多言!”
    “秦王,那群贼人骂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你听得下去,我老程可受不了这鸟气!”说着,程知节就提起板斧转身往帐外大步走过去。
    “程知节,你给我站住!”李世民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程知节厉声喝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知节,快回去吧,别让秦王为难!”秦叔宝见李世民生这么大的气,就赶紧上前劝程知节,“你也知道,秦王可是一言九鼎,到时……走吧!”
    程知节脾气很倔,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在李世民面前倔不起来。这倒不是他怕掉脑袋,而是对这位年轻人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之情。他听李世民这么一声断喝,又给自己的老朋友秦叔宝这么一劝,也就乖乖地扭过头,往回走了。来到秦王面前时,他不高兴地嘟哝地句:
    “人家好心帮你出气,你不领情倒就算了,还要砍我这颗脑袋,哼!算了,我也不去找刘黑闼算账,倒好落得个清闲!”说着,一屁股坐到凳上。
    房玄龄、李世勣等人见程知节那副孩子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帐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李世民却没笑,他目光威严地望着众将下令道:
    “众将听令,坚守营寨,不得出战!谁敢再言出战,本王定斩不饶!”
    言毕,李世民一转身,迈开大步朝帐外走去。李元吉、李艺等人也跟着出了营帐,回各自营寨去了。
    此时,太阳已高高悬挂在天中。汉东军骂了两个多时辰,早已是口干舌燥,饥饿乏力,一个个蔫不拉叽地坐在冒出嫩绿草儿的地上喘粗气。刘黑闼见李世民迟迟不肯率军出战,心里面是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他想命军强攻唐营,可又知道根本攻不进去,到时只会损兵折将。他想领兵回营,又有些不甘心。他就这样带着恼怒与矛盾的心情久久地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两眼死死盯着唐营那扇紧闭的大门,内心无比期待着它的敞开。
    然而直到晌午过后,那扇门依然紧闭着。刘黑闼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扯着喉咙大吼了声,他因一时冲动而准备下令进攻,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他用恼怒的眼光狠狠地瞥了眼营寨内手执兵器的唐兵,然后策马冲着手下大喝一声撤。那些饥渴难忍的士卒听了,满心欢喜,纷纷从地上蹦了起来。他们抓起刀枪,翻身上马,或是撒开两腿跟着汉东王往洺水河边快速走去。于是,数万汉东军浩浩荡荡地过了洺水返回军营。
    无功而返,这令刘黑闼非常郁闷。当晚他就把范愿、董康买、高雅贤等人召集到自己帐内商议攻打唐军一事。刘黑闼一心想尽快把李世民赶出洺州,收复所有失地,因而他打算强攻唐营。董康买和高雅贤两人因引兵骂了整整一个上午而没能把唐军诱出营外,心里头正憋了口恶气,因此这时听到汉东王决定明日出兵强攻唐军,他们就不假思索地表示支持,心情也随之愉快了不少。
    与他们相反的是,范愿听了刘黑闼的话后,心里不由得紧张和不安起来。他心里清楚唐营扎于险要之处,且十分坚固,实在是难以攻破。若汉东王坚持要强攻李世民,其后果必定是一场惨败,到时恐将失去都城洺州,乃至整个河北之地。为了不让这种可怕的局面出现,他决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劝阻汉东王。思忖半晌,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汉东王,用低沉而用力的语调说道:
    “汉王,在下以为不可强攻唐军。我军虽众,且兵锋不弱,然唐营极其坚固,又据险要之地,实难攻破。请汉王三思!”
    “范将军此言差矣!”董康买驳道,“贼军所居之地并非险关隘口,营寨也非铁铸,且兵马不多。若我军全力攻打,必能夺其营寨,大败李世民!”
    “董将军说的是!”高雅贤连忙附和道,“今日我军进逼贼营,李世民迟迟不肯出战,此乃怯阵也。由此可见,李世民是惧怕我军,不敢跟我等交战,故而龟缩于营寨之中。也是,我军兵马多于贼军,且士气旺盛,李世民又怎敢轻举妄动呢?哈哈!”言罢,他又得意地笑了两三声。
    “此非李世民不敢出战,乃是知我军无力击破他的营寨,故而采取坚守不战,以养精蓄锐。”范愿知高雅贤不懂韬略,不识李世民之计谋,嘴角边不禁浮出讥笑,不紧不慢地答道,“李世民非常人,极善用兵,我等可不能贸然出兵,以免中他的奸计呀!”
    “范将军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刘黑闼不满地瞪了眼范愿,沉声说道,“李世民知兵法善使诡计,难道本王就不懂用兵之道吗?哼!”
    “汉王英明神武,岂能不识李世民之奸计?”高雅贤不失时机地拍主子的马屁,高声说道,“李世民乳臭未干,哪是汉王的对手啊!”
    “雅贤,你抬举本王了,哈哈!”刘黑闼被高雅贤这么一奉承,心里倒是挺舒服的,嘴上却谦虚句,“在别人看来,本王确实不如李世民哪!”
    说着,刘黑闼把目光移到范愿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满与责备。范愿聪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连忙说道:
    “汉王自幼熟读兵书,谋略过人,善于随机应变,用兵常出其不意,可谓神勇!李世民虽善用兵,然尚不及汉王也!”
    “哈哈,哈哈哈!”刘黑闼仰面放声大笑了阵,接着又敛去笑容,正色道,“范愿,你既然认为本王智谋不输李世民,那为何又反对本王出战呢?”
    “汉王深知兵法,应知时势也。今李世民占据要地,坚固营寨,我军此时出战难有胜算。”范愿拱手回答道,“汉王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唐军,到时士卒疲惫懈怠,反被唐军所袭,大败恐将难免。故而,在下以为汉王当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不出战,以待敌军之变。此实为上策也!”
    “范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默然良久,刘黑闼出人意料地改变了主意,望着范愿沉吟着说,“不过,相持过久,粮草可是个问题呀!”
    “是呀,汉王,我军人马近十万,每日消耗粮草很大,时间一长,这粮草如何补给呢?”董康买应声说道。
    “两军对峙于洺水之岸,粮草自然是个大问题。”范愿神色轻松地对刘黑闼说道,“不过,这个问题正是在下建议汉王坚守不战之缘故。”
    “此话怎讲?”刘黑闼惑然不解地盯着范愿问,“难道这粮草问题会是本王击败李世民的突破口不成?”
    “正是!”范愿肯定地答道,“李世民孤军深入腹地,粮草补给十分困难,不出半月,其军必缺粮少草。到时唐军不战而自退,汉王可乘机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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