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267章 攻取相州【三】

    追杀了一阵，刘黑闼突然勒住了马缰，似乎不想再追杀唐兵了。李元吉见了，大吃一惊，慌忙拨转马头，率军重新杀了回来。刘黑闼见李元吉又杀了上来，即刻打消了方才的犹疑，纵马挥刀直往李元吉头顶劈过去。李元吉举槊挡住对手的大刀，又与他斗了起来。只打了十余回合，他又一拖马槊，拍马就走。刘黑闼哪肯放过李元吉，跃马舞刀直追上去。这时，高雅贤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拍马追赶汉东王，一边高呼小心中计。
    刘黑闼追得正起劲，哪还听得进高雅贤的忠告，只一个劲儿回答高雅贤，说机不可失，当杀李渊之子为夏主报仇雪恨。高雅贤不禁捶胸长叹，拨转马头往回走。刘黑闼追至后营时，忽听鼓声雷动，紧接着又听得李元吉大喊一声刘黑闼你中本王之计了。到这时，他才相信高雅贤的谏言，慌忙掉转身，命部队快速往营外撤。然而，还没跑到中营，他就看到李世勣、王孝逸和张胤三路兵马从营外杀了进来，紧接着李元吉又从后面杀了回来。这样一来，刘黑闼的部队就被唐军四面包围了。刘黑闼大惊失色，足足怔了半分钟，他才喝令部下人马奋力突围。
    两军混战，杀声震天。夜空下刀来枪往，人头纷纷落地，惨叫声不绝于耳。刘黑闼手下将士虽骁勇善战，但此时被唐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实在难以杀出重围。他们看见唐兵越战越勇，锐不可当，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无心恋战，只顾着四处逃窜。
    可惜的是，这时候唐军如同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墙将他们的出路死死堵住，无处可逃。面对这种令人绝望的处境，他们先是振作精神，努力往外突。突了一阵后，见除了死伤就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很快陷入到绝望之中。他们心里清楚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跪地求降。于是，没过多久，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就一个个放弃了抵抗，伏地请降。唐军将士见敌军近乎崩溃，人人欢欣鼓舞，越发奋勇杀敌。
    刘黑闼见部下人马纷纷投敌，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喝止他们。然而，此时他的命令彻底失效了，那些士卒只顾着活命，压根儿就不把汉东王的话当回事。他们依然故我的抛下手中的武器，跑向唐军阵中请降。刘黑闼怒不可遏，纵马挥刀直冲部下劈过去，一口气砍下十几颗脑袋。他原想以此来震慑自己的士卒，好让他们奋起杀敌突出包围圈。然而事与愿违，那些士兵见汉东王如此残酷无情，心一横，纷纷奔向唐阵。
    刘黑闼见大势已去，仰天长叹一声，然后策马舞刀继续往前冲杀。他本想往西门杀出去，谁料大将李世勣正拍马舞枪杀奔而来。刘黑闼大惊，慌忙拨转马头，向北门直冲过去。北门唐军兵力较弱，难以抵挡刘黑闼手中那把沾满血迹的大刀。
    不一会儿，刘黑闼直杀到寨门口。眼看就要突出重围，他不禁满心欢喜，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音尚未散心，突然斜刺里闪出员大将，冲他大喝一声，一枪刺了过来。刘黑闼扭头见是李世勣，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举刀挡住那把飞来的银枪。
    两马相交，大斗起来。李世勣武功盖世，膂力过人，手中那把枪使得出神入化，呼呼生风，招招刺向对手的要害。刘黑闼也不示弱，使出浑身的解数想一刀砍下李世勣的脑袋。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不过，刘黑闼到底是拼杀了好一阵，体能消耗很大，到这时就渐感全身乏力。又硬撑了二三十回合，他手中的大刀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露出了破绽。李世勣见状，一阵暗喜，觑得机会举枪就往刘黑闼头部猛力刺过去。
    刘黑闼眼看着如电光般闪过来的枪尖，意识到自己无法躲避，唬得直啊地大叫了声。他以为自己这回必死无疑，就痛苦地合上了眼。谁知这家伙命不当绝，就在这生死关头，突然从后面飞出柄长矛，一把挡住了那条即将刺入前额的枪。但听当地一声巨响，黑暗中迸射出几颗耀眼的火星。
    这沉闷的撞击声直把刘黑闼吓得睁开了眼，他放眼一望，见是手下大将高雅贤，内心不禁掀起一阵死里逃生的狂喜。紧接着，他顿感精力倍增，抡起大刀就往李世勣的头顶劈了过去，一面冲着高雅贤大喝声杀。高雅贤闻声，拍马舞矛直取对手。李世勣武功虽高，然一人敌两员猛将，实在是有些难以胜任。斗过五六十回合之后，他就渐渐招架不住了。但他还是想坚持住，以待援兵赶来，一道将汉东王生擒活捉了。
    咬牙硬撑了十余回合，李世勣非但没有盼到援兵前来助阵，反倒是把刘希道引来了。刘希道瞧见李世勣，大喝一声，挥锤就朝他头部砸了过来。李世勣见形势不妙，明白自己硬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与其白白送死，不如想办法逃脱。于是，他灵机一动，使出浑身的力气冲刘黑闼他们大吼一声。声如雷鸣，生生把对手怔得直瞪眼，手中的兵器竟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李世勣瞅准机会，猛力一抽马背。只听呼地一声，跳出数仗之远。
    待刘黑闼回过神，李世勣已经跑出百米开外，想追也追不上，何况他根本就不敢追。他只对着李世勣的背影骂了句，然后就领着高雅贤、刘希道等千余残兵败将，往卫州城方向飞驰而去。他想入城休整一番，再与李元吉大战一场，争取反败为胜，兵进获嘉。
    可惜的是，还没等刘黑闼到达城下，董康买就弃城而出了。他得知汉东王中了李元吉的埋伏，清楚凭自己手下这点人马难以守住城池，倒不如出城援救汉东王。这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出兵的时间太晚了，还没到半路，刘黑闼便几乎全军覆没败逃回来。董康买见汉东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为了不让汉东王粗暴地问罪自己，他赶紧下马跪地向他请罪。
    刘黑闼看见董康买没有得到自己的命令就擅自出城，甚是恼火，想挥刀一把他砍了，以泄心头之怒气。同时，也好顺便把吃败仗的火气消了去。不过在一旁的高雅贤和刘希道的再三恳求之下，他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停留在半空中，随即又收了回去。
    这时，李元吉率领唐军从后面追了上来，喊杀声震耳欲聋。刘黑闼见状，不由一惊，命军赶紧进城，却被高雅贤劝住了。高雅贤以为进城必为唐军所困，到时想逃也逃不掉，不如弃城前往相州。刘希道、董康买也认为高雅贤的建议很不错，跟着高雅贤一道向汉东王进谏。刘黑闼心里也相当清楚当前的形势，想守住卫州已是不可能的事，倒不如挥师相州与范愿一道抵御李世民。这么一想，他很快做出了逃往相州的决定。
    于是，刘黑闼率领残部抄小路往相州连夜赶去。李元吉见刘黑闼弃城而逃，很是高兴，当即引兵入城，准备休整一两天再挥师相州。对李元吉的决定，王孝逸、张胤等将表示赞同，只有李世勣以为不可。他认为齐王应该乘胜追击，直抵相州，与秦王一道围攻相州城。听过李世勣一番说辞，李元吉的思想渐渐地发生了变化，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当看到手下人马如此疲惫不堪时，他又于心不忍，决定暂停行军，休息半天后再前往相州。李世勣再三恳求即时出兵，却被李元吉一口拒绝了。末了，他也只好徒唤无奈，进营歇息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等李元吉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天中央。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他立即传令各营将士起锅造饭。不到一个时辰，将士们一个个吃饱喝足，又因得到宝贵的休息，精力充沛了许多。齐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人人奋勇当先，冲出城门，踏着通往相州的大道快速行军。
    尽管唐军倍道而行，但因在卫州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根本就追不上刘黑闼的部队。李元吉看不见刘黑闼的身影，不免有些懊恼，后悔当时没有听取李世勣的建议，即时出兵追赶刘黑闼。让这家伙跑得无影无踪，的确是件很不爽的事。不过，当他来到通往黎州的岔道时，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个念头，决定顺道攻取黎州。若拿下黎州，也算是大功一桩，到时可以向二哥炫耀炫耀，可以向父皇邀功请赏了。想到这儿，李元吉脸上不禁露出丝得意的笑，心情好转了许多。接着，他便长槊一挥，命令部队拐弯直奔黎州。
    次日早晨，李元吉率军抵达黎州，将城池层层包围。守城主帅申朔见唐军兵马众多，气势汹汹，心中惶恐不安。他立马将手下将领召集到营署，商议御敌之策。诸将中大多是被迫降于刘黑闼的唐将，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今见齐王率军前来攻打黎州，心里正偷着乐，哪会替申朔卖命。因此，他们非但不为主帅出谋划策，反倒一个个劝他赶紧纳城降唐，以免生灵涂炭。申朔虽为庸才，不善用兵，但对刘黑闼忠心不贰，不想背叛他。因此，他听到将佐们劝降，不由勃然作色，怒斥他们一顿。那些将领们听了，心里就更是气，拿眼冷冷地瞪着申朔，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