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148章 败走浍州【二】

    吕崇茂文化层次不高,然能说会道,很有策反的天赋。他当众义愤填膺地痛斥了番官府的胡作非为,接着又给大家指出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只有起来造反,才能保住自己的粮食,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众人被他这么一煽动,就更加激愤,更加痛恨官府了。他们头脑一热,都强烈要求吕崇茂带领他们起义,杀掉大唐官员,建立自己的王朝。吕崇茂看见群情汹涌,反抗之情已被点燃,暗喜不已。他很想当这个头儿,以实现自己心中的野心,不过为了进一步笼络人心,他还是故作谦让之态。这招果然高明,大家见吕崇茂推辞,就益发器重他,爱戴他了。他们一个个态度恳切地请他做自己的头领,不少人还跪地乞求他。吕崇茂本只是惺惺作态,见火候正好,就立马换了张面孔,欣然接受了大家的请求。
    在一片山呼海啸中,吕崇茂自称魏王。紧接着,他率领众人攻打县衙。不到半天,他就顺利地攻占了县衙,把县令及所有衙役统统斩掉,换上自己的人。他成了夏县之主,收取了本县的兵器和粮食。然后,他又开仓放粮,收买人心。这种与大唐官员截然相反的做法,博得了周边百姓的好感和支持,很快虞、泰二州不少青壮年纷纷前来投奔吕崇茂,成为他手下的兵卒。不到三天,吕崇茂的兵马便达到了万余人,成了一股声势浩大的反叛朝廷的武装力量。他们准备对浍州发起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浍州,然后再抵抗宋金刚的定杨军。
    裴寂本以为自己的清野政策能够顺利推行,从而为抗击宋金刚打了坚实的基础。岂料虞、泰二州的老百姓如此强烈地反对自己,并且出现了吕崇茂这股公然反叛朝廷的力量,这使裴寂又惊又怒,甚至有些慌恐不安。独自思考了一宿,他就决定派刘世让前往夏县镇压吕崇茂叛军。
    由于时间紧迫,刘世让没来得及对吕崇茂的军事力量作充分的评估,自以为他的人马不足三千,而且缺乏足够的训练和作战经验,没有多强的战斗力。因此,他颇为轻敌,只向裴寂要了两千兵马,连夜火速赶往夏县。
    然而,当刘世让与吕崇茂一对阵,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吕崇茂不仅兵马众多,而且凶悍善战,他们看见唐兵只有那么一点点兵马,更是信心倍增,斗志昂扬,想一口气把他们吃掉。事实也是这样,叛军很快就把唐军包围在山谷间猛打。尽管刘世让率军奋勇杀敌,但终因寡不敌众而败下阵来。末了,刘世让率领残部突出重围,狼狈而逃。
    吕崇茂打败了唐将刘世让,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兴奋与喜悦,他心里清楚,裴寂很快就会亲自率军前来围剿他,以自己这点兵力是很难对抗唐军大部队的。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投靠刘武周,同他一道对付大唐。这么一想,吕崇茂就改变了原定的计划,决定主动迎接定杨军入城。
    不过,吕崇茂行事不够谨慎,一不小心就走漏了风声。裴寂得知吕崇茂要纳城出降,投靠刘武周,立即派人飞马入长安禀奏李渊。李渊获悉,不由大吃一惊,他心里清楚此事的重要性,这不仅关系到抗击刘武周的成败,也关系到大唐的稳定。他不容忍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造反,必须尽一切力量将吕崇茂这个反贼镇压下去。于是,他不经朝议,当即就下旨命永安王李孝基、内史侍郎唐俭及独孤怀恩和刘世让等人率军平叛吕崇茂。
    裴寂获知李渊已派李孝基、唐俭、刘世让等大将率兵讨伐吕崇茂,心里非常高兴,因为他料定刘武周会命令宋金刚派兵援助吕崇茂。这样一来,宋金刚就会暂缓对浍州的进攻,从而为自己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他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准备粮草,扩充兵力,待时机成熟再与李孝基等人一道夹击宋金刚,乘机夺回晋州,再继续北上收复并州等失地。
    应该说裴寂的算盘打得不错,假如一切能如他所愿,那彻底消灭刘武周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惜的是,他所遇到的对手非等闲之辈,一个决定就把所有的美梦都葬送了。宋金刚接到刘武周的指示,却利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诂训,并没有完全照他的旨意办,而是很巧妙地来了个折中,他命令大将寻相率两千人马前去支援吕崇茂,而自己率大部队继续向浍州挺进。两天过后,宋金刚的兵马就抵达了浍州,在城下安营扎寨。
    当守城将领于筠慌慌张张地跑进营署向裴寂汇报定杨军已至城下时,裴寂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怎么也料到宋金刚会不遵从刘武周的命令而私自率军直奔浍州。这……这是何道理?他足足愣怔了半分,方回过神儿,连声赞叹宋金刚的军事才能,同时也为自己遇到这样的强敌而叫苦不迭。然事到如今,叫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得硬着头皮去抵抗外面的敌寇了。
    冷静下来后,裴寂就思考起对策来了。此时,窦琼正好走了进来,他看见裴寂正在低头沉思,两道浓眉拧成了川字,不用问就知道他在苦苦思索御敌之策。他不敢出声,以便打扰了主帅的思路,只默默地走到于筠身边那把椅子前,慢慢地坐了下来。于筠见了窦琼也不吭声,只那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两人默不作声地坐着,偶尔彼此对视一下,皆一脸神色凝重地等待着裴大人的决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裴寂才微微抬起了眼睑,瞧了瞧于筠,又望了望窦琼,紧绷着的面孔突然松弛下来,竟然露出丝笑。窦琼一看裴寂这般模样,就猜到他已有主意了。片刻过后,他面带笑容地轻声问道:
    “裴大人,看你面有喜色,该是寻到了御敌之妙计吧?”
    “宋金刚来势汹汹,大有一口把我等吞了的气势,可裴某又怎甘心让这个贼寇吃掉呢?”裴寂答非所问道,“哼,要想攻取浍州,没那么容易!”
    “是,有裴大人您在,别说宋金刚这毛头小贼,就是刘武周亲自来也没用!”于筠奉承道,“裴大人机智多谋,宋金刚哪是您的对手!”
    “于将军,你又在恭维老夫了,哈哈!”裴寂故作生气地瞪了眼于筠,随即又放声哈哈笑了起来,看得出这奉承话还是让他心里挺熨帖呢。
    窦琼是个正人君子,从不巴结权贵,尽管裴寂是皇上的宠臣,他也不肯陪着笑脸谄媚他。不过,他也不憎恶那些喜欢讨好上司的同僚,总乐意用一种宽容的姿态对待他们。这不,他听了于筠那酸溜溜的话语,也没拿眼睛瞪他,只是那么平静地浅浅一笑。沉默了会儿,他思忖着说:
    “先前坚壁清野之策已经宣告失败,今宋金刚兵临城下,不知裴大人有何妙计可破敌,以确保浍州不失?请裴大人明示!”
    这不是嘲笑自己,抑或是指责自己吗?裴寂听了窦琼这话,心里很不高兴,可脸上依旧凝着层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既然坚壁清野不管用,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窦将军,你以为如何?”
    “出城迎战?”窦琼大吃一惊,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裴寂问,“裴大人,您难道要放弃闭门不战的策略而主动出击吗?”
    “对,这正是裴某御敌之策!”裴寂语气平淡地答道,“窦将军,看你这满脸疑虑之状,是不是以为裴某的计策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不敢!”窦琼连忙拱手答了句,紧接着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今敌强于我,当以守势为上策。且宋金刚远道而来,粮草不足,欲速战速决。如若我军此时出城而战,岂不正中了他的圈套?故而,在下以为当坚守不战,待敌军粮草匮乏而自退,到时再伺机出城,可一举而破之。”
    “窦将军方才不是说坚壁清野之策已失败了,这会儿又怎么重提这一策略呢?如此,岂非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裴寂讽刺道。
    “裴大人,您误会了在下的意思!”窦琼解释道,“在下所说的失败,是指虞、泰二州之事,并非浍州也。请裴大人明察!”
    “哦,原来是这样啊!”裴寂不满地瞪了眼相貌堂堂的窦琼,收敛笑容正色道,“裴某以为,若要想击败宋金刚,坚守不战不可取!”
    “裴大人说的是!”于筠随声附和道,“既然窦将军知道宋金刚欲速战速决,那就是说,我军不主动出击,他也会立即攻打城池。以我军的现有兵力,是很难挡得住敌军的进攻。到时,守将士卒见敌军攻势凶猛,必惶恐不安,涣散军心。如此等不到敌军断粮自退,我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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