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129章 大凉覆灭【三】

    在库门,安兴贵兄弟与吐谷浑大将慕容恭延就袭击凉州一事商讨了整整一宿。慕容薛恭延是受吐谷浑可汗伏允的指令率军攻打库门,由于大凉将士离心离德,无心迎战,他很轻松就攻取了库门,为下一步进军凉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慕容恭延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颇有谋略,他与安兴贵兄弟不谋而合,认为联合羌胡攻打凉州是最佳选择。因此,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他就同意了安兴贵的请求,决定出兵凉州。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安兴贵深明这一点是取胜的关键。因此,他想趁李轨还没有觉察到他们的行动之前,就率军突然包围凉州。于是,他等一切战前准备做好后,就率领慕容恭延和羌胡兵马连夜火速赶往凉州。
    这几天,李轨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任何异常情况,像往常一样上朝理政,退朝回后宫与年轻貌美的妃子们寻欢作乐。所以,当大臣关谨慌慌张张地向他禀报,安兴贵兄弟与率羌胡兵包围了凉州城里,他惊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待撤去管弦歌舞,侧耳静听,他终于被外面传来的阵阵兵马声震醒了。他内心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惧与慌乱,同时还有满腔的愤怒,那是对自己所信任的人突然背叛自己的怨愤。他一把甩开缠着自己的爱妃,从凳子上直跳了起来。然后,他阴沉着张脸,疾步迈出了香息氤氲的怡心殿。
    李轨手握重兵,十分自负,以为外面那几个胡兵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不顾曹珍、李赟等大臣的反对,当即就亲自率军出城迎战。
    安兴贵看见李轨引兵出城,大喜。他即刻命慕容恭延率军上前与李轨交战。李轨手舞方天画戟,纵马直取安兴贵,一边厉声大骂反贼。安兴贵挥剑边战边劝李轨下马受降,免得一死。李轨怒目圆睁,挥舞着画戟,直刺对方要害。两马相交,大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此时斜刺里闪出一员大将,但见面如黑炭,须似霜雪,体格威猛,形容凶悍。此人就是羌兵统领拓跋野,他瞅见李轨,大吼一声,挥刀砍将过去。李轨耳边响起一声巨雷,不由一怔,转眼见是拓跋野,气就不打一处来。哼,这家伙竟然敢帮安兴贵反自己!他怒吼一声,舞戟直取拓跋野,边战边破口大骂。拓跋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用十分粗俗的辱骂回敬李轨。两人刀来戟往,火星迸射,大斗起来。
    百余回合过后,李轨依然精神抖擞,不露败迹。安兴贵见状,重又拍马舞剑,与拓跋野合击李轨。李轨虽骁勇,然一人难敌两强将,渐渐地就招架不住了。末了,他虚晃一下,乘机逃走。
    安兴贵见李轨败起,即刻命令胡兵掩杀。大凉兵见主帅逃循,不由军心涣散,他们无心恋战,自顾抱头鼠窜,逃之夭夭。慕容恭延岂肯错失如此良机,他对着部下大吼一声杀呀。将士们个个精神百倍,手舞刀枪,奋勇杀敌。大战一场过后,但见夕阳映照的地面上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李轨见大势已去,难以挽回败局,便大喝一声撤,领着残部仓皇逃回城内。
    这一仗,大凉损兵折将近半,算是场惨败。李轨回到宫中,神情沮丧地倒靠在虎皮交椅上,半天也没吭一声。关谨、曹珍、李赟等人看见皇上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局促不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彼此面面相觑,等待着对方开口。
    静默良久,曹珍终于憋不住先开腔了。他小心翼翼地劝谏李轨出城纳降,紧跟着李赟也如是说了几句。关谨本想进谏,可一看到李轨面色阴沉得可怕,知道自己照实恐有生命之虞,于是他立即把刚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只忐忑不安地垂手拱立在一旁。他知道,李轨喜欢把失利的怨气撒在别人头上,尤其是这种时刻,若出言不慎,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剑下之鬼。可李赟就没关谨这份机灵,依然不停地劝皇上降唐以保全身家性命。
    李轨听到有人劝自己向李渊俯首称臣,怒火腾地从胸膛里直窜了起来。他气恼地瞪了李赟一眼,沉着脸指责道:
    “你等皆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对你们恩宠有加。危难之时,你等本当以死相报,为朕守住凉州。可如今,你们只顾自己保全性命,贪图富贵,而将朕之江山社稷置之不顾。这岂是为臣之道,哼!”
    “皇上,臣冒死进谏,就是为了保全凉州,保全大凉啊!”李赟言辞切切地说道,“今安兴贵兄弟联合吐谷浑等胡兵围攻凉州城,他们来势汹汹,实难解围。且李渊又命大将窦琼率军进攻张掖、西平等地,牵制我军大部,从而无力回兵增援凉州。如此,凉州必为安兴贵等贼攻陷。故而,欲保大凉,皇上只能效仿前番遣使向李渊称臣,接受他的封爵。如此,大凉之地仍然是皇上您的了!”
    “哼,李赟,你倒是替朕想得周全!”李轨冷笑一声说,“可惜呀,你不了解李渊,他岂能容朕立于天地之间。若降唐,朕必死无疑!”
    “皇上,您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李渊欲一统天下,自然不容强者存在。”李赟坦言道,“然现今天下依然纷乱,李渊迫于形势,不敢斩杀诚心归顺他的英雄豪杰。故而,皇上若真心归顺大唐,李渊不仅不会加害您,反倒会封你为凉王,辖制大凉之地。如此,皇上依然是大凉之主也!”
    “将军此言,岂非在羞辱朕!”李轨勃然作怒道,“朕乃一国之君,岂可作他人之臣,受他人之辱!且今城池坚固,何须引颈受戮!”
    “皇上,凉州城虽坚固,然人心已散矣。若不速降,不日必破!”李赟直言道。
    “谁说人心已散,你是在扰乱军心!”李轨拍案大吼道,“李赟,你口口声声劝朕降唐,是否与安兴贵等人相勾结,欲里应外合,图朕大凉?”
    “皇上,你冤枉臣了!”李赟闻言,大惊失色,慌忙跪地谢罪道,“臣之所以冒死进谏,实为皇上着想,岂敢图谋皇上。臣请皇上明鉴!”
    “朕非昏君,岂能冤枉你!”李轨怒不可遏地指着李赟厉声吼道,“你几次三番劝朕降唐,就是想毁朕江山社稷。如此逆贼,留之何用!”
    “皇,皇上……臣实无此意呀!”李赟听罢,吓得两腿发软,浑身抖索如在筛糠。
    “来人,把李赟给朕拖下去斩了!”李轨气呼呼地下令道。
    “皇上,李将军虽有过,然罪不该死,请皇上从轻处罚!”曹珍见状,连忙替李赟求情。
    “朕意已决,谁敢替李赟求情,朕连同他一同斩了!”李轨毫不念及李赟立下的汗马功劳,只为杀一儆百而枉杀功臣。
    李赟自知必死无疑,反倒镇定了下来。他缓缓挺直腰身,两眼紧盯着李轨,默然许久方痛心疾首地说道:
    “臣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这用无数生命换取的土地,可惜了这片大好山河啊。皇上,臣死之后,您恐不久将步臣后尘!”
    “大胆,竟敢诅咒朕!”李轨拍案而起,指着一旁的刀斧手厉声喝斥道,“你等为何不动手,快给朕拖下去斩了!”
    刀斧手听了,慌忙跑上前一把架住李赟往殿外走去。李赟视死如归,不作任何反抗,从从容容地走向刑场。
    李赟乃大凉名将,素有威望,深受将士拥护与爱戴。将士们听说李赟被皇上莫名其妙地处死,一个个伤心流泪,愤懑不已。他们对李轨益发不满,渐生叛逆之心。他们面对城外羌胡大军的围攻,内心充满了恐惧,同时也失去了足够的信心和斗志。一时间整个凉州城陷入一片惶恐与混乱之中。一些胆大的士卒便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块,偷偷地商量着逃出城投靠义军,以求活命。
    李轨从奸细中获知这一消息后,大发雷霆,派人将几个企图叛逃的头目抓来当众斩首。他原以为这样可以对部下将士产生足够大的震慑力,从而打消他们逃跑的念头。孰料,这不仅没有产生杀一儆百的作用,反倒激起了越来越多将士的不满与愤怒,更加坚定了叛离李轨的决心。
    恰好这时,安兴贵率领羌胡兵马一面加大攻势,一面做策反宣传。城内守卒听说只要他们肯降唐,就能得到钱财,还能升官,一个个心花怒放,跃跃欲试。尽管他们清楚叛逃敌军,很有可能会被李轨杀头,但是仍然肯铤而走险,冒死偷出城去投敌。说到底,他们这样做其实也是被迫无奈,因为李轨根本斗不过李渊,大凉很快就会被大唐消灭了。到时兵败城破也是难免一死,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伺机逃跑,寻找活路。这么一想,众将士们便纷纷冒死越墙而出,投靠安兴贵。最后,连曹珍、关谨等大凉朝重臣也离开了凉州,各奔前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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