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87章 李密降唐【二】

    “胜败乃兵家常事,魏公何须如此意气消沉!”房彦藻挺自信地劝李密道,“只要魏公肯入黎阳,以此为据点,召集兵马,必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到时我瓦岗军定能击败王世充,夺取东都,进而平定天下。如此,魏公胸中鸿鹕之志必能实现!故而,房彦藻请魏公入黎阳!”
    “不可!”李密脱口而出,“徐懋功因本公杀翟让而怀恨于心,与我貌合神离。今本公兵败而去投奔他,他岂能不借机报复我,那不自投罗网吗?”
    “懋功乃仁义之士,岂能做出这种小人之事呢?”魏征了解徐懋功的为人,很肯定地说,“魏公不必多虑,请引兵去黎阳吧!”
    说着,魏征伸手指了指左边那条通往黎阳的官道。
    “魏公所虑不无道理!”沉吟了一下,房彦藻瞥了眼魏征,转眼又对李密说,“当初计杀翟让之时,徐懋功就被魏公部下刀砍剑劈,差点死于敌军之中,他岂能忘记此段仇恨?再者,徐懋功年轻气盛,野心勃勃,谁能肯定他就不会借此机会而取代魏公呢?所以,魏公不去黎阳实为上策。”
    “房大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魏征针锋相对道,“懋功虽年轻,然深明大义,有贤将之风范。魏征了解懋功,他虽伤心翟让之死,却也感激魏公救命之恩,誓死相报。若魏公愿前往黎阳,懋功必躬身亲迎,怎会有恶意呢?望魏公冰释前嫌,以黎阳为据点,东山再起!”
    李密的心像是被魔魇缠住了似的,始终过不了那道坎,对在杀翟让过程中曾反对过自己和受到过伤害的人总是心存猜忌,不敢完全信任。经房彦藻这么一说,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主意。默然半晌,他两眼定定地注视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斩钉截铁地答道:
    “你俩不要再多说了,本公决定不去黎阳!”
    魏征听罢,连连摇头叹息。他心里清楚,如果李密能去黎阳与徐懋功兵合一处,瓦岗军尚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覆灭这条死路了。自己为之呕心沥血数载的瓦岗军就要灭亡了,此时此刻魏征能不悲痛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能摇头叹息,徒唤无奈了。
    其他将士得知李密不肯听魏征之劝,带领他们却黎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沮丧得都快要放声大哭了。
    过了会儿,魏征抬眼看着李密,不轻不重地问句:
    “既然魏公不去黎阳,那你准备把这些弟兄带到哪儿去呢?”
    “本公听说伯当丢弃了金墉,现率军保守河阳。”想了想,李密说道,“我等不如去河阳与伯当兵合一处,再作良图吧!”
    “魏公不肯去黎阳,那也就只能这样了。”魏征点头答了句。
    接着,李密就命令部下重新出发,乘着落日余晖,顶着呼呼的北风向河阳方向进发。
    两天后,李密率众来到了河阳城下。王伯当是李密的学生,随同李密一道投奔瓦岗军,为李密的心腹爱将。因此,当王伯当得知李密要来自己这儿,异常欣喜。他一面命人准备接风宴,一面亲自率手下出城迎接。
    李密看见这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学生如此善待自己,非常感动,紧握住他的手潸然泪下。王伯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在座的将士们也被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所打动,不少人的眼圈都红润了,甚至有泪水在转动着。
    稍作休息,李密就把众将召集起来,共同商议反击王世充、重塑瓦岗军之事。李密虽遭惨败,军事实力大不如前,手下兵马不足两万,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斗志,想借河阳之地重建瓦岗军,以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因此,他端坐于大厅首位,信心满满地对众人说:
    “我军虽遭败绩,然幸有河阳及众将士,此乃天不亡我瓦岗也!本公以为,我等可以河阳为据点,南面凭仗黄河,北面守住太行,东面连接黎阳,以此努力进取,那必能东山再起,击败王世充,夺取东都!”
    “魏公言之有理,我瓦岗军实力尚存,黎阳有徐懋功,武陟有李育德,还有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等部,所有兵马加起来也不下四五万。”房彦藻附和着说,“再者,魏公仁义远播,威震天下。只要魏公振臂一呼,天下之士必趋之若鹜,云集于您帐前,到时必能募兵数十万。”
    “魏公虽为天下人所敬重,颇有威望,然此一时彼一时也!”府掾柳燮瞟了眼房彦藻,不冷不热地对李密说道,“今瓦岗军大败,几近覆灭,谁还会来投奔我们呢?不是在下有意要冷魏公之心,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请魏公见谅!”
    “柳大人说的是,别说他人肯前来投靠魏公,就是现有之人也首鼠两端,心存异志。”紧接着,众将纷纷争着说,“现今我军刚败,众将士心中胆怯,倘若在此停留,恐怕不用几天就都逃光了。人心不稳,大势已去了!魏公,请另做打算吧!”
    “魏公往日对我等恩重如山,今身陷困境,岂能忘恩负义?”房彦藻狠狠地瞪了眼众将,声色俱厉地说道,“谁敢叛逃,格杀勿论!”
    “人心已散,岂可强求,就算把他们都杀掉,又能怎么样?”魏征叹口气说,“再说,成事须得众志成城方可。人心不齐,事难成矣!”
    “本公所依靠的就是众将士,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跟随我,那我就无路可走了!”说着,李密嚯地一声抽出佩剑,悲声对众人说,“瓦岗弟兄遭此劫难,实为李密一人之过,我当自刎以向死去的弟兄们谢罪!”
    说着,李密手持利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准备自杀。
    王伯当见状,大惊失色,直奔上去,一把抱住李密。他一面从李密手中夺过那把寒光四射的利剑,一面哽咽着说:
    “魏公何须如此,莫非要吓死学生不成!今将士不肯与魏公同心戮力,您也不必如此绝望呀!此路不通,自有他途。请魏公保重贵体!”
    “王将军所言甚是!”魏征点头说道,“现今瓦岗军气数已尽,已无重整旗鼓之可能。为了给各位弟兄一条活路,魏公您可得另想办法呀!”
    “玄成,你以为本公该怎么做方能让众位弟兄活命,而且能活得很好?”李密颓丧地倒靠在椅背上,双目黯然失色,声音低缓地问句。
    “为今之计,在下以为不如投靠李渊为好。不知魏公意下如何?”思忖了会儿,魏征答道。
    “魏大人的主意不错,李渊素来仁义宽厚,必会善待魏公以及我等!”众将听罢,纷纷向李密请求道,“魏公,请归大唐吧!”
    李密没有立即回复众将,只把眼睛转向身边的房彦藻,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句:
    “彦藻,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说吧!”
    “既然大家已无卷土重来之志,那也只能这样了!”黯然半晌,房彦藻神色忧伤地回答了句,紧跟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本公也无回天之术,那就应了你们吧!”良久,李密方苦笑声说,“自上瓦岗以来,本公视各位如手足,多施恩惠,以期你等至始至终效忠于我。可不曾料到,今本公身陷困境欲重整旗鼓再图大业之时,你等却一个个背我而去。此正应了那句老话,墙倒众人推呀!”
    说到这儿,李密的内心充满了那种被人抛弃被人背叛的痛苦、无奈与愤懑。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自己面前的众位将佐,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看到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半分钟过后,他又睁开眼,叹口气说:
    “算了,不说这些啦。不管怎么说,你们不像裴仁基、陈智略、单雄信他们早早投靠了王世充,而是陪着本公走到现在。为此,我打心里感激你们,感激你们没有抛弃我呀!各位弟兄,我们一道回关中吧!我李密虽然没什么功劳可居高位,然各位必定能得到富贵。”
    “魏公自谦了吧!”魏征含笑道,“魏公虽没有随唐公一起举兵起事,但阻隔东都,切断了隋军的归路,使唐公轻轻松松占领了长安。这可是魏公你的功劳啊!”
    “玄成所言不无道理,可就怕李渊不这么想啊!”李密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笑容,提高声音说。
    “怎么会呢?”魏征劝道,“唐公乃仁义之君,必会念及魏公之功劳而加以重赏,委以重任。请魏公尽管放心吧!”
    “是呀,魏公,您有如此大功,又与唐公同一宗室,加上昔日结盟的情谊,唐公岂能亏待您呢?”柳燮插嘴说道,“魏公,您不用担心,唐公一定会善待您,把您当皇弟看。到时朝堂之上,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请魏公勿疑,早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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