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189章 柳姨娘其人（中）

    说到那日的结果终是以刘氏的惨败而告终，不说原圣旨将太后的荣国夫人之位给削了，更让刘氏让出刘氏主母之位，这些也就是罢了。
    最是让刘氏耿耿于怀的却是顾侯爷在柳姨娘的一番以退为近之下，为安抚柳姨娘，更为了顾承安，借着顾沅芷今日言辞失当的缘故，顾侯爷在前几日里将顾老夫人下放给顾沅芷的掌家之责分了一部分给柳姨娘。
    而这件事情中最是微不足道却也很是关键的翠荷却是被乱棍打死——刘氏恼恨她，顾华采更是对她没有丝毫怜悯，翠荷的下场可想而知。
    当然也是因着顾侯爷这次没有偏袒刘氏母女的缘故，加之刘氏被连连重创，这些日子里倒是没有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反观柳姨娘，这位主就好像突然蹦出来一样，以往连个面都见不到的姨娘，却同顾沅芷一同掌了家，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柳姨娘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所幸柳姨娘面前还有个顾沅芷，这两位以顾沅芷为主，柳姨娘为辅共同管家，然两位都是能服人的主，更加之本就立场相对，明里暗里过了好多次招。
    这日午后顾华采听着心腹丫鬟连翘在讲着昨日厨房里发生的趣事——便是安平侯府里的大厨顾二，原是刘氏一手提拔下来的人，在后厨里向来是一把手，只昨日的时候不晓得一时失了神还是如何，竟将给老夫人做的玉米粥里添了许多盐，那老夫人年龄在那儿摆着，喜食清淡，更不论说玉米粥这样的甜食。
    老夫人尝了一口之后倒没什么，只将粥给放下，淡淡的说了几句。就是柳姨娘在事后将顾二给喊到跟前，好一顿批评后更是打着“为老夫人身体着想，绝不能姑息这种做法”的幌子，让原来厨房的二把手顾喜顶替了顾二的位置。
    这也是因为今日顾华采用膳的时候方才察觉出来味道比之以往多有不同，随意说了一口，而连翘才将这前前后后的缘故给讲了开来。
    顾华采听罢倒觉有趣，却不是因为事件本身了，只这其间顾侯爷的态度着实让人寻味。
    想依着顾沅芷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是肯轻易吃亏了的，可却任由柳姨娘借着那样的借口轻易的将厨房里的人给换了——因着府里并未分家的缘故，大房二房三房里的人用膳都是在那里，除却一些比较受宠的嫡女才有各自的小厨房外，可以说掌握了后厨里，就掌握了整个府里的人的动向，毕竟若是柳姨娘想动个手脚，如今可不是大大方便么。
    便有些谓叹道：“按说这吃食的习惯是最不易改变的，也不晓得府里其他人能适应了顾喜的手艺吗？”
    又说：“想那顾二在后厨里也好些年了，怎么也会犯‘将盐当成糖’这样的错处呢，这不是成心上赶着被人抓住把柄吗？”
    这时连翘先说：“可不是呢，小姐只看看柳姨娘将原是刘氏的人给换了，那刘氏如何能甘心，今儿一早就吵嚷着吃坏了肚子，可小姐猜侯爷如何做的？”
    “父亲定然是请来大夫，好生为二娘嘘寒问暖吧。”说到最后，却怎么都掩不住其间的讽刺意味。
    连翘最是晓得她的心思，闻言道：“小姐说的正是呢，只那大夫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竟然说刘氏并无大碍，纯属无病呻吟，侯爷一听这话，登时就恼羞成怒了，当着下人的面就呵斥了夫人，然后拂袖而去，真是让人唏嘘感叹呢……”
    那大夫无缘无故的自然不会说出这样得罪刘氏的话来，只可能是别人这样驱使的她。
    而如今最有可能这样做的，除了柳姨娘，不做他想。
    连翘又道：“再说小姐刚刚怀疑的那点，顾二是厨房里的老人了，当然不会犯那样的错，也只有是被旁人陷害的缘故了。”
    “这样看来，柳姨娘这阵子过的真是颇为舒心呢。”顾华采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哪里仅仅是舒心呢，简直是不要太爽好不好！
    想柳姨娘以往一直都是不大惹人注意的，这不过露了一面，就让刘氏母女毫无还手之力，这份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顾华采甚至怀疑，这柳姨娘先前从不曾出现在人前，可不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天？
    按着柳姨娘近些日子的所为，这人压根不是一个寡淡的人，却在数十年里从不曾崭露头角，哪怕是生下了顾承安和顾芯儿这一子一女，莫不是先前顾忌着刘氏锋芒太甚，害怕招惹到了麻烦，这才在暗处伺机而动？简直太有可能了！
    顾华采淡笑道：“只柳姨娘一介妾侍，从哪里来的本事来支使得动旁人为她做事呢？”
    虽然刘氏如今处境颇为不好，然而她到底还有顾承临和顾沅芷这两个子女呢，即便是看在这两位的面子上，怕是也没人敢轻易的触怒她吧。
    更不用说刘氏久为安平侯府主母，积威甚重呢。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却是银钱了。
    要想驱使得动下面的人为你做事，一来以权势相逼迫，二来以金钱相利诱。
    且不说前者，就是后者，柳姨娘一个妾侍，又是在刘氏手底下存活的妾侍，要知道刘氏待人可是最为苛刻了，平日里不克扣柳姨娘的月银就算好的了，这样满打满算下来，柳姨娘也没这个物力啊！
    顾华采真真是太好奇了。
    这个时候澄庆在一旁恍然道：“怪道小姐不晓得了，这事说来长久，还是小姐没有出生的时候的事了。”
    “那柳姨娘本来是侍候在老夫人身旁的一个丫鬟，后老夫人见她向来沉稳，便许给了刚成年的侯爷做通房，许是侯爷年少又血气方刚的缘故，没过多久就使得柳姨娘有了孩子，然大户人家哪里允得这般，正室还未进门，更没生下嫡子的时候，却让一个姨娘有了孩子的。”
    “故而老夫人当时的意思是让柳姨娘将孩子给打了，这事顾侯爷也是同意的，柳姨娘原先也是同意的，更故作善解人意的主动这样要求，然没成想柳姨娘到后来却又反悔了，更唆使得侯爷也听了她的话，想要瞒着老夫人以保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就是大少爷了，也是大少爷出世的时候老夫人才晓得，故而对大少爷一直不喜，就是柳姨娘，按说好歹生下了侯爷的儿子，总不能还是通房吧，可老夫人却是不让的。”
    顾华采细细听着，却也从中品出了些旁的意味，这柳姨娘颇有些心机的，不然怎么能使得顾侯爷惘顾老夫人的命令，只为保下一个庶子，当然若仅仅是这样的话，还不能有柳姨娘今日之势大。
    澄庆见顾华采听得入神，故而也讲的愈发卖力道：“原本老夫人是很喜欢柳姨娘的，不然也不会在柳姨娘比侯爷还大上三岁的情况下，还将她送给顾侯爷，当时也是想着待到顾侯爷往后娶了正室，生下嫡子之后，就将柳姨娘从通房提到姨娘的，只柳姨娘却做下了那事，自然惹了老夫人厌烦了。”
    “这事不久以后，顾侯爷就娶了先夫人……”说到这儿，澄庆下意识的看向顾华采毕竟这先夫人自然是指的顾华采的生母沈凝香，府里人向来这样称呼，好将沈凝香同刘氏给区分开来。
    见顾华采并没有什么不愈之色，这才继续说道：“先夫人为人善良，许是柳姨娘就觑中了先夫人这一点，便私下里找了先夫人，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先夫人，言语之中不乏诉说自己诸多委屈，最后才道，她愿意将自己所出的儿子交由先夫人抚养，只求能见一见侯爷——当时老夫人是下了死令的，不让顾侯爷再同柳姨娘有了联系。”
    “只先夫人纵然心地善良，却也不喜替旁人养儿子，那时先夫人入门不久，只以为自己不久后便会有了子嗣，便给推拒了，柳姨娘见状又说，她身份卑微，无法好生照顾小少爷，若是夫人不愿意，便只有求得老夫人了。”
    可见柳姨娘不仅仅是有小聪明，她深切的晓得顾承安在她的抚养下长大，同在沈氏或是老夫人膝下长大，结果也大有不同，想到这儿，顾华采倒也不纳闷柳姨娘会在仅一朝得志之后便能将顾沅芷这大小姐给制住。
    “而老夫人本就对柳姨娘母子心有芥蒂，闻言也不愿意抚养大少爷，到最后这差事便落到了……”
    “父亲的头上？”顾华采虽是这样问着，然而心底却已是肯定了，以前只以为顾侯爷之所以会亲自教养顾承安，是对这长子很是喜爱的缘故，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澄庆道：“小姐说的正是呢，到后来先夫人久未有孕，侯爷又同刘家的小姐有了首尾，那刘氏为了嫁给侯爷，却是屈居妾侍也愿意，然后便有了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四少爷，这三位年龄上几乎是没差的，可见侯爷同刘氏之间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到后来小姐落地，这个时候都没人还记得柳姨娘这一个在人前消失已久的人了，没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