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53章 第二十一章 - 二客从余过黄泥之坂

    米蕾特尔犹如狂暴的舞者一般，开始迎着风举着剑，开始表演她的狂乱舞蹈。举重若轻地持着比她还要高的巨剑，旋转着灵敏的腰肢和手腕，将整个身体挂在剑上，而后又推动它向前进攻——米蕾特尔像一只挂在一柄剑上的蝴蝶。这剑自动索敌进攻，而她只负责妆点着一柄粗糙的武器，使其平添美色。
    帝王却不敢怠慢。已经把异能装甲的性能开启到最大化的他按着手里的剑，每一次都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接住米蕾特尔的用灵魂符文强化过的巨剑的疯狂撞击——这撞击不是笨重的，而是灵巧而带有节奏感的，所以他必须用自己的异能装甲在三秒内承受起码五次的冲击。巨大的能量让帝王的装甲发出了不堪的悲鸣：再这么下去，帝王的异能装甲就会被彻底震碎。
    要是在平时，和帝王比武的人早就应该罢手不前了，但这一天是晶月之夜；而米蕾特尔又不是普通的和帝王切磋的人，而是来刺杀帝王的人，更不可能就这么停手。帝王也因为受了晶月之夜的魔气影响，杀戮的意志和求胜的欲望也是无比高涨，更没有因为米蕾特尔的穷追猛打而气馁，相反地，他越打越凶猛，甚至一度压住了米蕾特尔的气势。在风中纷飞的米蕾特尔就像是无所牵挂的灵活的蝴蝶，按理来说无论如何，帝王的剑都不可能触碰到蝴蝶的翅膀；但帝王的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每一次都能够精准地预料到米蕾特尔的下一个动作，从而出手拦截，迫使米蕾特尔停下这个动作，干涩地变招。米蕾特尔和帝王也是有言在先，双方不能动用自己的能力辅助作战，而米蕾特尔也不想这么早撕破脸皮，否则她拼着用虚化能力也要和帝王硬碰硬地打一波。
    但米蕾特尔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剑刃上的强化灵魂使得剑刃在撞击帝王剑时，其散发出的巨大能量都能直接把帝王给震得防御破碎，多震几次就能把帝王震得丧失战斗力，但现在看来，帝王并没有这么不堪。虽然一开始的米蕾特尔的确用巨大的冲击力占据了上风，但当帝王逐渐适应了她的力量后，他破碎的异能装甲上的裂缝就再也没有蔓延；相反地，米蕾特尔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反击力量也越来越强，几乎要让自己拿捏不住手上的巨剑了。米蕾特尔早就预料过帝王很强，所以她一开始就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来，但她还是没想到，帝王能够强大成这样：只借着自己的异能装甲和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甚至就连装甲的能力也没有使用，和自己的充盈着灵魂能量的巨剑正面冲突而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还有不小的反败为胜的机会。使用长剑来接下巨剑的攻击，这本来就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而用长剑和巨剑硬碰硬、还能将后者击败，这更加骇人听闻——若帝王是用普通的进攻使用武器的本体来取胜，那也只是擒贼先擒王的技巧。但眼下，帝王竟是要用这一柄平淡无奇的长剑来击断面前的比他还要高大的巨剑，而且——他快要成功了！
    “喝啊——”米蕾特尔怒吼。她的纤细的手臂上青筋毕露，两只娇小的手猛地攥紧了巨剑的细细的剑柄，将它高高地举起。在其他人的眼里，这比例显得很不协调：米蕾特尔的身高还不到一米七，肩宽不测也能看出她身材略显消瘦、娇嫩，而她手里举过头顶的巨剑却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而后，米蕾特尔便疯狂地舞动起双手来——
    连击，疯狂的连击。巨剑在米蕾特尔手上突然又化作了普普通通的长剑，让她拼命地驱使挥舞着，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帝王的帝王长剑上，震出无数的冲击波。随着她舞动武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撞击爆发出的冲击波也越来越强、越来越密集，几乎要把帝王的异能装甲上的裂缝给再次扩大。帝王的防御力在一瞬间就达到了极限：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击破了。
    可是，米蕾特尔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要落败的迹象。狂暴的帝王狰狞地露出自信的笑容，一点儿气馁的痕迹也不露；他继续疯狂地挥着剑，让剑狠狠地撞击着米蕾特尔的巨剑，直到他的帝王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清鸣，上面倏然崩开了两条肉眼可见的清晰的缝隙。这时候帝王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以让人熟悉无比的伎俩处理米蕾特尔的狂攻——用剑硬接米蕾特尔的一击，而后借着冲击力向后猛退一大段距离，甚至不惜被她震出少许内伤来。
    “米蕾特尔，你有点太狂了。朕这是强行用体力来换你的体力，而你还有多少体力可以和朕消耗呢”帝王深深地喘气，竭力压住紊乱的气息，开口得意地呵斥，看着同样气喘吁吁抓着大剑的米蕾特尔，“短时间以内无法击垮朕，你就已经输了——还要继续打吗”米蕾特尔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气息给调整回来，眼睛里陡然溅射出杀气来。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如果她不能在这一次击破帝王，那么，以后她都很难找到机会召唤出自己最擅长的灵魂符文大剑来和帝王作战了。现在手持大剑的她已经是巅峰的全盛状态，她只是没有动用能力罢了，不过帝王也同样没有就是了；在以后，根本没有机会堂正地亮出大剑的她便只能依靠那些不靠谱的杂兵来和帝王打架，她的胜算就更低了。于是米蕾特尔一声不吭，拖着大剑，朝着帝王再次猛进而去，宽大的剑刃在半空中撩起一阵狂风，把帝王给吹得睁不开眼。
    这一次，帝王的神色有点凝重；他猛地剧烈呼吸起来，于是，他身上的异能装甲也开始剧烈地闪烁了起来。面对米蕾特尔势不可挡的斩击，他是干脆挡也不挡，直接用异能装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记攻击。这一击造成的冲击波震动甚至波及到了空间这一基础的物理概念——周围的空间都突然无形地开始扭曲了起来，在一瞬间的震荡后，又恢复了正常。灵魂的能量向来可以影响空间——正如过去英雄辈出的空间系猎手能力者。但帝王那代表了“混沌”的异能装甲却一点儿也不受这攻击的影响，只稍微悲鸣了一声，便什么也没发生在它的身上了。被打得硬生生瘪下去也好，被震出裂缝也好，都没有。而后硬吃下这一砍击的帝王反手出剑，一点儿事也没有地去挑米蕾特尔的脖子，她只能俯首躲在自己的巨剑上，才险而又险地躲掉了帝王的野蛮反攻。
    这个家伙……开始激进地反击了。米蕾特尔咬紧了嘴唇，突然又猛地用双手腕力甩舞手中的灵魂大剑，把周围的空间再次划出数个连续不断的弧形，又把庭院好好的地板给震得几乎粉碎；半空中飘着的雪花在能量的释放下一瞬间就气化消失了。高温的罡风弄得帝王很不舒服，但他还是继续上前，顶着异能装甲又硬吃了米蕾特尔的两下重斩，继续出剑挑米蕾特尔的要害。米蕾特尔的劣势体现出来了。她是一个轻装的近战战士；在平时，不使用剑作战时，她是一个指挥灵魂的处在队伍后排的战斗艺术家。无论米蕾特尔扮演哪一个角色，她都是一个轻装的战士，她唯一的防具就是那一件几乎可以算是没有防御力的小布甲。而帝王不同：帝王是典型的重装战士。他有可以抵御攻击的异能装甲，同时也有无坚不摧的帝王剑，即使他在开启重装型的异能装甲时甚至没有米蕾特尔灵活，但他能够吃下米蕾特尔所有挥剑的异能装甲也可以称得上是非常恐怖了。在开启了重装异能装甲时，帝王只是失去了大部分速度的优势，但他的防御性却大大地提升了。
    米蕾特尔再次艰难地躲过帝王的剑击。这是他们两个真正动用全力交手的第二回合，但显而易见地，米蕾特尔已经处于下风。她喘着粗气，正考虑着自己应该从哪个方位入手对抗帝王时，一声枪声让她愣了愣。
    那是人类的枪特有的声音。魔族低劣的工艺造出来的马枪声音低沉，是典型的像是乡下人憋闷炮的闷响；而人类的枪已经开始使用有严格配置比例的火药，所以枪声也格外清脆明亮。
    帝王所住的庭院门口，锡正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天太黑了，又下着雪，他又戴着一顶买来的脏兮兮的二手牛仔帽，没有人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直到他从雪地上轻松惬意地站起来时，守门的两个地狱魔军才看清楚了他的嘴脸——他叼着一根劣质的用草药卷得香烟。而这香烟，是从他脚下脑袋已经被开枪轰碎的一个地狱魔军的口袋里掏出来的。看见面前的两个地狱魔军面色凝重地朝自己亮出了武器，锡理了理自己有点破旧的蓑衣，从蓑衣下的武装带上取下一枚手指头粗细的装甲弹，把它磕进了枪里，而后便满不在乎地抬头注视面前的两个地狱魔军。
    其中那一只脑袋长得比较像一只远古的长颚恐龙的地狱魔军回头看了看庭院，声音响了起来，声若洪钟，整个庭院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还震得人耳膜发疼：“陛下，刺杀者来了。请做好对敌的准备。”
    正和米蕾特尔准备第三回合交战的帝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了一眼米蕾特尔，又回头看了一眼庭院外，故作轻松地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人来拜访了，朕得欢迎一下这个远道而来的家伙。”
    “陛下，您的对手是妾身。”两个半透明的灵魂出现在了帝王面前。那是最古老最经典的古代魔族，现在一个魔族部落的集体的共同的祖先——半人马，它们在米蕾特尔的驱使下举起沉重的马棒，堵住了帝王的去路。帝王略带惊讶地回头，看了米蕾特尔一眼。
    “陛下，对不起，妾身也是来刺杀您的人。”
    “朕早就知道了。”帝王平静地说，“当初你在皇都时，被人类的子弹击中昏迷后，朕在你的身上搜出了毒刃和不知名的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产物。朕知道你是刺客，只不过朕很孤独，想要你陪陪朕罢了——没想到这一天最终还是到来了。你成为朕生死不容的对手的那一天。”
    “说句实话，朕觉得，你选择和朕作对真的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朕在你身旁感化了你这么久，难道你一点儿感觉到吗——朕是无敌的，和朕为敌，便是和天道、命运以及真理之神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