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84章 第十九篇（1）

    杜库打了一个寒战。被夜色笼罩着的街道已经慢慢地融化，清晨的凛冽的风将温度陡然拉低了好几摄氏度。青年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皮衣——正是乍暖还寒之时，余寒还没有彻底褪去的时候，也正是人最容易感冒的时候。这么想着，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注视着自己周围的街道：在昨晚，率领着一支三人小队的他冒着狂风大雨与两名队友并肩作战，虽然他们都战死了，但他仍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利用猎手能力将他们的遗体都消去过后，杜库可是在风雨交加的街道边睡过了这混乱的一晚，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住这个重要无比的街道路口。
    真是奇怪……敌人哪来这么多的帮手昨天晚上的激战中，参战的敌方队员起码超过了二十个了，那些家伙，应该都不是平白无故地从金川市里冒出来的吧难道他们都是像自己一样的外援还是说，他们来自外地，是薛歆的亲密无比的朋友杜库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一个人强大很简单，但如果一个人能够以一人之力、笼聚十多个忠心耿耿甘心为他卖命的“朋友”，那人就很可怕了。试想一下，一个普通人的影响力所笼络的猎手朋友，居然可以和昨晚CDH倾巢而出的猎手打得势均力敌，这样的敌人无论如何也是必须重视的。
    杜库把皮衣穿整齐了，打开已经只剩下小半电的手机，开始阅读组织群发送的信息。他的眉毛慢慢皱下去了。敌人似乎已经摸准了组织会在周六对暴露行踪的薛歆动手，所以在周五的夜晚，和组织进行了一次交锋。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原因应该也非常简单吧——薛歆打电话问她的同学，问她们有没有把自己的行程暴露给班上的男生们，如果她得到的答案是“是”，那么，这一场战斗将毫无疑问地打响。对于薛歆的行动手段，CDH也毫无办法，他们只能和薛歆的队友硬碰硬，这种做法却恰反是最正确的决策；而CDH的失策之处就在于他们低估了对手的人数。如果薛歆从外地和外国招到的打手人数能够少一点，那么昨晚的激战CDH是稳赢的了。
    杜库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执行任务的战斗系人物，根本没有必要去了解这些，他只需要做到组织的要求，死守这一条街的转角口就好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电话亭中——他的小腿在昨晚被使用能量进行驱动攻击的敌人所抛射出的水果刀刺穿了——蹲下，换下沾满污血的绷带，多留了一个心眼的他留下自己的游离态猎手“TheKiller”在外面放风，以免有敌人过来把他给暗算了。距离交战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卢杰，你到了没有”还在被窝里假装沉睡的薛歆正在静悄悄地打电话，现在才早上七点，如果自己把宿醉的老爸吵醒了，后果会很严重，“凡纳赛已经到了，三巨头就差你一个了。”
    “夏半，我很佩服你，”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话的人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你居然会用这么久的时间去准备去和一个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基础的猎手组织为敌，你很有勇气。不过，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凑到一起了，又有哪一个组织能够击败我们呢。”
    “少说废话吧。昨晚的激战你应该也有所听闻吧，我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没死的也全都失去战斗力了。CDH那边应该还有多余的战力存在吧，他们肯定会去控场，把花鸟鱼虫市场掌握在他们手中的。你和凡纳赛，去清洗一下市场周围，把这几个重要的点都给占领下来。”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份地图，非常详细地把自己圈下的红点的位置告诉了她的队友们，“如果那儿有疑似敌人的战斗单位，不必考虑误伤平民，全部猎杀。”
    “知道了。话说回来，我们的人既然无端端地少了这么多，对于我们来说应该也算是劣势才对，你不打算稍微避避风头，等他们恢复战力过后再带着他们参战吗”卢杰很有耐心地去说服薛歆，“你可以直接不去花鸟鱼虫市场，让你的对手白蹲一场；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昨晚爆发的战斗已经说明了你的对手想在市场解决你的企图已经暴露了，按照那一群胆小鬼的习惯，他们很有可能会放弃在市场对你的狙击，换一天再来对付你的。”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薛歆坚定地说，“我太熟悉那群家伙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这个能够和我决一死战的机会；我也一样，我也绝对不会放过能够把CDH斩草除根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我已经努力很久了。”她似乎在对全世界的人做演讲一般，夸张地在床上挥舞着自己的手，“继续前进，不要拖了！”“啊，好的老大，你果然还是那个为了能够站在顶峰而甘愿忍辱负重的老大呢……那我先挂电话了，我刚才似乎看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呢。”卢杰一边把手机往裤兜里揣，一边注视着那个电话亭里装着打电话的样子却在左顾右盼的家伙。就在一分钟前，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利用能力把电话亭底下的所有电话线都切断了，但这个家伙仍然一脸正经的装作在说话的样子，眼睛却一点儿也不老实，总是在到处乱瞄。这个家伙应该是敌人的猎手能力者吧。即使他并不是能力者，那我屠杀掉一个无辜的蝼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这么思考着，一边默默地用猎手能力锁定了远方的青年——接下来，他使用的能力即将对他生效，视线锁定类型的猎手能力精准度几乎是满的，没有给予猎物任何闪避的机会。
    “Gravity”万有引力开启。卢杰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个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手掌在空气中一抹，一个灰白色的光点浮现而出；而事实上，这个光点是只有猎手能力者才能够看得见的东西。卢杰的万有引力可不是什么看着厉害的花瓶：他最多可以在自己周围半径五十米以内的区域布置最多两个灰白色的万有引力光点——其实他可以布置更多的万有引力光点，如果他的脑袋经受得住精密的记忆和计算的话——并且通过视线来锁定想要作用的物体。当他的能力发动时，该物体将会以地球的重力加速度无条件地被该光点吸引过去。如果卢杰使用这个能力使用得好，那这将是一个强得不可理喻的控场能力。
    先把那个青年吸到这里来；卢杰这么慢条斯理地想着，一边打量着身旁的卖杂货的半开了卷闸门的小店，估计是时间太早的原因，小店还没有完全开门，所以自己只能看见店里的五六把水果刀。不过，它们已经够了。用视线锁定了水果刀，正准备施法的卢杰突然听见了耳边“哗啦啦”的声音，他不假思索地回头，看到一个面目模糊、身体半透明的人形怪物正端着一柄长柄的活塞式霰弹枪，枪口绽放出了血色的火焰。
    卢杰只来得及用视线锁定一开始的那分散开来的大部分霰弹，仍有一小部分的集束霰弹朝着他飞来，把他的身体掀翻了出去。也正是在他痛苦地捂着伤口挣扎着躲进墙角的阴影处的一瞬间，他看见那个青年的身子狠狠地撞在了电话亭的墙壁上，半敞开的门让他从电话亭里掉了出去——听起来的确非常奇怪，但他就是掉了出去，像是重力的点跑到了那个灰白色的光点处，他像是从悬崖上掉下去一样从电话亭掉了出去，打着滚朝着聚集了许多明晃晃的刀刃和滚烫的子弹的灰白色光点俯冲了过去。青年临危不乱。他眉头一皱，早就已经反应过来的他毫不犹豫地进行了物质削除，将刀刃和子弹通通削掉了；但出乎他的意料，那个灰白色的光点却没有被削除，他仍然是朝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光点飞了过去。被那东西紧紧地吸在了原地，他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慌张：原因很简单，敌人的能力并没有真正实质性的伤害，他甚至只能利用刀刃向自己发动进攻；而自己的物质削除能力和游离态猎手都是触及到便非死即伤的类型，只要敌人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死定了。物质削除可以在一瞬间把他化为乌有；自己的杀手也可以用各种类型的轻武器，把这个家伙打成筛子。现在的他只需要派遣游离态猎手杀手围绕着他周围转，以不变应万变来抵御敌人的进攻就可以了。
    过了不到十秒钟，杜库只觉得自己身体稍微一轻，低头一看，那灰白色的光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警惕地环视一周，一边寻找着可以隐蔽的地点，一边飞快地思考着敌人向自己发动攻击的方式的每一个可能性。身为一个合格的猎手，树立这种正确的思维方式是他们的必修课。
    事实上，万有引力的光点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卢杰已经离开了……光点已经脱离了猎手能力的射程，自然也就自己消失了。还在左顾右盼寻找敌人的杜库不知道，卢杰的离开只是为了和距离这儿不远的凡纳赛碰头，三巨头中的两个一旦碰头，他们的战斗力就会上升一个数量级；当第三个巨头也来到现场后，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已经完成过境的台风还有一点余力，正在凶狠地发泄在伤痕累累的金川市身上。街道上仍然是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环卫工正在心不在焉地打扫街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猎手能力，起码不能明目张胆用得太过放肆——原想用“万有引力”把自己和凡纳赛拉到屋顶去的卢杰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确定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远古时代”全部修复过，而且自己并没有进入杜库的视线范围后，非常果断地对凡纳赛说：“快，用‘远古时代’打我一拳，卡情报差的时间。”凡纳赛弓着腰把卢杰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去，确定没人看到过后，狠狠地出手，带有猎手能力所带来的归零能量的拳头打在了卢杰的身上。一阵耀眼的当然也是只有猎手才能看见的彩光闪过，卢杰的脸和身子像是正在被上帝的手疯狂地撕扯蹂躏，又像是被一柄巨锤狠狠地砸中了天灵盖一样整个人变矮了许多，他的整个人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自此，卢杰的生长过程被凡纳赛彻底归零了，他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他们两个也留意到，在卢杰变成小孩子过后的两秒钟，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墙角那一边倏然闪过，特地望了他们一眼才离开。卢杰松了一口气，和凡纳赛对望一眼，后者则不动声色地举起拳头，冲街道旁的路灯使了一个眼色；卢杰会意，从角落里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吹着口哨一脸童真的样子踱着步子开始寻找杜库的所在。才拐过一个街角，路过那电话亭，卢杰便一眼看见了那个急匆匆地走过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的杜库——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杜库是想找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利用物质削除的气压差把自己给拉到楼顶上去——他不假思索地扬眉，用视线锁定了这个浑然不知危险的家伙。
    “这个家伙的游离态猎手应该还在搜寻着自己的存在吧他应该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化装成另外一个样子，就站在他的身后才对吧。”卢杰斜着眼睛盯着杜库的侧脸，他充斥着焦急神色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有了出手的机会，“凡纳赛，你绝对知道你应该怎么做的……待会儿就看你的了。”他的稚嫩的小手悄无声息地在空中一拍，一个灰白色的光点出现在了两家商铺中间的堆满垃圾的小巷子里头，包括卢杰本人在内，没有人看得见这个万有引力的光点。
    几乎是卢杰挥手的一瞬间，杜库回头望了这个小孩子一眼，突然剑眉一竖，眼睛中的彷徨变成了浓重的杀气。卢杰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好——自己暴露了！太过明目张胆地瞪着他看这种行为让他留意到了自己，他也认得出这个小孩是小时候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