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81章 第十八篇(1)

    夏半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矛盾的人。
    他不喜欢和太多的人打交道,他认为那会让自己惹上麻烦;但他心里却独有着笼络人心的办法,社会上各行各业、心态和价值观都不相同的人常常会给他给折服,成为他忠诚的朋友;他不喜欢惹事生非,但他的爱好之一就是犯罪。夏半最矛盾的点,是在他处理异性之间的关系的方法上:他的本意对男女之情并无太多兴趣,但他平素冷静、逻辑鲜明而又有非凡见解的言谈总能够获得佳人的好感,说话的温柔和对女性的体贴更加让他轻而易举地获取了女孩子的欢心。当然,夏半并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他并不想那些仰慕憧憬自己的女孩子在向自己献出一切过后,被自己背叛而失望透顶,所以他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对自己的爱人下手,用最干净利落的手法把自己的爱人炸死——当然,为了避嫌,他也会用其他自己惯用的手法把她给除掉,免得自己的女友每一次都是“因为意外事故被炸死”而遭受怀疑。
    他最严重的矛盾,是在他的原则上突出。夏半的原则是“一切以‘稳’字为主”,猎手战中该撤退就撤退,该上的时候也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给计算出来,免得自己一个失误被敌人翻盘;但在某些时候,他又不会特意地遵守自己的原则:例如,他会为了自己的一个承诺而意气用事,即使自己失败的可能性也要强撑着继续下去;在对失忆后的本的第一次攻击时,夏半就这么做了。他说了他不会对本和徐华德用生命转移和契约能力,他就绝对不会去用,即使本和徐华德站在他面前给他转移他也是绝对不会去转移的,即使这很有可能让他因为被近身而被痛打一顿。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矛盾的夏半,因为他的性格多变、行为难以猜测,他的下一步会去做什么,CDH是很难猜出来的。
    夏半受到攻击、迫使转换生命力到薛歆身上过后,他的行为举止更加难以猜测了;不仅是因为他(或者称其为她更加合适)的社会身份改变了,还因为一个更加重要的客观原因:男性通常为理性的逻辑生物,他们的思考行为都严格地遵循着逻辑,因为情感而意气用事的情况很少出现;而女性更加偏向于以情感为行动的纲领,陆白对薛歆的情报刺探的结果表明,新的薛歆是将这个特点更加发扬光大了,现在的她简直称得上是神出鬼没,天马行空一般的战术让人瞠目结舌,别说是CDH能不能计算她的下一步动作了,有时候就连她的队友也很难跟得上她的思路。杜康皱着眉头,笔杆子轻轻地敲着桌子。陆白送来的情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并不是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子,薛歆并没有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和详细的地址信息给藏起来,与其相反地,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报都在自己的同学那儿暴露出去了,甚至包括了她这个周末的行踪。据陆白问的同学所说,薛歆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个周六估计她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在那时候她会和一群女孩子去金川市郊区的岗夏区边缘的旗德花鸟鱼虫批发市场逛逛,顺便抱只宠物狗或者宠物兔子回家养着。杜康托着下巴,很有节奏地用笔敲着平铺在桌面上的纸质的旗德花鸟鱼虫市场内部地图,但心里却是在想其他东西。
    老实说,薛歆这么做,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老道的猎手。她更像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才打赢了两场猎手战就开始自我膨胀的新手,直接肆无忌惮地朝着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杜康甚至能够看到薛歆那不屑的嘴脸:来啊,来对付我攻击我啊,我敢把这个情报暴露给你们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有底气,就算你们一大群人一起在市场里蹲我,我也一样有本事把你们全都杀光然后再逃出来。
    面对这样一个嚣张的薛歆,杜康却是一筹莫展。在过往,夏半这个家伙已经被反反复复研究过很多次了,而身为主要接手人的自己几乎是非常熟悉这个老对手了,他犯下的每个案子自己都反复分析过,他的基础行事风格和战斗节奏自己都差不多摸了个清楚;但现在,杜康觉得,自己白忙了。过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精湛的棋手,为了对付薛歆这个强大的对手,他去钻研对方的下棋风格、制定方案针对对方的劣势,花了这么久时间做好两手准备的他终于可以摆好棋子和薛歆来一场了,结果薛歆的打法和之前沉稳稳重打发完全不同:一出手直接炮越河借着自己的炮打自己的马,强迫自己用马旁边的车砍掉他的炮,给他硬生生换了只棋子;而这个平时很沉稳的家伙在今天居然嚣张地朝着自己大喊大叫:来啊,来对付我啊,我就是敢和你这么打,就是敢把弱点暴露给你,你敢用你的老套路来对付我吗真是难对付啊。杜康苦笑着将笔丢下。与其同时,自己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手里握着一柄长柄雨伞的林舞探头看了他一眼,温柔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杜分析师,还在忙活对薛歆的计划吗”杜康留意到,林舞的全身上下也还是湿透了,这让他恍然——外面正下着非常大的雨呢,即使林舞有着那样的可以在内层世界行走的能力,也一样避免不了被雨淋湿的命运吗。他冲林舞摆摆手:“是的。你先去员工服务中心洗个澡吧,待会儿再过来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舞洗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提着电吹风一边拧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坐在了杜康对面的办公桌的椅子上,还不忘问一句:“分析师,你对面的同事是谁啊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来你对面工作呢”
    “你说他吗。”正在低头苦想的杜康抬头看了一眼林舞,表情有点奇怪,“那儿是上一任分析师,代号炎影的猎手的办公地点。他很早以前就退役了,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身有残疾的普通人——当然,他在离开之前也借用了一下组织的人脉关系,不然,依照他因为经历过苦难而有点奇怪的性格,有人会招聘他就奇怪了。他在离开之前,什么东西也没有带,似乎想要把猎手界的一切、包括自己曾经不幸的过去全部留在这里,自己则重新变回一个普通的青年。当然了,按照他的愿望,我没有动他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更加不敢直接跑到他原来的办公地点上直接开工做分析师的工作,就只好在他对面搬一套办公桌过来,空出来炎影那一套的办公桌。”
    “那是什么”林舞突然发现了什么。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但她没敢碰;那是一张老旧的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们笑得灿烂而苦涩,但他们都并排地站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力透过岁月和时光,映射进了林舞的心中。林舞甚至认出来了照片的背景:那是一家士多店,而且,看士多店旁边的已经有点模糊的路牌,这一张照片还是在金川市里面拍的呢。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照片捏在了手里;翻过去一看,后面还有几行用油性笔写着的记录:“拍于2014年10月”“左一:黄振山”“左二:李铁蛋”“右二:杨建军”。上面并没有记述右一是谁,林舞猜那就是炎影。“那是一张记录了一个遥远的时代的照片,不需要你了解。”杜康似笑非笑地将照片从林舞手中抽回来,小心地放回到了相架上,“不要弄烂了;当年,炎影为了找回这一张珍贵的照片,花了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动用了的人力超过两百号。不过,与其讨论已经过去的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们还是来处理一下薛歆的事情吧。”他拍了拍地图,“因为时间太过有限,加上天气条件不允许,我是不可能去旗德花鸟鱼虫市场踩点的了。林舞,你有去过那个地方吗那里是干嘛的”
    “旗德花鸟鱼虫市场吗……那种地方,我去的次数也不是特别多,上一次去差不多也是五年前了,那时候我和我的闺蜜们一起过去买宠物猫,因为隔了太久,所以很多东西我都忘了。”林舞只看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市场内部结构地图,就立即心知肚明了,杜康不得不承认有一个智商高的队友和她说话是一点功夫也不废,甚至你不说话她都能够知道你下一句话想要问什么,“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卖。有卖蛇的,卖乌龟的,卖宠物猫狗兔子仓鼠的,有卖鸟的,因为卖鸟所以它那儿还会批发出售面包虫,特别恶心。最麻烦的事情是,这个旗德花鸟鱼虫市场起码有二十多家卖金鱼的商铺,每家商铺出售的金鱼数量不会少于两百条。你应该懂我意思吧我觉得我们应该下个星期再执行计划。”
    “参战人员的情况怎么样了”杜康沉声问。
    “刚才,威尔逊打电话给我,说他把本的身世告诉本了,现在本的情绪很不稳定,他觉得这样或许能够借助本的怒气一鼓作气把薛歆给战胜。所以,本的实力波动指数几乎大幅度上升,想要他稳定地进行持续战斗几乎是不现实的了。其他的人员还好,心态都放得很平,实力波动不会太大。现在我担心的问题不是这个。”林舞拿起几本书,把地图给压住,不让杜康看以让他留意自己说的话,“你新发明的那个梯队制战术体系不太适合在这场战斗中用吧我们的成员没有一个人尝试过这种战斗体系,虽然他们之间的协调和默契大伙儿是有目共睹的,但我们也不能够让他们冒险吧依我看,还是用基础的战术体系和薛歆打比较好,这样子不会太冒险。”
    “不能改天打,也不能换战术打。”杜康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那我们就输了一半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为什么这么说”拧干净长发的林舞顺手把电吹风丢到旁边的椅子上。“第一,如果我们改天打的话,薛歆刺杀本的机会会变多。在学校里,她对本的刺杀几乎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而在学校这种地方里头,我们又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的猎手进场围剿,只能靠本自我反击,这么被动地挨打下去,本、伊尾世羽和小帘迟早会被经验老道的薛歆炸死,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他们在面对薛歆的攻击时几乎毫无办法。”杜康轻描淡写地进行了解释,而后迅速地点开了电脑的页面,把一个统计图表点开,推到了林舞的面前,“第二,我要解释我执意不换战术体系的原因。你自己看这一幅图吧,这是节假日旗德花鸟鱼虫市场每一百平方米为单位的人员密度;在这种密度下,我们基本上是不可能对拥有群众掩护的薛歆下手的,我们只能让本成为这一次战斗的主要核心,利用他游离态猎手的特点——‘除了猎手以外谁也看不见’,来击杀薛歆。我考虑过了,用基础的原版战术体系是不能让本这个核心发挥出最大的用处的,只有用梯队制的战术体系本才能获得最优秀的输出空间。”
    “听你的吧。”林舞点了点头,“那,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吧我回去我的办公室做我自己的文件处理去了,我还有一些有关魔界的工作报告没完成呢。”
    “嗯,我知道了。”杜康摆摆手,示意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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