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79章 第十七篇（2）

    第二天下起了大暴雨。黄色预警信号。本所在的学校非常有良心地给了学生为时一天的假期也就是俗称停课的时间，加上周末的两天时间，大决战前的准备时间又莫名其妙地充裕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暴雨实在太过夸张的原因吧，马路上就连车子的踪影也看不见几个了，除了出租车和巴士以外，其他类型的车子基本上看都看不见。普蒂斯像之前那样子点开了软件“嘀嘀打车”，结果是等了整整三十分钟也没有等到一个接单的专车司机；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各自撑着一把自认为足够大的伞，艰难地朝着距离家百米左右的公交车站跋涉而去。在有伞的情况下，只不过在雨中走了两分来钟，站在公交车站的两个人就已经浑身湿透了。
    “有带备用去换的衣服吧”本问普蒂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他自己准备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穿在自己的身上。到了T哥那里，他可以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回家；回到家过后，把两套已经湿透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再去洗澡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一概不需要考虑。
    “有带，但是在刚才就已经湿透了。”普蒂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袋子，因为这个动作，她的伞稍微歪了歪，立即像是被某人兜头浇了一脸水一样，脑袋也湿透了。
    “啊……我带的衣服同样也湿透了。”头顶突然传来“框”的一声，吓得两姐弟一缩脖子，定神一看，公交车站旁边的那一棵树因为风吹雨打的原因掉下来了一截长长树枝，那树枝砸在公交车站的遮雨顶棚上，连带着树枝上凝聚了数月的灰尘和污垢。说实在话，本从来不觉得公交车站设计的这个遮雨用的塑料雨棚起过作用，下雨的时候只要起了风，雨点可以劈头盖脸地直接斜着甩人脸上去。
    公交车到了，路过时车轮碾过路边的一大池子水，把脏水浇得两姐弟满鞋子都是。幸好提前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本和普蒂斯是连雨鞋都没有穿，直接踢着两双拖鞋上街的，不然这种天气里雨鞋都保不了你。好不容易坐上公交车的两人面对的是除了司机以外空无一人的车厢，以及司机惊奇的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这两个家伙就像是湿漉漉的刚刚从老家里爬出来的尼斯湖水怪一样慢悠悠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座位旁边，也不顾缺不缺德了，直接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下去，衣服上立即印出来了一大滩的雨水水迹。这种天气，应该是最适合陆白去练习自己的猎手能力应该怎么用的时间吧。男子抽出一张塔罗牌，在黑暗中，也没怎么看清楚动作，便把它悄无声息地按在了桌面上。印着“T”字母的鸭舌帽就这么悬挂在不远处的衣帽架上，这是唯一能够给他带来亲切感的东西了。他不出声地将被他印在桌面上的他自己完全看不懂意思的塔罗牌收回到牌堆里，正寻思着待会儿要不要在自己完全没有学过更加没有背过公式的情况下拧魔方拧出三个完整的面来，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随之传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夹杂着咳嗽声的呼叫声：“T哥，开门！我今天带了我的弟弟过来，他想和你了解情况！”
    男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在伸手一张纸上用钝钝的铅笔潦草地写下了三个英文字母“Ben”，而后起身，朝着楼梯走去。将门打开了的他毫无疑问地看见了两个落汤鸡。他像是在看傻子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本和普蒂斯几眼，才一声不吭地给他们让开了一个身位的位置，让他们走进来。这个时候的本也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个T哥，也打量一下这个保镖所生活的环境——开了铁门过后，迎面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小得几乎只有寻常人家的厕所大小，上面放着鞋柜和给客人挂雨伞用的铁钩子。地板很老式，还是用着上个世纪末期兴用的青白瓷砖。本正打算走下木头楼梯，到负一层去，T哥又开口说话了：“把你们的鞋子都脱了。还有，下去之后别乱走，我先让你们洗个澡。普蒂斯你先去洗澡，”T哥的眼睛重新凝视住了本，不知为何，本突然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不寻常的味道，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
    普蒂斯直接高高兴兴地洗澡去了。本则光着膀子，用T哥给的电吹风筒狠命地吹着自己和普蒂斯已经湿透了的备用衣服，顺便把自己满身的汗水和雨水也吹干净。地下室没有通电点灯，对于本来说，这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所以他并不能关注T哥的生活环境，他就只好一边吹衣服一边偷偷打量这个故弄玄虚装神秘的T哥了。开玩笑，这家伙肯定是来搞笑的，自己这种魔方压根没学过的家伙拧魔方再菜也可以在两分钟以内把一面给拧出来，这个逗比T哥拧魔方拧了五六分钟愣是一点儿成绩也没出来，而且看魔方表面的颜色块，他似乎是把魔方越拧越乱了。
    本来打算在本面前秀一波智商却被魔方反秀一脸的T哥有点尴尬地把魔方丟回到了桌面上，咳嗽了一声，虽然这一声咳嗽很快就被电吹风的轰鸣遮盖住：“你有什么东西想要问我的吗，小伙子”
    本回头看了T哥一眼，脸色有点阴沉。黑暗中的两人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你的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从伦敦飞来金川市，保护普蒂斯你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本沉声问。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不然会乱。”对方则不动声色地回应道，“你每得到一个你渴望得到的回答过后最好整理一下，免得你把你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给忘掉了。”
    “我有那么健忘吗”本哑然失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健忘，但我知道你的队友里有一位部长，他和你一样也曾经遭受过夏半的能力攻击。你失去了记忆，他则进入了健忘的状态，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有一段记忆会被删除掉。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会有这样的特性。”T哥给一个精致的小茶杯倒满了奶茶，“现在，我即将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名字是威尔逊?A?皮?格林。因为家族认为‘A’这个字母不吉利，所以隐去不读。”
    “皮?格林。”本轻声说。他突然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对他而言。自己遥远的已经失去了很久的记忆里，似乎就有着这个姓氏；但又好像没有，它就像是孩童时期的人所渴望的那些记忆，十多年前，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婴儿时，那些明明距离自己很近的东西自己却会一点儿也不记得，可望不可即的悲哀在一霎那填充进了他的内心。他有些颓废惆怅地想要看见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自己已经因为完全沉溺在过去而有些空虚而变得暴躁的心情，但黑暗却让他什么也看不见。在威尔逊的眼里，自己面前的这个发胶头小少年在听到这个姓氏过后就坐立不安、分外焦躁了起来，于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本。我知道你姐姐的名字，她叫普蒂斯。我甚至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你的姐姐是你的父亲和他的第一个妻子生下来的。后来，你的父亲因为外遇的作风问题，和妻子离婚了，随后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普蒂斯的妈妈，因为抑郁症郁郁寡欢，最后死在了一次车祸里。你的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为他生下了你，本。”威尔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事实无比残酷，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看着本震惊的皱着眉头的样子，威尔逊觉得自己最后说的那一句话白说了，这一段的对话，足够让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既然他已经足够震惊了，那再让他多震惊一点也没关系。“二十年前，我杀死了金，”回想起那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历史，纵使威尔逊在这二十年里也成熟了许多，但他的嘴角仍然微微勾出了一抹笑意，但他很快就回归了平静的神情以及心态，尽管他知道，黑暗中的本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也付出了代价。那时候的我之所以会走上那一条不归路，只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可怜得不得了，却仍然抱着执拗的自尊心在艰难地生存；我以为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在我渴望过的平静生活中经营我那一家伦敦的饭馆，凭借自己的经济头脑去为自己和自己的后代谋取更好的生活，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当年自己漏过的那两个对手，会在今后的时光中对我进行疯狂的报复。”他的声音倏然低沉了下去。听到这一段话的本才如梦中乍醒，整个人如同中了五雷轰顶一般愣住了：是啊！这个人就是威尔逊啊，猎手史上，开辟了和平时代的伟大人物，现在居然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你……”本开口想问，但威尔逊只轻轻咳嗽了一声，会意的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被放过的人有两个，一个叫詹姆士；另外一个人你现在在金川市还能找到，他的名字叫田克顿，可敬的对手。这二十年里，詹姆士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着击杀我，并不是为了为金报仇，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且告诉全世界的猎手，是他终结了那个伟大的开辟了和平纪年的人。在这十多年里，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和那个家伙斗智斗勇，在一开始的一两年里这两个人甚至是一起联手夹击我，防不胜防。我顶着这样的精神压力去经营我的饭馆——我原本想换来一个更好的生活，但我发现，事件的结果和我的愿望大相径庭。我疲于奔命。我就连谈恋爱也要小心翼翼，我害怕敌人无孔不入的刺杀。”威尔逊顿了顿，他凝神望着自己的手表，上面有着一道深深的擦痕，那是被詹姆士用手枪射出来的痕迹，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查理就已经出手挑飞了迎面射来的五六发手枪子弹，但仍有一发子弹擦到了它。
    他自己也很奇怪：当初，自己在医院里和那个猎手名称“银色手枪”的医生战斗时，他是迎面朝着自己射了差不多半分钟的子弹，但却没有一发子弹射中自己，那时候的游离态猎手查理就已经有这样的水准了，在面对詹姆士的只有五六发子弹的攻击时，居然还会有一发子弹碰到自己的手表——为什么查理会退步这么多是因为他逐渐地学会了和自己说话、并且融入这个社会吗威尔逊和乔塔诺不知道，由祖先的英灵变成的游离态猎手的强大与否，和他们与这个世界的交汇有关。当初的查理为了变强，和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交集，所以强得离谱；而在决战过后，查理更多地和这个世界接触，也慢慢地由战斗机器回归成了普通的灵魂，学会了说话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睡觉，实力也弱了下来。乔塔诺的山姆也是如此，只不过山姆是从来没有像查理这样为了一朝一夕的复仇而苦练武功，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查理那种接近无解的破坏力和速度，获得的却是理性到了极点的逻辑思维和极快的反应，这些游离态猎手无论如何修炼也修炼不出来的东西。综上所述，先祖化身的游离态猎手和这个世界交集越深，也就越弱。
    眼睛逐渐熟悉黑暗了。看着本的惶恐不安的眼睛，威尔逊突然犹豫了：自己真的应该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