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73章 第十四篇(5)

    “凡纳赛,不对劲了。必须离开了。”薛歆沉声说。她已经连续三次去引爆杂物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但每次都没有将它们给成功引爆,而最让她奇怪的是,即使它们没有被自己引爆,但自己的能力却仍然进入了冷却时间中。她一把抓住凡纳赛的身子,将他的身子狠命地一扯,只听得一声歇斯底里的不可抑制的惨叫,凡纳赛的身子终于从墙壁旁边被拖开了,而他的手臂的末端也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几只手指已经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坨坨白色的骨茬子。即使痛苦几乎要让凡纳赛失去理智,但他仍然强忍着发疯地喊叫的欲望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自己归零的能量打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阵奇异的绿光闪烁,他的受伤的手臂又重新归零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但他仍然喘着粗气,似乎对刚才的极端痛苦仍心有余悸。
    “刚才,我的能力丢不出去,应该是被对手的能力影响了。按照对方的进场速度来看,敌人的新援军应该很快就会来到,我们必须立即撤退了。”薛歆将凡纳赛给扯过来,以免他因为沉溺在刚才的剧痛中而没办法立即回过神来,导致被SSS暴打一顿,“我们两个的能力的机动性都非常差,没有时间了。”
    住院部的刺杀事件正式结束。是的,非常突兀地就结束了。猎手战就是如此地风云变幻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它可以突然爆发而后在两分钟之内结束,也可以足足博弈半个多小时的情报,而后在十秒钟之内的三回合能力交锋后结束战斗。在杜库来到医院时,他们两人刚刚下楼,自然和杜库撞了个满怀:不敢使用热兵器和敌人火拼、怕惊扰到其他普通人的杜库只能用“空间领主”的能力对着那几个家伙狂轰滥炸,但在凡纳赛不可思议的回复能力下,他的连续攻击几乎没有半点的奏效,被切除割掉的肢体都在凡纳赛的“远古时代”的效果下恢复了正常——只不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是会在心中挥之不去。
    瑞葵带着乔塔诺出来了。薛歆和她的朋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医院。本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的敌人的脸。满脸疲惫的众人拖着疲倦的身躯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普通人,回到了自己正常的夜间生活中——该干嘛干嘛去的那种。本回到家里时,普蒂斯正若有所思地拖着腮盯着餐桌上的花瓶;看到一脸憔悴的弟弟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子里,她才欣喜地站起了身子:“回来了我去给你把饭热一热。”
    “老姐,最近有人来过吗”本打断了她。普蒂斯愣了愣,而后满脸苦涩。她把装满了饭菜的微波炉饭盒放进微波炉里,拧着微波炉的旋钮:“有一个人来了。对于我而言并不陌生,但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了。但他也和我吩咐过了,叫我不要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只让你好好努力就可以了。”她凝视着本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在他和你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是我相信,你和他,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理解你的,你就大胆放心去做好了。”
    本沉默了。在这接二连三的冲突下,组织和夏半的外交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估计这种程度的冲突和矛盾不是一两场猎手战就可以解决的,最终的大决战迟早都会突然性地爆发。这相当于让自己无时无刻地做好应战的准备——他不应战也不行,对方和过去的自己很明显有着不为人知的恩怨,估计对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每时每刻的神经都在绷紧了的他一直在猎手的战场上紧张而忙碌地和敌人博弈,唯独忘了自家里那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一样、不完美也不成熟的姐姐,正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固执地守候着自己;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自己和那个保护她的人身上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发生了什么,未来又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这两个她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是绝对会回来的,绝对。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避风的港口吗。即使是那些冷血到了极点的家伙,在带着血腥味的夜风的吹拂下,也会感觉到一点点寂寞吧。站在阳台上的薛歆靠着护栏吹着隆隆袭来的夜风,手里捏着一个已经瘪下去的可乐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远处的繁星。在她的身后,凡纳赛一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将两听开了的啤酒罐放在护栏的边缘上:“你不回家吗你的这一副身体的主人的爸妈应该会训斥你才对。还有,”他低头扫了冷漠的薛歆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学其他人喝碳酸饮料了,你平时不是很喜欢那些高浓度的纯酒精一样的酒吗”
    “我这身子的主人原本似乎就是一个不良少女一样的存在,半夜十二点再回去也不迟。”薛歆把啤酒罐轻轻一推,让那两个啤酒罐靠在了一起,“另外一说,我晚回去应该也会被说一顿了,如果回去的时候身上还冒着令人恶心的酒气的话,不就更加招打吗。”猛烈的夜风吹得她睁不开眼,远处的高大得快有五六层高的道旁树剧烈地摇摆着,像是随时随刻都会被折断一般。凝视着根本看不见的远方的海滩,薛歆喃喃着说话了:“起风了,最近这一个月里应该会刮台风吧。明明已经是深秋初冬了,却还会刮台风,今天真是奇怪。”她转身看了肃穆的凡纳赛一眼,伸手,会意了的他也将啤酒罐拿起,两个人相互磕了一下罐子,而后各自将罐中冰凉的饮料一饮而尽。未了,凡纳赛单膝跪下,将多出来的那一罐啤酒里的一半的啤酒都挥洒在了阳台的水泥地板上,而后便递给了薛歆;薛歆也凝重地双手平端罐子,把剩余的啤酒也通通倒在了地上。望着浓烈的正在挥发着的散发出浓烈酒味的一滩液体,两个人转身离开,不再回头看它们一眼。已经敬了死去的兄弟一灌酒,那也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逗留;新的帷幕已经拉开了,舞台正等候着新的演员。
    站在街口的乔塔诺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门了的北沐咖啡厅,低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自己的表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在咖啡厅的玻璃门门口,贴着一张白色的用浆糊认认真真地黏上去的公示纸:近日,由于台风登陆的影响,受到上级部门的有关要求,北沐咖啡厅暂时关闭户外的休息服务,并且在台风登陆的这一段期间停止服务。门口的两盆绿色植物已经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周围的道旁树像是喝醉酒了一样疯狂地扭腰,把自己的脑袋甩来甩去。站在乔塔诺身旁的山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尽可能地用斗篷和兜帽把自己隐藏起来,虽说这样子更像是欲盖弥彰的小偷就是了:“回去吧,不会开了。”
    “有病吧,台风这个时候登录。”望着街上堵满了的车辆和连天响的喇叭声,乔塔诺心情异常浮躁,一脚把铁垃圾桶踢得瘪了下去。
    在某间阴暗无比的地下室里,一个男子挨在一张躺椅上,叼着铅笔,正悠闲地在纸上写着一些什么东西。在他身旁的衣帽架上,挂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帽子侧面的“T”字母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几乎看不到了。如果仔细观察这个家伙的话,不难看出来他正在做数独,而且这家伙的水平相当菜。最终,他把被自己用橡皮擦擦得破破烂烂的纸塞进了垃圾桶里,兴趣盎然地拿出了另外一张纸。如果要认真描述他的地下室,那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一张圆桌以外,就只剩下圆桌旁的他正坐着的那一张椅子,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什物了,像是魔方、塔罗牌、扑克牌、五子棋、国际象棋这一类的益智类桌面游戏一应俱全,而他自己和自己对战,偏偏还能玩得不亦乐乎。当然,他的手也是随时随刻都放在那东西上的——那一台老式的话筒末端还挂着电话线的固定电话。
    “接下来玩什么好呢”他自言自语着,在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下的他慢慢地琢磨着,最后一拍大腿,“干脆玩多米诺骨牌好了!”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张鹏牵着两个小女孩的手,脸上也有了一点儿笑容。自己的死敌金留下来的两个小家伙,虽说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小子,但若是能够在夜晚带着她们出去逛逛,人的心情也会被孩子变好的。正当他寻思着用什么话来打消她们想进平均单价两万多的洋娃娃专卖店的念头时,他看到,玻璃橱窗反射出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张鹏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僵硬地回头,后者田克顿则是无所谓地冲他耸肩,虽说他的眼睛里的憔悴和少许还没有燃尽的仇恨还没有消失就是了。他示意让比较大的孩子照顾一下小得孩子,看着田克顿走过马路、来到自己的面前来,正准备酝酿出一套足够让任何人面红耳赤想跳起来打人的话时,田克顿却率先说话了:“我找到了你当初的队友,上官茗。”
    “她在哪儿”张鹏皱眉,“而且,你告诉我这个事实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很多人都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简单的过客;人才会不珍惜日常生活中每天都会路过的过客吧。事实上,人真的不应该不去重视人生命中的过客的。”田克顿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张鹏随便问的问题。
    张鹏留意到了那个家伙,穿着和二十年前没有多少变化的金川市乐团的制服的挎着装着小提琴的小木盒的女人。二十年前,这个女人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现在,她也应该已经嫁作人妇了吧。两个人对视着,双方的眼睛里都迸射出了不怀好意的争锋相对的光。率先说话的,依旧是张鹏:“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怪物不是人类了,你的伪装真的很不高明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这个世界活下来的。难道说,”他打了个响指,“愚蠢的都市人们都没看出来”
    “别损我了,我的伪装算是半完美了,而且我则知道你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时候的我是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和你作对抗的了。”上官茗也冷冰冰地笑了,“我是……巫妖。不过说句实话吧,那一次的组队,根本就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信息,我只需要将自己的能力和种族压制摆在敌人面前,敌人自然就会对我产生恐惧——算了,”她摆摆手,“与其讨论这些过去的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说一些比较像是朋友之间才会说的话比较合适。你还好吗”
    “差强人意。你呢”张鹏也笑了。“差不多吧。那,再见了——最好是以后再也没办法见到。”上官茗也微笑着冲张鹏点点头,转身高抬步地走了。张鹏盯着她有那么一点点滑稽的步子,偷偷笑了两声,而后推着孩子们离开了玩偶店。两个人以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只留下一个田克顿干着急:“你们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的吗难得有次机会可以见到朋友,你们不能叙叙旧什么的吗”
    张鹏转头,露出了獠牙一样小巧的虎牙:“有些人之间的友谊根本不用说,就会永远地存在在对方心目中一辈子。就像是二十年前那一支征伐队的奇妙友谊,也一定会有谁将它继承下来,并且将它发扬光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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