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94章 绝望的少年

    位于市中心的金川市第二中学，是金川市中屈指可数的可以排进省级的前十的黄金标牌学校。为了能够挤进这一所学校，不仅是学生们在努力，就连他们的家长也是拼了命一般要把孩子送进去。威尔逊作为来自英国的交换生，他的父母也是非常有来头——老爹是英国的黑社会的中层人物，老妈虽然没老爹这么牛气冲天，但好歹也是一个拥有高级记者证的新闻记者，在那儿她是有权利去采访那些器宇轩昂的统治者们的。威尔逊独自一人跑到中国过后不久，他的老爹就被抓去蹲牢了，家里的钱基本上全丢进罚款这个无底洞里头了，于是每个月定期打到威尔逊的信用卡的钱自然也不翼而飞了，他甚至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的父母了。
    威尔逊第一次感觉到绝望，是看到自己的信用卡的钱已经不足两位数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正承受着学习压力，而经济的压力更加让他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几乎是要接近崩溃了——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
    哭过了，他什么也没说，擦干净眼泪开始继续自己的生存。白天上学，晚上打工。没时间温习了，就挤在饭馆的打工仔的宿舍里头就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开始背文言文注释和古诗；对于一个外国人来说，语文才是他最大的问题。他几乎是一个人硬是撑过了初三的上半个学期，后来他几乎是熬不住这精神压力了，和老师偷偷地说了，老师们才合资帮他解决日常的生活问题，并且联名帮他从学校那儿搞到了一间单独的宿舍。看着这个初三的憔悴得如同六十岁老人的孩子，老师们都几乎落泪了；而对于威尔逊来说，他的心智却得到了极大的磨练，加上他太过提早地在社会上连滚带爬地摸着走，他也遇到了很多社会中的不良少年。
    当他的同龄人抱着全家桶举着甜筒在肯德基和麦当劳欢声庆祝生日时，威尔逊正蜷缩在漏风的员工宿舍里就着启明星的光勉强地辨认着数学试卷的字迹；当同龄人们一同高高兴兴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到处逛着疯狂地购物狂欢时，威尔逊正在饭馆给人擦盘子；毕业晚宴的各位正在举杯酩酊大醉、满桌的山珍海味弃之不食，威尔逊正窝在他的宿舍里啃着馒头和咸菜；当他的朋友们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样子在街上招摇过市时，威尔逊正踉踉跄跄地抹着嘴边的血从某个黑暗的小巷子里一个人走出来，巷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群小混混的正在抽搐的身子。所以，当他的狂躁症和精神疾病再次复发的时候，他自己反而觉得很正常。只是，他的金钱已经不够他再折腾下去了，如果他一个不小心身子累垮了，他可能就要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嗝屁了。他变得很害怕，同时，他也知道，他的自尊心是永远也不会容忍别人一直帮助他的，他必须自己努力，尽可能地靠自己去为自己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在他的头脑里，美好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词汇罢了：有个固定的地方可以给他住着，即使是天桥下头也好，总比满街流浪着被一群小混混追着打要好；最好还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和一份固定的财产收入，这样子他就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怕自己被老板炒鱿鱼了。
    独自一人步行在苍翠的校园的路上，头顶满是遮天蔽日的绿叶，迎面走来的都是高中的新同学，他突然觉得恍若隔世：自己在这个中学已经生活了三年了，而正在朝着自己走来的将是第四年的到来，为什么它在自己的眼睛里仍然如此陌生一股悲哀绝望的情绪从他的脚掌涌起来，一直灌进了他的脑袋里头，看着身边这个戴着兜帽的仍然一声不响地跟随着自己的幻影，他突然有了一种恶劣的想法：如果这个幻影可以用他手中的西洋剑把那个医生的脑袋砍开的话，不如让它把自己砍死得了！但很快地，他就把自己这个想法甩开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活下去，最艰难的时期自己都已经熬过去了，以后还有什么槛自己是过不去的！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睛黯淡了不少，望着面前的这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幻影。随着他万念俱灰的想法越来越清晰，眼前的幻影的西洋剑刃距离他的脑袋也越来越近了。一寸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什么最难的时期自己已经熬过去了的说法，还不是自欺欺人而已——他真的没有脑细胞去想象，未来的自己一边顶着高考的压力一边为了谋生而四处奔波，而高考完了过后自己还得面对重重的就业压力和人生地不熟的人际关系障碍，未来的路自己应该怎么走才好啊！站在橡胶地的篮球场上，时间是黄昏，已经放学；这个时候的威尔逊也是无家可归的威尔逊，他的那一间小宿舍因为校长的侄子考进了这一所学校，所以也被拿走了，威尔逊什么都做不了。
    今晚是在食堂的板凳上躺一晚好，还是直接趴在篮球场上来个露天的月光浴，或者说直接让这幻影把自己弄死，让自己在这肮脏不堪的城市的下水道里慢慢腐烂“你这家伙，给我过来。”身边的篮球场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颓废的威尔逊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约莫和他一样也是高一的少年。但这个少年的气质和模样却让威尔逊有些精神一振——这个少年坐在一个轮椅上面，看起来脚是出了什么毛病；他穿着一件有些皱巴巴的卫衣，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衣服了，兜帽软趴趴地伏在他的背上；在他的轮椅的左手处，放着一个的木盒子，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搁在木盒子上。察觉到威尔逊疑惑的眼神，少年看了他一眼，那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和疲惫到骨髓深处的倦意让威尔逊深深地被震撼到了：这真的是一个高中生应有的眼神吗这更像是那些上过战场的心灵已经完全扭曲的老兵的眼神！
    “你知道你旁边晃荡着的那举着把细牙签的鬼东西是什么吗”少年也不跟威尔逊废话，连名字也不说，直接挑明了话题，这让威尔逊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你……你能看见他”威尔逊瞠目结舌。
    “不止我一个人能够看见，很多人都可以看见它，当然，有的人也不是‘人’。”少年很懒散地回答，“需要我的帮忙吗……看起来，你这家伙对于猎手的了解真的很少啊。我的代号叫炎影，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请多指教。”他却没有伸出手，只漠然地推着自己的轮椅朝着某个方向费力地滚动而去，“你叫什么名字啊喂，如果想知道你那个牙签男的秘密的话就跟着我来吧。你应该是历史上第一个拥有体外附体猎手的人吧……”他一边自顾自地说着威尔逊听不懂的话一边走远了。威尔逊也不敢去轻易得罪这个看起来来头大得很的家伙，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做威尔逊”之后便一声不吭地跟上了他。
    左拐右拐地，也不知跑到了哪儿去，炎影突然地就推开了一扇看起来很老旧的门，但出乎威尔逊的意料之外，门里面并没有传来那些陈腐的古老的气息。他深呼吸了一口，大声道：“袁皓，我带了个新朋友过来，不过的话——他看起来挺无知的，应该是个新人才对！”空旷的声音在这个还未知大小的空间里不断地回响。
    借着淡淡的月光，威尔逊竭力地去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工厂的车间，里头非常大，废弃的不再使用的动力机器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远处传来了一个悠悠的别人的声音“哎”，想必一定是那被称为“袁皓”的家伙了。紧紧地跟着炎影的脚步，他有一些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环顾着这阴森恐怖诡异的车间。突然，他在一个已经毁坏的机器上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把机器外壳上的灰尘抹掉，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终于认出来了——那是别人用剃刀歪歪扭扭地刻出来的三个对他而言非常熟悉的英文字母，“CDH”。
    炎影突然加快了拨动轮椅的手速。威尔逊不得不丢下那奇怪的符号，小跑着跟上了这个脾气古怪的少年。当他们两个来到了尽头的时候，威尔逊才看到，那儿并不是像炎影所说的只有一个“袁皓”，而是站了两个人。一个人正坐在一台电脑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显示屏，另外一个人则悠闲地盘腿坐在一张电脑椅上，见到炎影后，他很诚恳地站起来朝着炎影鞠躬，“你好，炎影。我是袁皓带来的一位外国朋友，我的代号是楩耿，猎手名称是‘Emerald’，请多指教。”
    “在你的暴脾气发作之前听我说两句，炎影小子。”袁皓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我想你们有大麻烦了。从伦敦的眼线传过来的种种迹象显示着，金大人又复苏了……”回头望向威尔逊，他眼睛都直了，“哇靠，你这小子胆子挺大啊，怎么敢把自己的附体猎手本体给放出来瞎晃荡你就不怕别人把你的附体猎手给弄死吗难道说……”他的脸突然皱成了苦瓜，“你就是那个就连猎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新人吗”
    “什么是猎手”威尔逊已经一头雾水了。
    “猎手，就是一种灵魂一般的物体，它自从生物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前便存在了；它喜欢寄生在那些拥有智慧的生物身上，让那些生物使用自己的巨大能量，发挥出常人所没有的超级能力，也就是说，你可以使用这个拿着剑的家伙来释放出超能力，只是你还不知道它有什么能力罢了……”于是袁皓开始很有耐心孜孜不倦地给威尔逊解释了起来，炎影看威尔逊给他说得越来越迷糊，于是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发话，“够了，你说那么多是一点用也没有的，这样吧，我们来打一场模拟实战吧，这样子才能让这叫威尔逊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猎手——我的能力基本上是碰到了非死即伤的类型，你的能力太强大基本上单挑起来，他估计是没办法来占上便宜，喂，新来的这个叫做楩耿的家伙，你的能力呢”“如你所愿，是一个拥有普通杀伤力的辅助类型的猎手能力。那么，就让我来充当你的敌人吧，威尔逊。”楩耿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冲威尔逊鞠躬，“请你记住，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交战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猎手——点到为止，我的攻击将会不带任何的杀伤力，请你也手下留情。”他不理会一脸惊慌结结巴巴的威尔逊，将头扭转向袁皓，“袁先生，等一下我可能会把这个地方弄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麻烦你到时候把它恢复回来吧。”
    “没问题。”袁皓又开始敲键盘了。
    “喂喂喂，你要怎么样！”威尔逊恐惧地大声地呐喊起来了，但楩耿却充耳不闻，稳稳地站在了威尔逊面前，两只手缓缓抬起来！
    “‘Emerald’碎玉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