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93章 序章 最后的轮回

    “威尔逊?A?皮?格林，是外国友人啊……那请进来吧，轮到你了。”黑暗的走廊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正焦躁不安地徘徊走动着，像是在忧虑着什么，又好像在恐惧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了决心，将自己面前的那一扇木门推开了。干净的就诊室的房间很明亮，阳光从没有拉窗帘的窗子外头照射进来，将他背后的漆黑无比的走廊映亮了一小截。他看到了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正埋头读着什么的那个秃子医师，他似乎有老花眼的样子，看不清自己手中拿着的病人资料。
    威尔逊咽了一口唾沫，却没有走上前去。
    “咦听不懂中文吗啧，这就有一点小麻烦了……”那医生却皱了皱眉头，慢悠悠地开始找桌面上的铃铛，“我的铃铛呢，我得把我的翻译叫过来才行……”
    青年将自己的手指关节都按得发白了。他开口了，声音颤抖而带着恐惧：“医生……我不是听不懂中文，我是不能够过来。我有很严重的烦躁症和暴力倾向，如果我离你太近而你又不小心说了一些会让我动怒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出手……”他扭头过去紧紧地盯着身旁的盆栽，竭力地让那翠绿的颜色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那你就站着说一下你的病症吧。”老医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开始翻阅手中的有关威尔逊的病历。
    “两年前，我突然得了一场重病，那一场重病无论是哪个医生都没有办法解释那是什么病症，更加没有办法医治我……而后，我大约在医院半死不活昏迷着躺了半年，病又莫名其妙地好了；但从那以后，我就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类似于狂躁症的疾病，并且在那以后我呈现出强烈的暴力倾向。”
    威尔逊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尽可能冷静地阐述，“这些精神疾病大约只持续了几个星期就开始减轻了，于是我也没太在意。但在一个月前，我的这些精神疾病再次复发了，不仅如此，我似乎还多了社交障碍和幻觉这两种精神疾病。”他神经质地摇晃着脑袋，“我开始变得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并且，在最近，我的身边一天到晚出现一个幻觉……医生，可以了吗我的社交障碍症又犯了，我现在很难受，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嗯……社交障碍吗。我了解了。那，我能够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老医师将病历慢吞吞地塞回了文件夹的最低部，“你的那个所看到的幻影……长怎么样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吧你确定那真是幻觉，而不是你自己的错觉而已吗你要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幻觉并不是稀奇事，但说句实话，真的很少人会一天到晚地出现幻觉……”
    “医生，你不相信我吗”威尔逊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起来，他的手臂上的青筋一节节地突了起来，骨头的关节发出了可怕的“卡嘣卡嘣”的清脆响声，“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最让我恐惧的是，那个幻觉……似乎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强迫自己去想它，它就会在我的身边幽灵一样漂浮着出现，很可怕！而且……”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那个幻觉，看起来很奇怪……那是一个戴着兜帽、遮住了脸的人，他的脖子以下的部分在我的眼中都只是一团云雾一样的东西，但他的手却格外清晰，我看到他的手上面握着一柄锋利的剑！”
    “有趣，真有趣。你是说，只要你全神贯注强迫自己，就可以让那个幻觉出现吗”老医师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那，威尔逊先生，请你把你的幻觉召唤出来吧！”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就在威尔逊的身边，一个透明的云雾一样的幻影突然凝聚成了一团，靠拢在了他的身边。那个戴着兜帽的幽灵一样的人紧紧地握着西洋剑，漂浮在威尔逊的四周，活生生就是一个帅气的守护灵一样的存在。威尔逊却神经质地不断伸手去抓那个幻影，每一次，他的手都像是穿透了空气一样直接穿过了幻影，什么东西也没有抓到。徒劳地费劲了半天，他颓然地望向了医师，却因为刚才的动作，他没有看见老医生的眼睛亮了亮，闪过了一丝惊讶的却带着不怀好意的感情，“医生，你现在有没有看到它那个握着剑的，身体像烟雾一样模糊不清摸不见的存在”
    “没有看到，但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个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老医师站了起来，“你刚才已经说了，只要你稍微强迫自己去想这个幻觉，它就会出现，这说明这个幻觉就是你的心魔；只要把这个幻觉除掉了，那么你的其他精神疾病自然也会痊愈！这并不是什么唯心主义的论点，只因为你的病因都是因为你的心病而出，要治愈你的心病，自然只能从你自己的主观意识下手了。现在，威尔逊先生，请你看好了！”他突然大喝一声，“接下来，你将会在我的手中看见一柄手枪！”“Silver?Pistol！”威尔逊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柄银白色的锃亮的半透明的手枪出现在了医生的手中。他有些震撼地后退了一步，而医生却依旧微笑着用另外一只手抚摸摩擦着手中的并不存在的枪，“你不要怕，这一支手枪和你的幻影一样，是根本不存在的，这些都只是你内心的投影。现在，只要我用这支手枪，”他抬起手来，半透明的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威尔逊的脑袋，“来杀死你身边的那个幻影，那么你的幻觉自然也就消失了。请千万不要害怕，无论是手枪，还是拿着剑的兜帽神秘人，他们都是不存在的事物！”
    偷眼瞄到威尔逊正一脸紧张，估计这小伙子脑袋里面应该已经一片空白，老医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把自己的附体猎手随便放出来，真是找死。话说他的附体猎手怎么这么清楚，奇怪。”
    扳机被勾动，巨响和硝烟。威尔逊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真实。他深呼吸，眼前的一切都想是时间被放慢了一样，那子弹正朝着自己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飞过来。不要怕啊威尔逊，这一切都是幻觉，虽然……是真实得过了头的幻觉罢了。他强自地安抚着自己的内心，没错，无论是那还在冒着烟的枪口还是正在飞过来的子弹，都只是幻觉罢了，只要自己身边的幻觉被杀死了，那么自己也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对，没错，要相信医生！
    他相信医生，可是他身边的那个幻觉却并不相信医生。当着他的面，那个幻影斜斜地举起了西洋剑，朝着迎面飞来的子弹狠狠地刺去。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幻影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西洋剑刃上穿着三颗被刺了个贯穿的黄铜弹头。怔怔地望着剑尖上仍然冒着烟雾的幻影西洋剑，不仅是威尔逊，就连医生也呆在了原地。不等威尔逊回过神来，那个医生阴沉着脸再次端起了手枪，用询问的语气很客气地问威尔逊：“威尔逊先生，请问你还能看到你的幻觉吗需要我继续开枪射击将它完全消灭掉吗”
    “开枪！快点开枪！”威尔逊几乎快要崩溃在原地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了起来。医生也没有再迟疑了，他果断地勾动了扳机，连续勾动了近半分钟。猎手能力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了——这终究不是真的枪，所以它的子弹也是没有限制的，只要你愿意，它随时都可以为你射出子弹来。“Hero's?Soul！Stage?2！”这个时候，威尔逊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幻影吐出了这样的话语。当着他的面，这个幻影突然一抖西洋剑，无数柄西洋剑凭空地出现在了它的四面八方。冲着不断倾斜而来的手枪子弹弹幕一挥剑，那些无数的西洋剑开始在原地疯狂地旋转起来，把手枪子弹砍得四处乱飞；丁丁当当的声音充不绝耳，威尔逊呆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幻影正不断地将自己面前的子弹砍得飞出去，而面前的医师却仍然铁青着脸在不断地开枪、射击。陡然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一切都不是假的，这些都是真的！他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医生，可以住手了！”
    医师喘着粗气，停止了射击，而后，他的瞳孔突然缩成了一根针。几乎是在他停止射击的一瞬间，那个兜帽幻影就不声不响地朝着他飞了过去，手腕一抖，西洋剑在他的头颅上轻而易举地开出了一条缝。医生大声地惨叫了起来，红白相间的脑浆和鲜血从天灵盖上迸射出来，将他身后的窗户染成血腥的斑斑点点的颜色。这个时候，威尔逊才反应过来了，他失魂落魄地扭头夺路就跑，就连医生的生死也不顾了。幸好的是，这个精神疾病医院的隔音做得非常好，不然让外面的人听到医生的惨叫，自己今天估计是真的很难脱身了。他扭头望向跟着自己一声不响地浮起来的幻影，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他实在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
    难道说……这个幻影，并不是什么幻觉
    他重新望向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正一声不吭地跟着自己的幻觉。兜帽男恰好也抬起头来了，两双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碧绿色的瞳孔。从那个像是幻觉但好像又不是幻觉的家伙的眼睛里，威尔逊居然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我是你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