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6章 第二十五幕:停车库爆走的午夜醉汉

    男人进场了。他的姿态依旧和普通的农民工一样,以至于他还遇了服务员们的冷眼。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他只用他每时每刻都含笑的温柔的双眸扫视了整个大厅一圈,认准了那正坐在沙发上的四人。浑浑噩噩的作家并没有留意那四人的长相,自然也就没有告诉男人他们的具体模样,但作家告诉男人,他是在那四人进入饭店前就开始写作了。所以男人自然地将目标锁定在了饭店一楼的服务员群众。而且,他也没多废力气,就发现了他的敌人们——那三个人即使竭力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遮住的锐利的眸子,蓄势待发的身躯和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透露出的杀气,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尽管他们的特征在普通人的眼里并不明显,但在男人这种手里不知有过多少条人命的枪手眼中,他们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了。
    他憨厚地笑着,略略地驼背,朝着那四个人走去。要杀的目标就在那里,那年轻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自己有像她那样的女儿,那该多好啊。只是,自己已经没办法回到那样的生活了。男人依旧维持着笑,一副农民式的满不在乎的样子,靠近了几个人,张开手挥挥、开口正要像是一个中年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话,插在裤袋里的手却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保险开了。
    “等一下,你的手……在做什么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下。”坐在沙发上的普勒突然开口说话了,男人的眉毛挑了挑。这家伙还真是机灵啊,自己的这样一个小的动作居然都会被他发现;但,就算自己的这动作让你发现了,你又能做什么你已经被禁锢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了。想到这里,男人的笑意更浓了。
    他后退一步,猛地拔枪,在拉动手枪枪栓时他就完成了瞄准。男人从来不会平端稳枪过后才开火。所以,他有一个“甩手枪王”的称号:只消随便地甩甩手,就可以精准地把子弹射在目标的要害处上。但这一次的他失手了。他只连续地甩出了三发子弹,还没能够将第四发子弹钉在林茵蕴的身上,他就接来了乔凫的迎头重击。为了避嫌,乔凫就在他自己身旁近处生成了一个黑影,所以这黑影看起来是和他重合的,不认真盯着看上半天基本上没办法看得清。所以,在别人的眼睛里头,便不是“一个黑影出手将行凶男子打得倒飞出去”,而是“一个戴着圆顶帽的只有一条手臂的少年将行凶男子打得倒飞出去”。身后的普勒和加西亚一声不吭,这让乔凫有点担心地回头,怕他们是被打死了;回头过后,他才勉强地放心了下来,这两个硬汉是在强撑着呢。“加西亚,用‘圣谕之眼’把子弹拿走,普勒再用你的能力缝合伤口。”乔凫短促地回头吩咐道,看着那被自己揍得飞了出去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对手。他想冲上去给予最后的真正致命的一拳,但失败了——饭店寂静了两秒钟左右,便响起了第一声尖叫,人群变得混乱起来了。服务员们惊慌失措地跑走,想要找一个可以躲子弹的角落;有的刚来的顾客惊叫着重新跑了出去,还有一些刚刚酒足饭饱的人捂着脑袋蹲在楼梯上,瑟瑟发抖。保安拔出警棍,慢慢地挪向了乔凫和那男人两个人,虽然他们很怕,但他们还是没对不住自己的工钱。乔凫听到有人在报警,这让他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己必须快点结束战斗脱身才行了,不然事情会越闹越大的。
    同时,乔凫也担忧地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了。因为怕监控摄像头会拍到自己非常清晰的黑影,所以他这一次把黑影的清晰度调到了比较低的水平,以至于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而按照他这种清晰度的黑影,即使没有巅峰的黑影的破坏力,但起码也能够将玻璃窗给轻松地打个粉碎,就这么近距离地糊人脑袋上,应该也能把他打得颅出血。但看那男人的样子,只躺在地上喘了不到五六秒的时间,就又挣扎着拎着枪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身后的林茵蕴。想杀林茵蕴有点意思啊。乔凫的嘴角露出一点儿冷笑,正打算制造黑影把正处在他的射程之内的敌人给一拳搞死,身后的普勒突然开口了,声音很急促:“不能用能力,乔凫!你必须近距离战斗干掉他!”
    乔凫猛地回头,看到瘫坐在沙发上装死的加西亚和普勒两人。他们并没有处理伤口。在一瞬间,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猎手战基础原则:动用猎手能力时,不能被普通人看见。如果迫不得已被普通人看见了的话,必须把看见了的人给杀掉。原因是这样的:如果猎手能力者们肆无忌惮地在普通人面前用自己的能力给自己牟取暴利,而不考虑别人的利益,那每一个有野心的猎手能力者都会成为暴徒,不能被法律和军队制裁的猎手能力者们会让人们失去希望,从而产生社会的动荡。为了防止出现这种糟糕的情况,国际猎手组织特地贴身订造制定了这样的规定;尽管这个组织在很久以前就分崩瓦解了,但这规定还是流传了下来,并被全世界的猎手能力者们熟记于心:爱好和平的不希望自己的能力者身份暴露的人占多数,猎手能力的公诸于世产生的动荡会破坏他们宁静的生活;也因如此,他们才会维护这个原则,并且执行最简单的处罚机制:无条件地追杀公开使用猎手能力的能力者。如果普勒、加西亚和乔凫在众目睽睽下、在摄像头的记录下使用了能力,这不仅会造成社会的动荡,还会招惹全世界的能力者的集体诛杀;而敌人则不同,敌人的身份更像是带枪的恐怖分子枪手,他全程都只使用了枪这种武器,自然不会被怀疑。在这清醒明白过来的一瞬间,乔凫才终于明白,他的敌人是有多恶毒;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逼进了无处可逃的绝路当中。
    “只能不使用能力地打倒他,打倒他这个有枪的恐怖的家伙。”乔凫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胜利——但他还是选择战斗。被禁锢在座椅上的队友已经受伤了,身后就是少女,如果自己就这么糟糕地躺下了,那之前的三天就白忙了。男人举起了手,而在举手之前,他已经连续打出了三发子弹,两发子弹把大电视给打烂了,一发子弹就钉在乔凫脚掌前面不远处的地板上头:如果乔凫方才不要命地冲了上去,那他的腿就瘸了。乔凫的脑筋转得飞快,在男人瞄准他以前,他又想明白了一点:这一次的战斗也是有更多的限制的。一是最要命的时间限制,如果时间拖太久了,那自己的同伴就死了,任务失败;或者说,时间拖到了条子赶到现场,那自己依旧任务失败。二是最为苛刻的,因为敌人的能力的缘故,自己不能低下身子冲锋避子弹,如果自己的身体稍微放低了,就不能再抬起来了,只要抬起来就会触发敌人能力条件,自己就会死。
    乔凫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自己只不过是为了“不放弃”这个虚伪的念头才在继续和敌人战斗下去的。没有办法逃,也没有办法使用能力,面对的敌人直到现在也没有使用过他的猎手能力,而自己就需要和这样危险的敌人战斗;就当他不是故意不亮出自己能力而是他根本没能力吧,他手里还有一把手枪。
    “乔凫,勇敢地上吧。”加西亚突然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已经把他手枪里子弹数量这个数据给转录走,现在他没子弹了。”乔凫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望向那不断地搂着火却徒劳无功的男人,眼睛中突然迸射出了不得了的锐气,那是希望的光。队友已经帮他扫清除了最大的障碍,取胜的机会已经无限地放大,现在,只要他能够打倒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就胜利了。当然,这完全只是他自己的主观臆断,如果他知道让他们堕入无法升高海拔的诅咒的能力者并不是这个男人,那他估计又重新绝望了。但,所谓的希望就是在绝望的原野上亲自开启出的一道明亮的光,不也就是这样的道理吗。乔凫也一样坚信着,只要把面前的敌人打倒,事情就一定会出现转机。
    但事情也不是这么简单。乔凫还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虽然他有锻炼、为了执行任务时自我训练过格斗术,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他的顶多也就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面对面前的差不多一米八几的身经百战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的男子,胜算实在低得可怜。当然了,乔凫也有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他依旧故计重施地在自己身旁生成了一个淡淡的黑影,来给他的拳头增加攻击力——双连击,只要他的拳头能够砸到男子的脸,那黑影的拳头也肯定能砸到。不过看那男子对黑影防备的眼神,想必他一定已经发现乔凫的猫腻手段了吧真是一个聪明得过分的家伙。两个人慢慢地靠近了对方,两双锐利得惊人的眼睛对上了。男人还是没想明白,这样一个独臂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胆子和自己对决;如果要说到觉悟的话,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输给这少年的。
    男人的拳头最先碰到乔凫的肩膀。在出手之前,他的另外一条手臂微微垂下,脚步一踩让身子遮住,好让那手在自己身后搞点小动作——他抓住了自己的水筒烟。只要乔凫稍微露出弱点,他就会用那一根水筒烟管去点乔凫的软肋。眼见着乔凫挥手去搭自己的手臂,拇指摁在了自己小臂的穴位处,心里暗中赞叹两句,但手却不停,抢在乔凫出力之前先打穴,让乔凫半个身子一麻,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另外半边身子也就露了出来;此时,男人的手臂才闪电般地抽搐一般地一伸,水筒烟灵蛇般一递一点,灵巧轻快不拖泥带水地结结实实地敲在了乔凫的肋骨上,疼得他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也就是在他身子稍微一俯下的一瞬,抓住这个机会的男子抬脚,啪地抽在了他的肩膀脖子上,把他结结实实地踢翻在地。乔凫不认输般地想站起来,他的手只稍稍将他的身子撑起来一点儿,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便猛地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的衣服彻底撕开,钻进了他的胸膛里,游走向他的心脏部位。于是乔凫颓废地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多少声息。自己已经不能爬起来了,如果自己爬起来的话,就会被诅咒死亡;而只剩下一条手臂的自己,无论怎么打都不可能打得赢这强大的敌人吧,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也就只能躺在地上打,胜利更加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尽管希望就在眼前,但……还是没有办法击败如此强大的敌人啊。
    他听见,远处的沙发上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像是重物掉在地上的闷响。他回头看去,看到了普勒。普勒摔在了地上,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朝着那男子移动而去;以乔凫本人的角度,他清楚地看到,普勒的身子上被他自己开了很多个纽扣,特别是前身,那纽扣开出来后内脏便暴露出来了,而普勒就是借着“即使内脏都出来了,但只要内脏是通过纽扣这种非正常途径出来的,那自己就不算是受伤,内脏不会坏死”的特性,继他把脑袋从自己身上拧下来过后的第二次壮举——他故意地把内脏全部放出来,让它们在地上拖动着,从而把混杂在内脏里的弹头给弄得掉出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我治疗。当然,与其同时,他也在向那个男子爬行而去,已经没有办法再升高海拔的他就只能用爬的姿势过去了,在不知情人眼里有点滑稽,但在乔凫和加西亚眼里,就只剩下悲壮了。
    “别这么简单就认输啊蠢货,”普勒瞪圆了眼睛,红色的瞳孔更加恐怖,一头染血的银发在人群当中甚为显眼,“我这就过来,这就过来帮你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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