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3章 第二十二幕：翱翔天际的暴怒雄鹰

    乔凫慢慢开口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挺有勇气的。你的游离态猎手明明有不俗的射程，你却一定要站到我的面前，是来找打吗”
    风吹起了巷子口的一张被油漆染得五颜六色的报纸。道旁树的树叶稀里哗啦地抖动，降下黄色的小小落叶，以及城市的为它富裕而作铺垫的尘埃。乔凫像一尊铁塔一般，剩下的一只手轻轻地垂在腰间，平时慵懒的眼睛在此时此刻终于锋芒毕露，被温柔所包裹的锐利突破了虚伪的包装——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那一股他辛辛苦苦才伪装出来的温柔和懒散消失了，他的本性出现了：一个嗜血的亡命之徒的本性。黑人小哥狰狞的面容扭曲得快要变形了，他在愤怒：愤怒这人间接地让他在公众面前出了三次丑。面对着这气质非凡不可小觑的圆顶礼帽绅士，他不仅没有一点儿恐惧，居然还有发起挑战的坚定勇气，这让乔凫有些惘然。这家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他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强得离谱的力量
    “我可不会在公众面前出丑。对着那别人看不见的控制台输入命令，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傻子，你觉得这样很好受吗！”黑人小哥大吼道，“只要你敢放开我的‘战车之王’，我就一定把你给宰了，混球！”
    “如果我松开手，并且用我的能力痛殴你的大脑，你还会这么放肆地说话吗”乔凫轻轻地咧嘴，他在笑，那是很危险的笑，“我们来比拼速度吧……我用我的能力攻击你的本体，你的游离态猎手攻击我本体，谁快，谁就赢。”
    “来啊……比速度就比速度，我就不信你的速度比我的‘战车之王’快！”黑人小哥大喊。
    “但是，我不打算这么做。”乔凫的笑更加明显了。他蹲下身子，捡起来什么东西；黑影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把脚下的战车给捡了起来，紧紧地捏在了手里，让它动弹不得；而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黑人小哥，他突然呈现的面无表情和黑人小哥脸上略显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想把这小车给捏碎一般，脚步踏出的节奏像是镇魂曲，逼迫着心脏更快地跳动。
    黑人小哥突然伸手抹了抹冷汗，非常勉强地笑了：“你别吓人了……你有办法挥动你的黑影的另外一只拳头，痛揍我的大脑吗”乔凫一愣。黑人小哥再次笑笑，按在自己另外一只手腕上的手轻轻松了松：他已经点了发送键了，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被黑影死死地捏着的战车突然动了动，表面迅速地融化，从里面猛地射出一根……牙签。牙签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黑影那并不是实体的手掌，在那一团黑雾中留下了一条牙签飞出时穿过的细细的道路的痕迹；与其同时，乔凫的那一只还算完好的手掌“噗”地破了一个小洞，一条看不见底的牙签粗细的孔洞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血肉模糊。捂着手掌的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猛地一甩头，也正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救了他一命：原本要命中他的眉心的牙签只穿过了他的侧脸，那牙签直接射穿了他的口腔侧壁，钉在了他的一颗位于下牙槽的牙齿上，把那牙齿钉碎裂了一大半。
    半秒过后才反应过来的乔凫怒吼了一声，猛地踏上前一步，不要命一般挥出了自己的拳头；黑影也出拳了，拳头猛地砸向了近在咫尺的黑人小哥。那还在落地的战车却一点儿也没有含糊，一边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它一边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那巨大的冲击波把乔凫整个人震得倒飞了出去，原本可以触碰到黑人小哥的脸的黑影也随着本体的动作倒飞了出去。落在垃圾桶上，把精钢制作的垃圾桶给压瘪了的乔凫感觉到一阵剧痛，这让他有一点欣慰：还能察觉到痛苦就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不痛的话，就代表他的脊椎被这一冲击折断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失败了：这时候乔凫才留意到，自己身上血迹斑斑，全身上下都多了许多伤口，鲜血从皮开肉绽的裂缝中迸射了出来。黑人小哥如释重负地笑着，将自己口袋里的一包牙签掏了出来，那战车顺从地回到了他身边，任由他把牙签倒在自己的身上，再把牙签们给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去。
    “我买了儿童沙炮，把里面的火药都塞进了战车的身体里。我给它下了命令，在接近你本体的时候，用那些火药发动攻击。虽然那种份量的火药不够把你炸死、甚至把你炸成轻伤也有问题，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你也被冲击波震得头晕脑胀，没办法再让我进入到你的射程里了。”对的，黑人小哥此时此刻站得很远，和乔凫拉开了原原不止十米的距离，“我要杀了你。再见。”
    “如果我两只手都在，再来十台战车我都能压着它们打。”乔凫低声喃喃道。黑影消失了。黑人小哥郑重地在控制台里输入了“向那个被你炸伤的人扫射，用牙签射杀他。”尽管战车之王的破坏力并不能把牙签打得有轻机枪的威力，但一发射杀生物体的破坏力它还是有的，这一把牙签如果全让战车之王射在了乔凫身上，那就是十个有两只手的乔凫也得死了。对于自己这一辆战车，黑人小哥还是很会用的，譬如给它火药、把它当成自爆用的炸弹；给它牙签，把它当成机枪；给它点着了的烟头，让它释放烟雾弹；又或者把点燃的镁条迅速地塞进它体内，在适当的时候致盲对手、取得先机。不过，黑人小哥自己觉得，对付乔凫这样的只有一条手臂的残疾人还不至于用齐自己全部家当。
    战车反馈信息：“主人，你说要扫射谁”
    黑人小哥有点不耐烦，他想把刚才输入的话给重新打一次，但看见历史记录的他却整个人愣住了：他刚才打的原话变成了“扫射，用牙签射杀他”，前面的内容全部不见了。他的战车只能识别完整的句子，缺乏谓语宾语的话，它会识别不了命令的。他抓紧时间，再次敲下一行字，发送：“攻击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这会儿，他清晰地看见，在自己输入完前面的“攻击”过后，后面的语句的确成功输入出来了，但在输入过后、语句呈现在显示屏上没多久，就彻底销声匿迹了。于是，这一次的命令就只有两个字：“攻击。”
    “明白。”这次，战车没有犹豫了。
    通常，在没有阐述任务的执行对象时，战车会自动将任务的执行对象视为“自己的炮塔所对的前方方向”。于是，那时候正对着战车正前面的一个垃圾桶就倒了大霉，只听得一连串的打鼓一样的丁里哐当，那一把牙签全部钉在了垃圾桶上，有的牙签甚至把垃圾桶的外壁打穿，其威力之强可见一斑。躺在地上挣扎着慢慢站起来的乔凫笑了，他的笑容很灿烂：“看来，你开遥控玩具车的本领并不是很高啊，这种低级错误也会犯吗。”
    躲在阴暗的纽扣缝隙空间里的加西亚听到了乔凫带着笑意的声音，嘴巴也扯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正在动手术的普勒察觉到了加西亚的手臂的悸动，低声道：“别勉强你自己的身体。如果你真的顶不住，那就给我闭上眼睛继续接受治疗，别参战。”
    “如果我不参战的话，乔凫那小子就有可能会死；如果乔凫那小子死了，我们这三个人一个也别想活下来。”加西亚平静地回答。“没办法给你的战车下达指令了吧”乔凫慢慢地站起来，虽然爆炸的冲击波还是让他有一点头晕目眩，但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慢慢恢复到原来一开始战斗的时候的状态了；虽然侧脸已经满是血，受伤的手掌也隐隐作疼间夹杂着令人不安的剧痛，牙齿疼得快要跌落了一般，但在他这种黑道上混的以心狠手辣为行动纲领的人而言，疼痛根本不是阻止他前进的理由：对别人残忍谁都会，对自己残忍才是真正的狂暴之徒。他踏出了颤颤巍巍的一步，和远处的黑人小哥拉进了整整半米的距离，“来吧，近距离战斗吧……你的战车已经废了，已经完完全全地没用了！”
    黑人小哥犹豫了。他知道，那家伙的猎手能力能够把他的战车捏得护甲都要脱落、整个战车都要被压成一团，这代表着他的破坏力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承受得住的；和这独臂的圆顶礼帽绅士近距离格斗，他没有一点儿胜算。现在，他给自己的战车发送只有谓语的命令也没有用了，发送的内容全都变成了一片空白，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的战车也原地进入了待机状态，一动不动了。深呼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的黑人小哥终于喊了起来，听到主人的呼唤的战车再次亮起了柔和的白色的光芒：“战车，到我身边来！”
    “原来可以声控啊。那刚才，你为什么不声控让你的战车射击我呢”乔凫慢条斯理地调笑着满头大汗的黑人小哥，此时，察觉到自己犯下了错误的黑人小哥又出了一身冷汗：平时，因为怕别人会觉得自己对一辆玩具遥控车说话发号指令很傻，怕自己在陌生人面前会出丑，他很多时候都只用控制台发送对战车的命令；而在这儿，尽管周围没有一个旁观的路人，他还是习惯性地用控制台发送命令，这就酿成了大错。不过，与其说他这一次的战斗造成了失误，还不如说这一次的失误是他性格必然导致的、可以计算在内的。还有三米就进入射程了。乔凫艰难地朝着前方走出了三步，看着飞驰而去的战车朝着它的主人冲去，而黑人小哥也非常紧张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颤抖着手掏出一个打火机，慢吞吞地把烟给点着过后，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快点接近自己的游离态猎手。这是第二个失误。在战斗时紧张是人之常情：但黑人小哥的第一次紧张让战车和自己拉开了过大的距离，使得本体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他的第二次失误则是最为致命，为了让战车能够保护本体并且从本体手里得到道具，他自发地下意识地向战车踏出了两步。按照战术，他不应该向前走而更应该向后走，因为战车的速度远远大于乔凫移动的速度，如果黑人小哥把距离继续拉开的话，战车绝对会早一步抵达他身边，迟到的绝对是乔凫的影子。如今，因为这个致命的失误，黑人小哥填补了这最后的一米半的距离，成功地和战车会和，也进入到了乔凫的射程距离。
    一个不算明显的黑影出现在了黑人小哥的身旁。黑影越清晰、越贴近人形，它的破坏力就越强，巅峰状态下甚至可以轻松击穿一块钢板；但同样地，黑影越清晰，乔凫的身体就越模糊，他的身体素质就越差。在被痛殴成这样子的情况下，如果乔凫依旧选择生成最清晰的影子，他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伤势而倒下的。这对准了蹲下去的正把烟塞进战车里的一拳打中了黑人小哥的后脑勺，一声沉闷至极的令人牙根发软的咔擦声，惨叫声随之响起：他的头盖骨被乔凫打出了一条裂缝。乔凫蹲下身子，黑影也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对准倒在地上抽搐着的黑人小哥再次举起拳头，第二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颧骨给彻底砸碎。乔凫并没有补第三拳，也就是真正送这家伙下地狱的一拳：他不像普勒一样，有毁尸灭迹的能力，所以他并不打算现在把这家伙给杀掉——起码把他留到普勒出来那时候再杀，那时候杀掉的话普勒就有办法肢解他，把他藏起来了。如果巷子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看见这无处可藏的一具尸体，铁定会吓得报警；那时候，他们就真正地难办了。
    “这应该是我的胜利吧。两个失误，这两个失误一个是可以算出来的，另外一个纯粹就是因为你慌了。你的上头居然会把你这种弱小的部下派出来，这应该代表着你的上头已经没多好的人了吧”乔凫慢慢地走到躺在地上抽搐着的黑人小哥身上，让黑影紧紧地抓住他的战车，“告诉我，你的顶头上司叫什么名字。我会考虑放你一马——你的实力还没强到我必须将你杀掉的地步。在我只有一条胳膊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被我击败，啧。”“明明没我帮，你就死了，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吹牛。”听到乔凫说话内容的加西亚小声说。普勒差点笑出声来。
    “……不杀我吗。”黑人小哥痛苦地喃喃，突然怒目圆睁，“可恶！你别看扁我，我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活命而出卖朋友的人！”
    乔凫想抬手揍他，但乔凫发现他已经没有空闲的手了，只好站起身来，用鞋子抽了他二十多个耳光。抽完过后，因为脸部骨头碎裂而痛苦得奄奄一息的黑人小哥再也不贪图一时嘴快了，他只低声地在地上躺着沉吟着什么，声音里带着哭腔，听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乔凫再次蹲下身子，眼睛一抬，把耳朵放在他嘴边：“嗯你说什么”
    “他是……河……河彪。”黑人小哥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