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4章 第二十三幕:迎接血腥黑暗的黎明

    果然是河彪。在普勒印象中,给河彪打工似乎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那个他素未谋面的超级大老板,从来不会亲自出现在他的部下面前,向他们发布命令,他从来只让自己最亲的那几个亲信发布他的命令;而其中一名亲信,是他的师傅。他们的作战方式非常相似:迅捷而残暴。也正是如此,普勒才有幸投入到河彪的麾下——那个家伙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他从来不会将自己名下的猎手能力者借给别人用,他非常爱惜他自己的部下。所以,普勒才会在和孙武泉交战时怀疑这次谋杀是河彪策划的;现在,这一位黑人小哥证实了他的疑惑,谋杀林茵蕴的人的确是河彪。
    但是,河彪为什么这么做对于大部分的人而言,河彪都只是一个名号而已,除了那几个亲信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河彪这样一个人:河彪是一个人,还是说河彪是一群人河彪是男是女河彪长什么样子他有家人吗,他的家人住在哪个地方他的故乡在哪儿他的国籍到底是什么关于这个人的民间传说实在太多,有很多虚假信息甚至是河彪本人故意让别人放出去的,这个河彪,已经成为了“黑社会的一位超级猎手能力大老板”的代名词。
    “不能杀这个人。”普勒情不自禁地喊出来。
    “我知道。”乔凫蹲下身子,用胶带把他的嘴严实地封住,再把他的手脚缠起来;这样子他就没办法用控制台和喊叫声向他的游离态猎手发布命令了。把他安置在一堆垃圾桶的旁边,帮他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乔凫才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身子被稍微震伤;脸上开了一个洞,一颗牙齿废掉了;手掌上出现了一条壕沟,深不见底、血流不止。他用黑影探进自己的口腔里,猛地一抓一拿,把那一颗已经碎掉的牙硬生生拔了出来;与其同时,他也痛得一个翻滚摔在地上。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儿痛苦的声音。
    待得普勒给加西亚做骨头拼接手术后,乔凫才让普勒把他的伤口缝合起来。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乔凫便重新恢复到原本的状态了——当然,除了胸膛被炸药震得出了一点瘀血,这一点是没法治的。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已经打完一半有多了,而在战斗结束过后,这三位英杰身上也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伤痕来。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普勒、乔凫站在了约定好了的马路边上,看着那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的身边。小轿车里,钻出了那一张熟悉的青年的脸庞,是本。他舒展着手脚走了出去,松了松自己的皮手套:“这么快就抓到河彪的人了啊,带我去看看吧。”他留意到,条纹爱好者加西亚并不在,这让他开始猜测:从水里捞出他们过后,加西亚是他们唯一一个处于窒息状态的队员,他受的伤是最重的;现在他又没有出现,这是否说明他又出事了呢
    “这位就是河彪的人了。”乔凫给普勒使了个眼色,指着普勒手里的手提箱说。本立即恍然,回头张望四周,低声道:“我带你们去一个绝对没人的地方去。”
    到了那“绝对没人的地方”过后,普勒打开手里的手提箱,把一件件的肢体放在地上,而后拼模型一样把它们重新拼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但已经奄奄一息的人——黑人小哥被乔凫揍了个半死不活,现在又给普勒暴力地肢解成一块块,虽然他还没死,但距离死也就剩下那一小口气了。本同情地帮那家伙擦干净血迹,把他皮开肉绽的再次裂开的伤口用止血贴裹起来,冲身后的两人点头:“好了,没什么事了,谢谢你们。我们CDH会进行自主的审查刑讯,不用麻烦你们了。”
    和本告别过后,这两个主要的战力再次急匆匆地赶回到了加西亚和林茵蕴的躲藏点;幸好,他们并没有遭受攻击,这虚伪的和平依旧可以继续维持下去。只是,加西亚给他们的一条信息再次让他们沸腾了:“我成功地和雇主林部长联络上了。因为这一次的通讯几乎铁定会被敌人的情报系统截获,所以林部长并没有直接给我们下一个转移地点。他说他会安排人手在杰州市的京伦广场进行一系列的部署——在今天晚上,京伦广场会进行一年一度的烟花大会,他的手下会偷偷地把一个烟花换成带有隐藏信息的烟花,到时候,我只需要用我的‘圣谕之眼’扫描那升腾起来的烟花,就可以顺利得知他让我们转移的下个地点了!”
    “信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普勒打断了加西亚的阐述,平静地问道。
    “三分钟前。”加西亚看看时间,立即回答。
    “三分钟,还来得及。这里不能待了,立即转移吧。”普勒断然道。还盘坐在地上喘息的乔凫神经质地弹了起来:林茵蕴留意到,或许是他已经习惯而没有留意到,他总是在站起来过后用身子稍稍挡住自己的身子,一只脚踩在前面踮着脚尖,另外一只脚则笔直地站着。他已经完全习惯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吗……我就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吗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天,也就是保护任务的第四天,是这七天里最血腥的一天。
    河彪有一个手下,他是一个作家。这个作家的最大特点就是懒。懒得出了名。懒得让他的粉丝在称呼他的姓名过后都会不厌其烦地多加一个字:“猪”。他却从来不理会,因为他懒得理会他的粉丝对他的戏弄。
    这个作家很少洗澡、开灯、烧火做饭,因为开灯、开电脑会浪费电,要交电费;烧火做饭、洗澡浪费时间,而且也浪费水资源,要交水费。他从来只出门买一大堆的方便面回家吃,或者打电话叫外卖。但打电话也会浪费时间,所以,更多时候他只吃家里买回来的方便面。可是,方便面也要泡,所以他通常只干啃面饼和调味包——也因为这样,他总是会拉肚子。在拉肚子的时候,他的灵感就来了。后来,他吃习惯了,也就不会再拉肚子了。有的时候,他发现家里的方便面吃完过后,又懒得出去卖新的面或者叫外卖送餐上门,于是他就坐在阳台,一动不动。
    为什么呢因为他一动不动的话,就会有蚊子来咬他;蚊子飞过来的时候,他就用手去抓,抓住后塞进嘴里当晚饭。后来,他买了一个老鼠笼子,于是他终于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了。当然,在习惯之前,他连续拉了整整半年的肚子,还差点进了ICU病房。
    他懒得说话,懒得剪头发,懒得上厕所,这些都懒的话,那他出去社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他用剩下的八个小时浑浑噩噩地学习,写书,在冥想中寻找灵感。把自己在梦里梦见的东西写下来过后,他又会毫不犹豫地倒头就睡,直到他发现自己在梦里找到了可以写出来的东西为止。因为他一天起码要写六个小时的书,所以他出书的速度特别快——一天可以完成大约两万字,一个月就能出二十万,不出一年就可以写出长篇的著作了。但很多时候他的长篇著作不是谁都能看懂的,看懂的人和他一样,都是这一类疯子一样的天才。所以他的粉丝团才会肆无忌惮地称呼他为“猪”:他们觉得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那些哲学啊欲望啊人生思考啊礼仪啊文化啊全是狗屁,还不如虚拟的东西更容易取悦自己。今天,河彪把他叫出了他已经两个月没出过的家门。他自己考虑到自己要见人了,所以这位作家很难得地用剪刀把自己半年没剪过的头发细心地剪了一遍,再用洗面奶把自己脸上的污垢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这一次,河彪给他开出的雇佣价码除了有足够他一辈子的水电费以外,还有一个可爱的刚成年的女佣——河彪明确表示这个女佣可以帮作家打理他自己家里的一切事务,如果作家不嫌弃的话,娶她来延续后代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当然,作家可不会考虑后者,结婚生子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懒得去做,甚至考虑都没考虑过。他只是想有一个人帮他把脏兮兮的已经两年多没清理过的房子给打扫一遍而已。
    哦对,他还有一个兴趣爱好,那就是不厌其烦地写都市传说——主要是他晚上做梦的时候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今天的他穿着睡袍、踢着拖鞋,戴着一副遮挡他呆滞的眼神的眼镜,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人对他诧异的目光,只紧紧地盯着他的四个目标:戴着圆顶礼帽的绅士,披着条纹风衣的不苟言笑的男子,脸上挂着病态的笑的银发红瞳青年,以及紧紧地跟在那圆顶礼帽男身后的极其依赖人的美丽少女。这四个人就是河彪要对付的人了吧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现在,他们走进去了那一家饭店,是要去干什么难道说,那饭店里头有他们的内应那饭店里面有他们想要获得的信息情报还是说……那饭店里面有什么真正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光是想想就让人迫切地想要知道这饭店里到底蕴藏了什么真正的东西!值得河彪关注的这四个家伙,居然会去饭店这种地方,他们肯定会在饭店里筹划什么东西!
    然而,这四个人的确只是去饭店吃中午饭而已,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了……
    作家在路边找了一张椅子,也不询问椅子的主人店老板的意见,直接坐了下去,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开始聚精会神地写小说。他是一个想象力丰富得无以复加的更像是孩子的人,生活中每一件普通的事情都会被他想得很复杂;他和孩子的不同之处只在于,孩子只会单纯地想象,而他会把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写出来,而且他的笔触将他想象出来的文本写得非常真实。他似乎已经把河彪交给他的任务完完全全地忘了。“这四个人慢慢步入了饭店里。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饭店曾经是民国时期的火葬场,在解放初期又改造成了公墓,里面阴气重得很吗他们慢慢地走进了饭店的大门,应对着工作人员的虚伪的满面笑容;就在饭店的大厅,那一棵假树可是有非常危险的历史:那其实是种在公墓旁的松树的转世投胎诞生之物,而那一棵松树上,曾经有人在这儿上吊自杀,死了一位身患重疾的民国女子。这一位女子曾经下过一个恶毒的诅咒:所有路过这里的人都只能够下地狱。在他们向下走时,他们并不会出什么事;但如果他们向上走,诅咒将会判定他们想要逃离地狱,判官会把他们拖到地狱当中,给予他们严厉的审判……就在现在,这个恶毒的诅咒,在这四个年轻人触碰到假树的一瞬间,生效了……”
    “这棵树摸起来像真的一样。”乔凫把应付服务员的微笑的表情收回来,又恢复成了林茵蕴所熟悉的总是东张西望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无辜脸,“你们过来摸一下——这真的是假树吗还是说,这是移植的种进来的真树”
    其他三个人都摸了摸。加西亚习惯性地捏了捏下巴,开口说话了,因为内脏受伤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有点空洞:“摸起来应该是真的树,但按照这树的粗细高低,它怕是有不下百年的树龄——这种参天大树想要把它连根拔起移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工程队以这百年大树为中心,盖了这样一座饭店吧。不过,看这树的叶子,它怕是一棵松树啊。松树会长这么高吗而且饭店是不是只记得‘百年树人’这个好的征兆,把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忘掉了……”
    “先上楼吃饭吧,别管这么多了。”普勒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旋转楼梯的阶梯。他回头想要斥责身后的人两句,眼睛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缩成了一条缝。他颤抖着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指着三人的身后,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样一个金碧辉煌的五星级大饭店里,在这么多豪华的彩饰吊挂灯坠的衬托下,在笑容满面的服务员的和蔼温柔的声音的烘托下,普勒的举止是多么诡异。立即意识到什么了的乔凫神经质一般地转身,却只疑惑地再次扭头:“普勒,你看到什么了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你们不要动啊!”普勒几乎是用尽自己的理性才不让自己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在他的视野里,大厅消失了,满地都是破败的已经被摧毁了的坟堆和墓穴,被烧焦的枯树就这么直愣愣地插在焦土上;被挖掘出来的腐烂的尸体脑袋耷拉着,蛆虫在它们的眼窝里面进进出出,每次挪动都会带出眼球里还没弄干净的一片脓水。在刚才乔凫回头时,普勒亲眼看到乔凫几乎是和一个戴着尖顶帽、拖着着地的黑色衣服的男人眼对眼了,而前者的反应更加让人心寒:他说他没看到东西!
    普勒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点麻。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上面正大块大块地蔓延的腐烂的痕迹,以及正在飞快扩散的尸斑。他伸手抓了抓,一大块死肉顿时被他连皮一道扯了下来,露出了发黄的臂骨。眼前的三人却依旧一片茫然,像是什么也没看到。黑衣尖顶帽男悄无声息地绕开了乔凫等人,站到了普勒的身前,向他伸出了手。
    “圆舞曲之王!”普勒咬紧了牙关,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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