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55章 亲情

    七皇子在闭着眼睛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都是这些东西,这些事情不过是一瞬间,转瞬眼睛便已经睁开,仍旧是那样的明亮,甚至透着一些笑意:“我的确是孩子,不过兄长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记得你说过,等你能够骑马了,就带我一起骑马,不过很可惜,兄长太忙了,食言而肥,兄长倒是没有变胖?”
    当初的承诺,随着一些事情,烟消云散。
    没办法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连那些沧海桑田,也不过三四载见,就已经转变,何况是人的承诺。
    这一辈子太长,也太短,所以承诺这种东西,着实做不得数。
    兄弟之间难得的叙话,显得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暗流深涌,至少每个人脑海之中想的事情,都不会太过于的轻松,因为至今为止,两个人还没有喝过一口茶。
    也许在最心底,都是害怕的,害怕对方毒害自己,所以连东西,一口都不吃,茶水一口都不喝,甚至就连门外守着的人,都随时准备破门而入,甚至是看着对方,隐隐提防。
    兄弟,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已经不是兄弟了,而是敌人,是那种没有撕破脸面的敌人,但是心底里面,谁不清楚?
    “虽然还算是太平,但是边界总是有一些小骨摩擦不断,我从带兵去过,回来之后就总爱往军营里面跑,这骑马倒是不间断,可惜你不能来。”太子动了动喉咙,随意的说了一句,但这句话,绝对不随意。
    西北大营驻扎着无数的兵马,太子常常去巡视的,就是这个地方,这一路上,倒是经历了不少的刺杀,倘若七皇子跟随,这些刺杀还在吗?
    七皇子有些难以维持住自己的笑容,也不想在自己兄弟面前露出那种公式化的表情,而且他有些累,有些乏味,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隐瞒,刚刚的对话,已经磨灭了所有的耐心,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烦躁之意:“我倒是想去西北大营,可惜父亲根本不同意,况且我对兵马,也不感兴趣。”
    太子仍旧应付着:“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七皇子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世上的东西本来就很无聊,我也很无聊,无聊的我和无聊的事情,所产生的结果当然是无聊。”
    太子失笑,倒是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你这是在说绕口令?”
    “总得练练嘴皮子,不然说不过哥哥。”七皇子见他感兴趣,冲着对方笑了笑,饶有兴致的询问:“虽然我对战争不感兴趣,但是对战场却很感兴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倒是好一番的壮志美景。”
    太子是真真正正上过战场的人,所以清楚那些惨烈,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些肃容:“战场之上的诗句,我只清楚的记得,王翰的《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七皇子眯了眯眼睛,笑着道:“倒还真不错。”
    太子想到了什么,垂眸摇了摇头:“这两句话是假的。”
    他眉头一挑,“哦?”了一声。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太子缓缓地说,口气显得有些沉重:“这才是真的。”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不自觉的沉闷,因为战场之上除了豪情壮志,便是白骨堆砌,只有真真正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如果一个将领都需要万骨枯,那么元帅呢?皇帝呢?
    七皇子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来了复杂之色,太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是想要吓唬自己吗?
    这江山拿来,不仅仅是权力,用来享乐,更多的还得看到黎民百姓。君主最初的出现是为了带领大家,抵御外敌,倘若民声载道,往上再看个三五百年,又有多少王朝能够流传于世?
    这个道理七皇子明白更清楚散漫的自己根本受不了拘束,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他握着茶碗,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做这些,看上去不够优雅的事情,年纪小的它这样做是喜欢叛逆,而现在这样做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太子,这里的茶水很安全,至少自己,什么手都没伸。
    其实说白了,他们两个人出来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无论谁出了什么差错,会被怀疑的总归是另外一个人。
    太子皱了皱眉,略带一些斥责:“出门在外,本该小心一些,这里的东西没有拿银针验过,怎么就敢那么大口的全都喝下去?”
    七皇子听了兄长的训斥,反而很高兴,因为那是在关心自己,弯了弯眼睛,笑成了月牙:“我这是比较相信太子哥哥,哥哥素来谨慎所到之处,肯定查了个遍,这桌上的东西,肯定干净。”
    “这次你猜错了,你叫我出来,我来的匆忙,所以咱们两个是一前一后到的,这东西干不干净,我可不清楚,回头吃坏了肚子,要和太医苦药的还是你。”太子虽然板着脸,语气不善,但是因为这一番话,气氛缓和了不少,隐隐透着一些温馨,可能是因为兄弟俩人很少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疏远,并不仅仅是在没有交谈,而是彼此之间的客气。
    那才是一把软刀子,戳在人心上,一刀一刀的,生疼。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就不爱吃药,太子哥哥也不爱吃呀,我像你了,所以你就不要说我了。”七皇子有些顽皮地说,显得兴致勃勃,很显然,对于自家哥哥过去的事情,一直都很感兴趣。
    太子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么丢人的事情,连连摇头:“不可能,我是最省心不过的,何况我身为储君,怎么可能怕吃药?”
    七皇子不以为然地说:“身外之物怎么足以成为一种保障?这人的脾气秉性,能不能吃苦和身份没有一点点的关系,父皇说过,每次你不肯吃药了,都是母后喂进去的,可惜母后没喂过我,所以我也不爱吃药。”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但背后所蕴藏着的痛苦,让人无法言说。
    母亲因为生育自己而去世,首先这边是心里的一道伤疤,常贵妃和当今皇后是同父异母,因此,关系并不见得多好,又因为自己本身没有皇子,根本不需宫里的人提起已故的皇后,为了就是能够跟七皇子的关系更加的亲密。
    然而不是亲生母亲,就是不是亲生母亲,即便是常贵妃在精心的对待,七皇子也能察觉,常贵妃对自己,和对小妹妹的不同。
    “常贵妃待你很好。”太子淡淡地说。
    准确的说来,常贵妃同样也是太子的姨母,两个人也算是血亲,但是常贵妃对于太子的敌视不用言说,一直都希望有朝一日,七皇子能够将太子取而代之。
    血缘关系有时候显得会很淡薄,但有时候又会显得亲密,但更多的情况下手,在触碰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后,什么都会很淡。
    比如林衡芜,恨她父亲恨得要死,因为父亲想杀死自己,这威胁到的是性命,况且心底的恨意,是什么都抹不平的。
    他父亲呢,恨不得早早的掐死林蘅芜,也就没有这么多祸端,虽然回京之路可能会更加的艰难。
    这父女二人犹如仇敌,所以这血缘关系还不如没有,这样下手杀了彼此,还更加的痛快一些。
    再比如太子和七皇子,明明是亲兄弟,可是因为利益关系,却退到了彼此的对面。当利益大过于天的时候,血缘关系就显得如此淡薄,因为是仇敌,所以敌视彼此。
    还好,七皇子根本不在意那个宝座,或者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又或者说即便是那块材料,也不愿意坐上去。
    天知道龙椅有多硬,坐在上面兢兢业业,就像自己的父皇,每走一步,都在算计着,脑海当中,全都是影子。那些影子是已经故去的人存留下来的记忆,那些他想留下的,想不要留下的,想杀的,不想杀却不得不杀的人。
    “我不想娶兰宓妃。”在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之后,七皇子终于还是淡淡地说出了,自己近日将人叫来,最终的目的。
    太子眯了眯眼睛,自从钦天监所定下来的吉祥日子出现以后,这心里隐隐就知道了一些,但是对方这么直接的和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两个人可不是可以诉说彼此心情的闺蜜,而是真真正正有利益冲突的敌人。
    “兰宓妃那个女孩我见过,很是不错,又是父皇亲自赐的婚,这是好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是成家立业了。”
    他将这话说的很妥帖,并且以退为进,先是劝一番,至于接下来,就再说了。
    七皇子其实一点都不喜欢绕弯子,这不代表他不会绕弯子,而是不想跟自己的兄长也这样。所以很可笑,明明处于那样的位置却想着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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