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49章 苦涩

    这种心乱如麻的沉默，落在七皇子的眼中，只能摇了摇头，不咸不淡地说道：“之所以放不下，不是因为无可代替，而是因为用了时间，用了心血，用了精力，一旦放下的时候，就代表着，之前的付出都成了白费，所以你放不下我能理解，但是你要清楚一点，理解，不代表体谅。我言尽于此，你要明白。”
    在说这话的时候，七皇子心中已经升起了不悦，不是因为钱言的放不下，而是钱言分不清楚孰轻孰重，这样的人难成大事。
    这人呢？每个人都有点追求，有些人是对权力，有些人是对爱情。女人把爱情看得比权利重，而男人把权力看得比爱情重，遇到那种极个别的例外，比如钱言，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可是。
    为爱执着并无不妥，但绝不能为爱而活。
    如果眼睛只盯着短浅的爱情，而无法看见远方的浩瀚的时候，那么和蒙蔽了双眼，没有任何的差别。
    自己这辈子过得真是糊涂，无论是谁，都没有处理好，反而乱糟糟的纠缠到了一起，将自己的生活，搅乱。
    钱言自嘲的笑了笑：“这还真是遗憾。”
    人生就是有遗憾，重重叠叠的增加下来，才会那么的重。
    人生，如此。
    桌子上的茶，有些凉了，人走茶凉，人还没走呢，这茶就凉了。
    事情，总归是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才会后悔。
    这是人的天性，不过在给一次重新来的机会，其实也未必会多好。即便是知道这一点，后悔仍旧存在。
    这一边暂且不说，那一边可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梅亭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别看张扬，那也是一个带刺的玫瑰，遇见事情就蔫了。这一番惊吓之后，整个人都体虚乏力。不免让人叹惜，这人没接回来，反而在路上受了一趟惊吓，正所谓得不偿失。
    不过这祸福相依，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梅亭被吓到了，许多想要追问的人都没办法去追问，林子维告诉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人都拦了下来，没让人再去打扰梅亭。
    林衡芜这一次的不回来，爱她的人都不意外，但是那些不了解的，比如老夫人，比如林老爷子。
    最为生气的还是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让她给打了，不断揉捏着眉心，那鬓角的银丝，整整齐齐的梳好，但也看得出头发的稀疏。赤金簪子戴在头上，此刻显得微微有些重，再加上脑袋疼，这是不停的去揉，有些烦心道：“既然不回来就干脆在外面不用回来了，何必还去叫着回来？”
    二夫人在一边陪着笑：“这也没办法，谁让那丫头有福，叫太子爷看上。”
    老夫人低垂着眼帘，虽然上了年纪，越发古板，但是有一点还是清楚的，这关乎于外面的事情，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去插手管，这样容易引起老爷子的不悦，费了这么多年，将孩子们都熬大了，本来就是享清福的时候，可不想再惹什么是非。
    可转念又一想，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还不能舒心，那图的又是什么？
    “太子无非就是看上了我林家的女儿，不是还有你的女儿吗？若论身份，不比她差。”老夫人这一气急了，顿时就想起来了梅亭，只觉得，如果不是林家的女儿，谁会看得上？
    这几个孩子当中，除了林蘅芜身份好，梅亭的身份也不差！
    二夫人听了大惊，这么多年所吃的苦让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就是要低嫁，男人才会捧到手心上，才没人敢欺负，越是高攀，越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自己吃了一辈子的苦，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再受到这样的苦。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家世没有，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太子妃，身边应是一个枕边人都没有，这一次提出来，肯定是喜欢上了蘅芜。那孩子戴上面具之后，脸大身材一样不差，而且还很端庄，也够聪明，想来也是自有一番魅力的。”
    这个火坑谁爱跳谁跳，反正不能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二夫人毫不犹豫的就将林衡芜推了进去，反正人就在火坑里面，也不差自己这一推。
    老夫人有些郁郁寡欢，头上的金钗都显得有些黯淡：“聪明，她做出那事情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吗？忤逆，不孝，我倒要看看，如果不能成功地嫁给太子，她又有几分的存留余地。”
    二夫人心里嘀咕，如果你不是仗着长辈的身份步步紧逼，怎么至于将事情逼到如今的地步？可笑，还埋怨别人，人越老越固执，脑子里面的规矩越发的根深蒂固，想要把年轻时候受的气，一股脑的发泄到小辈儿的身上。
    姜还是老的辣，可用不到她的身上。
    不过没办法，谁让这是一个孝字大于天的年代。二夫人仍旧陪着笑：“老夫人说的是，您大人有大量，不去跟小辈计较，可那小辈儿又不是一个好的，日后肯定有翻船的机会，咱们只瞧着就是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悦地看了二夫人一眼：“这几个孩子当中，顶数老三的长女，嫁的是最好的。林衡芜长了那么个样子，这也有一定的未来，可是梅亭呢？明明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有身份，可偏偏许给了一个新科状元，不是我说，纵然状元的名声好听，可你瞧瞧，家世薄弱，还不是需要林家扶持。当初贵妃给七皇子则选正妃的时候，梅亭可是第一个被考虑的，你怎么就没抓住机会呢？”
    二夫人垂下眼帘，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那一年皇子才十二岁，陛下废储君的心，还没有这么明显。
    当时常贵妃的眼睛无非就是放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女的身上，当时自己便不情愿，不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到那个是非之地当中，但有些事情在权力面前无可奈何。
    不过很快，陛下便执意想要费力储君，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私底下的意思谁都明白。
    从那个时候起，常贵妃的目标便已经不放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身上，而是想起了远在边界，兰家的女儿，兰宓妃。
    这本来就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事情，偏偏老夫人非要把这份帐算在自己的头上，又有什么办法？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很多的人都不讲道理，道理这种东西只能放在平板上，如果跟长辈讲，那就是不孝顺。
    虽然林衡芜做的事情有些没有思考大局，但二夫人在知道对方做那样的事情之后，除了埋怨对方的所作所为，让林家蒙上污点，担心梅亭会受到影响，除此之外，心里还是有一些快意的，毕竟对方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不是谁都有林衡芜的恰到好处的时机，也不是谁都有她的勇气，二夫人已经过了那个敢跟人于死网破的年纪，便是在那个年纪都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上了年纪，立即便低眉顺目，赔礼道：“是儿媳不争气了，不能够体察常贵妃的心意。”
    虽然是认错，但还是隐隐的点了出来。这种事情还是常贵妃拿主意，陛下点头首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只是话都说出口了，还能再说什么。听着二夫人这般的低眉顺目，干脆也不再说什么，饮了一口茶之后，便挥了挥手：“知道就好，你退下吧，我累了。”
    “母亲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说完，二夫人起身，规规矩矩的退下。
    厚厚的帘子掀开，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但这股冷风远远要比屋里的暖意更加的让二夫人喜欢。
    在离开了这个房间之后，她只觉得整个人，才像个人样，浑身的气都舒爽了起来。
    身边的婢女搀扶着，眼见四下无人，方才小声说道：“和夫人您也没什么关系，偏偏把您叫来一通训斥，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二夫人苦笑一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这几个媳妇儿都不在。
    长房长媳早早地就去世了，反而给老夫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处处都觉得这个长房长媳好。
    三房在外上任，三爷是个疼老婆的人，自己一走，干脆全都领走，长女出嫁了，长子在外读书，三夫人才不受那闲气呢。
    四夫人那里倒是一个孤傲的，仗着自己生了一个好玩儿子，连丈夫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本来就和自己丈夫关系不好的婆婆。老夫人也算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去打压四夫人也没什么用，所以干脆不去招惹，四夫人，活得那叫一个潇洒，至于私下里，谁知道怎么回事？
    零零总总的算下来，能在老夫人面前呆着的无非就是自己，还有荀大奶奶而已罢了。
    不过，她和自己，完全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