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35章 兴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从来就没好过。
    这个年头，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所以说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国师爬了起来，深深的叹了口气，经过这几次的举动，凤南瑾身上那点天道加持，已经消磨的差不多，这一次，如果再不收心，那么即便是他，也回天乏术。
    颤巍巍的往前爬了爬，他拿起最后一个苹果，用力的咬了一口，一股涩涩的味道荡漾开来。他顿时脸色一沉，吐了出去。有天道加持的人，连吃个苹果都是甜的。
    老天爷，真的公平么？
    谁管呢？
    马车还在行驶，这一次要回府。
    云雀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的破庙里面，歪着脑袋，十分的不理解：“怎么国师的样子，像是知道咱们要去一样？”
    或许，就是知道吧。
    她仔细想了想，眯着眼睛，那么对方是否知道自己是重生之人呢？
    反正，没有喊打喊杀，就已经很奇怪了。
    不过想着对方刚刚说过的话，她还是微微有些心凉，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她缓缓的开口：“等着这次回去，我给你选个人家，你嫁人了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云雀惊讶，然后转瞬变的安静，叹惜了一下，说道：“小姐，是在意刚刚那人说的话？”
    林衡芜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世界上，就没有人不在意国师的话。
    然而云雀似乎很平常，用一种异常平稳的口气说：“若命中注定，我为小姐死，那么无论在哪，都躲不掉。况且为小姐死，是我的本分。我生而为小姐，死也该当如此。”
    这话说得，没有自己，又心中太有自家小姐。
    林衡芜飞快的摇头，不认同这话：“命只有一条，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我不用想太多，反正小姐会想。”云雀扬起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天空中飞舞的小鸟，从始至终，不为任何东西所禁锢，快乐开心，就这样，一辈子，哪怕短暂，也什么都不惧怕，什么都不困扰。
    只要不放在心上，那么，什么都无法伤害自己。
    有些话，是说不通的。
    林衡芜除了暖意，还有一些悲哀，人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人是为自己活得？
    她不要云雀这般的忠诚，忠诚到她真的忍不住相信，国师说的话。
    死于愚忠。
    究竟是怎么样的愚忠，才会让人死亡？
    她不希望，自己身边为数不多的人，在受到什么伤害，这太糟糕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这个话题并不好，或者说，真的很差，所以两人明智的掠过了这个话题。在话题结束之后，沉默了许久，就像是两个对坐的木头一样。
    这个气氛不好，尽管两个人都想缓和气氛，但是总有一种不好的情绪，笼罩在心头。
    国师的话，不会有错。
    可是国师还说，自己是个妖孽呢。自己是么？
    林衡芜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怪物，她并未做过什么吃人的事情，那么凭什么，就要被扣上怪物的头衔？
    这么说来，国师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其实现在，可信不可信不重要。
    林衡芜只是急于找到一个能为自己心情开脱的借口，她无法在接受，云雀的离开，这个从始至终都陪伴着自己的人。
    她很孤独，而云雀，是为数不多落在肩膀上的鸟儿。
    有对方在，自己至少还活着。
    林衡芜精神了许多，也许是强打起精神来，但总归还有精力去掀开小窗连帐，像外边看去。
    大街上仍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林衡芜的眼前，微微有些晃荡，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然后视线再次的凝聚了起来。
    刚刚眼前的模糊，似乎就像是从未体现过的一般。
    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安静，就像是真的只是在欣赏路边的景色一般，安然祥和。
    那风灌进来，云雀一个哆嗦，见这样冷的天气，怕小姐在吹风受不了，凑过去问：“小姐，您看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会加重病情的。”
    林衡芜掩住嘴角，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我只是想看看，能第一个遇见谁。”
    云雀听着这话一怔，林衡芜却是心里有数到了极点。
    国师在无名庙清修，皇族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这之所以要出城，去那个地方，给谁看就不用言说了。
    这郝连家的马车，走到哪都惹人注目，肯定会吸引到有心人。
    林衡芜自问，目前为止，肯定有两个人盯着自己，第一个是太子，第二个是七皇子。
    太子需要自己来延续血脉，况且那么相信国师，肯定会认为，这一次的自己前往，是国师的吩咐。上位者皆是多疑，不前来看看，肯定不会放心的。
    而七皇子呢？他需要将郝连家死死的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这兰宓妃是七皇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而郝连家的女儿，肯定不会做妾，郝连淳的注意是别想了。
    归根究底，七皇子和郝连家并没有什么联系，就只能期待，谁都别和谁有联系。
    太子回来之后，曾几次登门拜访林家。他这个人，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所以肯定很多人都知道。至于是什么目的，有待商榷。
    不过上次前来，林衡芜可是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相信肯定有人看见，剩下的事情，只需要脑补，就能一一展现出来。
    不过谁会先来，即便是她也说不好。
    毕竟，最难算计的，还是人心，和运气。
    人，永远都没办法和老天爷较真。林衡芜相信，自己既然重生，就是老天爷的意思，那么一切都会顺利的继续下去。
    但愿如此。
    “小姐，您一直在皱眉，是在担心什么？”云雀十分诚恳的询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林衡芜勾起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有些事情，早就了然于胸，轻轻一笑，透着说不出的感觉：“能做的，你都帮我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这话说得一知半解，云雀当然是不明白，但是很多话，还真的就没办法说的太清楚。
    毕竟还有一个车夫。
    虽然说是郝连家的人呢，但是林衡芜还是信不过。她总觉得，前世郝连家出现了什么问题，肯定是有阴谋存在的。
    嫡系只有一人，下手之人，肯定是旁支。
    而这些车夫什么的，很容易被渗透，也是最容易被渗透的人。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弱点，为了权，为了名，为了利益。
    说道底，都不值得信任。
    因为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每个人都在心里面有一个底线，当利益大过于道德所带来的快感，那么道德很容易就会被抛弃了。
    林衡芜眼睛不断从外边扫过，大街上仍旧是那样热闹，基本上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大约就是大街上的人，多了很多。
    在确定这一点之后，她笑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因为她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来的是谁。
    太子经常经历刺杀，所以比谁都小心谨慎。哪怕是前几，来林家拜访，身边跟着的护卫，也足以形成一股小规模的战争。
    所以像是这样纷杂的地方，他根本不会来，对于林衡芜，最多派一个亲信，有权有势的那种，来表达看重。
    而七皇子不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加上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基本上没人会那么不长眼睛，去碰那么重要的人。除非是这整个京都都想经历一次大的变革，不过很显然，这种变革，谁都精力不起，所以谁都会乖乖的，不去碰。
    所以这一次，来的是七皇子。
    在看着那么多的护卫，穿着便衣，隐藏在人群当中的时候，林衡芜下了定论。
    七皇子，还真是有意思。到底该不该说他心机呢？
    还是说，其实只是无聊了而已。
    马车忽然被叫停，下面的人明明白白的说：“我们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林衡芜微微一笑，声调却是骤然拔高：“什么样的主子，这么没规矩，竟然养出了一个没规矩到当街拦人的下人？”
    然后给云雀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活脱脱一副狗腿子的样子，斥责道：“好狗不当路，滚远点。”
    那下人显然也是皇子身边的守备一类的人物，从来没想过还有人在没弄清楚主人身份之前，就开始破口大骂，虽然对方是贵族小姐，可是，怎么一点温柔的样子都没有？
    就在对方吃惊地时候，林衡芜已经再次的冷冷开口：“车夫，给我嫁马车离开，谁敢拦着，直接就让马踩死好了。”
    这话说的，着实是厉害。
    看得出，这车里面的小姐，是心情极为的不顺畅。
    这也是林衡芜想要传达出去的东西，她现在很不开心，至于因为什么不高兴呢？就有待人去猜测了。
    毕竟，这样才有意思一些。
    会猜谜的人，才能继续玩游戏，有些事情，表达的太明显，吃相就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