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09章 回绝

    倒是并非帮林子维做说客,想要娶郝连淳,只是单纯的希望郝连奕能对自家二哥稍微有所改观。
    郝连奕倒没有听出对方是刻意的去刷自己的好感,只是点头说道:“四夫人,有意思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所以特意跟母亲说了一声,若上门拜访,一定要回绝。”
    她微微一怔,脱口而出:“这是为何?”
    放眼整个京都,郝连淳的身份都是数一数二的,又有一个亲哥哥给撑腰,上门问的不计其数,至于身子弱,可能不能生育,也是无妨,大不了就让妾室生一个,然后养在身下。荀大奶奶当初就是这么做的,日子过得也挺好。
    所以这问题肯定不是出在郝连淳身上,而是林子维。
    郝连奕为何这般不喜欢林子维,要自己母亲回绝?
    林衡芜眉头一蹙,十分茫然不解。
    “你是误会了,并非我不看好林子维,而是他并不看好我妹妹。”郝连奕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稍微跟我提了一下,自己不想被妻女假的插翅难飞,故而短时间内不会成婚,虽然并未明说,但是我也能理会其中的意思。”
    这话林子维和自己说过一次,所以林衡芜也明白这肯定是对方说的话,可是这说到人家女孩儿哥哥面前,可有些不地道,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林子维的确是不想娶妻。
    林衡芜微微蹙眉,转身开展,半打趣来缓和气氛:“二哥之前就跟我说不想成婚,我还纳闷儿了,难不成他真的想学林逋隐居孤山时,梅妻鹤子?”
    林逋隐居西湖孤山,种植梅花饲养仙鹤,终生未娶,人谓“梅妻鹤子”。植梅养鹤,清高自适。
    “巧了,他还跟我说过,真的很向往这种生活。”郝连奕喃喃的说道:“我如今还真的很羡慕,那些把什么都看得很轻的人。”
    这人自然是林子维,是难得的一个,将任何东西都不放在眼中的人。然而太轻了,未必是什么好事,林衡芜一直都这么觉得,所以眉头一蹙,又看着对方的表情,觉得今日自家表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表哥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我说一说。”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难以化解的踌躇,动了动了薄唇,显得颇为无奈。垂眸之际,眼梢还流露出说不出的感觉。那双被磨出茧子的手,捂着胸口,半响才缓缓说:“我这里疼,还不知道跟谁说,能说什么?我只能来找你,然而我还是不能说,这个日子这种情绪,一个人体会就足够了。”
    林蘅芜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也跟着疼了起来,这种说不出来的疼,让人更加的难受,勉强维持起一个笑容,灿烂如阳光:“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说这件事情。”
    恰在此时,店小二敲门,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都是饭店那极好的东西,然而小二还是赔了不是:“不好意思,两位客官,大厨因为新春已经回家过年去了,这东西是我们掌柜子准备的,故而慢了一下,还请恕罪。”
    她从怀里拿出一些赏钱,递了过去,算是新春的一个奖赏,与苦功。
    小二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林衡芜心中很感叹,有些人很好满足,是因为胃口本来就小,有些人的胃口被撑起来之后,就很难再有小胃口了。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郝连奕,笑着说:“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妹妹不会作诗,便先干为敬。”
    说罢,将这杯中浊物一饮而尽。
    郝连奕喝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他的酒量很好,但终究也会有醉的时候。
    林蘅芜没有劝阻他的喝酒,这个时候的发泄,是发泄情绪,而情绪不发泄出来,永远都在那。
    他喝得醉眼朦胧,有些话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说出来,一字一句的问:“蘅芜,你恨我们吗?”
    她微微一皱眉,随即反应了过来。
    郝连奕在问,问自己恨不恨郝连家这么多年都不曾管过自己,不曾问过。
    可是连林家人都不管自己,一个外祖家,又有什么好恨的?
    况且,是真的帮了自己,是真真的关怀自己,那些所空缺的情绪,那些所空缺的亲情,都是郝连家的人填补上的。
    “每个人都很自私,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而表哥待我好,表妹待我好,外祖母待我好,我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她笑着反问。
    凤南瑾曾说过一句话便是,你以为郝连奕是来找你的吗?
    那是还在边界,郝连奕是暗中护送七皇子。
    和林蘅芜的见面,仅仅是想起了有这个人,然后来见一下,仅此而已。
    前世,两个人的认识,也是在回京之后,那些待自己的好,都是在回京之后,而回京之前,并无人问津自己。
    就像是被遗忘一样,林蘅芜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
    大概也是郝连家没有想到,林蘅芜的日子过得那样苦,等着自己要嫁给三皇子为妾的时候,方才站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接触了之后,知道你好,方才好。
    不管如何,那总归是一种关怀,林衡芜知恩图报,十分感激。
    “你总是特别的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郝连奕拧着眉心:“我现在好像迷路了,路上布满荆棘也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走哪一条。”
    这种害怕就是,不是别人不懂你,而是自己不懂自己。
    他所怕的东西没人能帮,只有自己能帮自己,然而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最无力的。
    林蘅芜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这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两人面面相坐。一人沉思,一人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她:“路这种东西没有走过,谁也不知道能抵达什么地方,我人生的道路只能选一条。其实也不会太过于纠结,我也有说不出的秘密,回不去的时光,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光明,以及不知所措的未来。都一样。”
    这个结论会让人舒服一点吗?
    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很相似,走同样的道路,面对同样的人生,虽然平安,但道路就像是复制的那般。
    也有一些人走的注定是危险的道路,而这危险的路也是复制的,也如同别人一般。
    每个人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特别,可的确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需要谨慎对待,没有人可以轻易的说出,随便这样的话。
    毕竟这是不能重来的人生,不是谁都像林衡芜一样,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次的用饭,用的很沉静,每个人都有太多的话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都是非常成熟的人,所以在说出每一句话的时候,都会在脑子里过许多遍,然后才说出来。
    当像他们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非常的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感情,每一段关系都是需要仔细去维护的。
    这段关系就像是一颗种子,长出了幼小的花朵,你想让它盛开不败,就需要时常浇水施肥,细心栽培。
    一旦某一天,忘记了浇水,忘记了施肥,那么这朵花就会迅速的枯萎。
    得到一段关系非常艰难,而失去,却很容易。
    有时候往往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咫尺天涯,天涯陌路。
    “你说的有道理。”郝连奕只吃了几下子的饭菜,多数还在喝酒,他的脸颊升起红晕,或者说从未消退。
    从前是因为冷的,现在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林蘅芜很担心他这个样子,会感冒,所以伸出手来,要给他看病。
    郝连奕看着对方悬在半空中的手,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扯着皮肉一样,笑不到心里去,将手伸了过去,然而语调仍旧透着漫不经心:“病一场也好,至少让我暂时性地躲开纷扰,而不用直接去选择。”
    他的选择无非是在皇帝与太子,或者说太子与七皇子之间。
    作为一个臣子,只能听命于皇帝,而从郝连奕的言谈当中,就可以发现,他非常欣赏太子。
    当使命和感受发生碰撞的时候,无疑是最为难受的时候。
    脉象还算平稳,也许是底子好,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出生在,富贵人家吃的好。
    不是谁都能拿人参鹿茸当成补药来用的。
    林蘅芜从来都不想涉及他太多的事情,她怕像前世一样,造成那样无法挽回的困扰,所以一直都不开口询问,可是这一次,见对方着实在难过,终于还是问了一次:“那么,你心里也稍微有一点点的打算吗?”
    五根手指头,十指连心,还有长有短呢,人心又怎么可能会端平?
    肯定会对其中一方,有着些许好感,只是太少不明显,所以才无法左右最终的决定。
    “有人说感情需要从一而终,其实做臣子也是这般。”郝连奕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林衡芜的眼睛,忽然笑了,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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