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08章 不安

    难道是最近随着二夫人前去各家拜访,而有些劳累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身上是已经换好的衣服。
    因为是新年都图意个喜庆,故而身上穿了一身红,殷红的长裙,在袖口以及领口腰身处,都镶白绒缎,就像是冬日里的雪,在簇拥着红梅,那层层叠起的绒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是摸起来十分柔软,而且没有丝毫的杂色。她的腰肢本来就纤细,再用白色的绒毛点缀,更加将曲线勾勒出来,裙摆层层叠起,走起路来,显得轻盈飘逸,丝毫没有冬日衣服的笨拙。
    发髻高耸,一条细细的深红色流苏垂下来,两根雍容华贵的牡丹鎏金钗头插在发髻间,就连那面具也换成了鎏金。
    这面具是林青宵派人送来的,和这身衣服是一起的,显然是对方对于太子的话产生了动摇,从而决定对于林衡芜更加的好一些。
    不过这面具虽然看上去华贵,而且花纹繁琐,但少了一丝颜面具的清新,不得不说林青宵的眼光,着实俗气。
    林衡芜本来是不想要戴的,还是春意劝着,好说歹说才换上。
    父女两人嫌弃成彼此这个样子,春意也是第一次看见。
    这边收拾好了,自然要出门,可谁曾想,云雀急匆匆的进来,林衡芜一瞧她那样子,便知道是有事,询问道:“怎么,这么匆忙?”
    云雀也是一脸莫名奇妙:“刚刚偏门来人,说郝连家的表少爷想要求见小姐。”
    这个时候?
    家家都在团圆,无缘无故的来见自己做什么?
    春意看了看天色,蹙眉道:“小姐,您在不过去前院,只怕就晚了。”
    林衡芜一时拿捏不准,是不是有人戏耍自己,谎报军情,然后让自己去晚了。
    她询问道:“确定是郝连表哥?”
    云雀拿出一个玉佩,的确是郝连奕常常佩戴的东西。
    林衡芜瞬间便相信了,对着春意道:“迟到便迟到吧,我先去见表哥,若是有人差人来问,你就说我走了,你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春意苦着脸,却也知道自家小姐定下的主意,根本没人能改变,叹了口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出门,就感受到今日的风很大,廊下的树枝都被吹弯了腰,那天空的云彩,似乎被吹散了一般。
    自己的兜帽被吹了起来,好不容易在握住。
    林衡芜走在廊下,脚步很快。
    郝连奕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还是在这个时候,既然找到了,肯定有很严重的事情。她心跳的越发厉害,像是在擂鼓一般。
    这地方到侧门还挺远,她第一次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出了门后,便见郝连奕站在廊下,他连披风都没穿,一身单薄的衣裳就站在风里。
    那样瘦弱的身体,仿佛能被狂风吹走一般。他靠着冰冷的墙面,那墙面是惨白中参杂着灰的颜色,越发显得萧条。翠竹一般的劲装,难以有武者该有的风华。
    郝连奕招了招手:“过来。”
    他就像是在肆虐北风中的一只蜡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身上的火。
    林蘅芜飞快的走过去,郝连奕弯下腰,并将人抱在了怀里,那双手紧紧的搂着,像是要将人捏碎一般。
    虽然郝连奕并不擅长习武,但他仍旧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他的力气很大,足以让人喘不上来气。
    林蘅芜人受着疼痛,任由他抱着自己,然后就感觉脖颈上有些湿润,一滴两滴的眼泪,缓缓的掉了进来。
    这天是凉的,眼泪是热的,顺着郝连奕的脸颊,然后流淌到了林蘅芜的脖颈上。
    在这冰天雪地里,眼泪似乎是最温暖的东西。
    “蘅芜,我疼。”
    这个永远温和,甚至很少生气的少年,此刻用哽咽的声音,说出来这句话。
    看来他真的很疼。
    此刻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躁动不安,用那双手紧紧的捏着林蘅芜的肩膀,以此来发泄。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
    郝连奕对林衡芜一直都很好,哪怕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很好。
    他疼得落泪,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哭诉,想必已经是承受不住。
    林蘅芜的手不断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达过去,然而手所触及到的地方仍旧是一片冰冷。
    很难想象,郝连奕在冷风中站了多久。
    他纠结了很久,才去敲门,让人将林蘅芜叫出来。
    因为痛苦,不知道和谁诉说,却也不愿意和她说。
    可是真的很疼,疼到无法呼吸,让他无法去顾及其她。所以他向情绪举手投降,终究还是顺应着自己的感受,让自己哭诉,让自己更加的舒服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郝连奕直起了身子,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了,似乎将所有的难过,都挥之一空。
    林蘅芜在他放开自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厚重锦蜀双面绣竹子披风解开,不容拒绝地披在了他的身上。
    那冰冷的身躯,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的树木,树木在这冬天都需要保暖,何况是人。
    云雀原本就有些发怔,不了解眼前的局面,一见这般,连忙道:“奴婢这就回去再取一件披风来。”说罢,转身跑回了府,神色极为的匆忙。
    林蘅芜身上穿着一件大袄,少了披风,自然被吹得瑟瑟发抖,郝连奕如何能看着她这个样子,立刻将披风有裹回了她的身上,用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帮她仔细的系好了皮肤,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就像是一朵云,风一吹就散了。
    “我不冷的,蘅芜。”
    林蘅芜仰头看着他,见他脸颊被风吹得通红,青丝飞扬,那宽大的袖子被吹的鼓了起来,在握住他手腕的时候,可以感觉到那冰肌玉骨。
    她什么都不问,只是拉着他离开,飞快地向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郝连奕跟着她走,只能看见她背影,明明身躯如此弱小,但在这一瞬间似乎高大了起来,那偶尔掉下来的一缕青丝,如瀑布一般,光泽亮丽,有好像绸缎。
    她一身红衣,红艳的像是伫立在冬日当中的红梅,那般肆意的开放,不在意冷风的摧残。
    可是,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若是北风,了解那梅的心意,就请不要去摧残。
    有些情绪,有些东西,本以为自己能够适应,可是在真正发生了的时候,情绪扑面而来,足以让人溃不成军。
    郝连奕被拉着行走,或者是小跑,林蘅芜很着急,因为外边很冷,而他的手很凉,人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努力的去跑,因为走是来不及的。
    风渐渐平息了,天还是那么冷,除了风的怒吼,这个天都静了下来,隔着墙,偶尔弄一两声欢快的笑声传出来,然而都那么的遥远,距离心里。
    这个时候人正少,酒楼里也没什么人,毕竟都是合家团圆的时候,掌柜子领着自家媳妇,在那吃的东西,一见人来了,立马指使店小二去接的。
    两人要了楼上的雅间,店小二倒上热茶,屋内点燃着火盆子,暖洋洋的意味上来了。
    那火盆子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红彤彤的火光映衬着两人的脸庞,越发的柔和。
    郝连奕低的头,只能看见他半张脸,良久,他轻声说:“抱歉,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把你叫了出来。”
    林衡芜虽然对他的举动有些害怕,但仍旧极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新年本来就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我跟林府里的那些人不过虚与委蛇,倒是跟着表哥,才算是合家团圆。”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郝连奕,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连笑容都维持不住,默默的敛起了嘴角。
    林衡芜也不敢直接去问,只是辗转问:“前些日子受伤,表哥的伤可好一些了?”
    近来朝中并未发生什么大事,毕竟也要过年了,大家也图一个安分,过两天消停日子。
    至于郝连家,也并未传出什么消息,这无缘无故的总不至于如此。
    “伤势本来就没多严重,养了两人自然是好了,另外你留下的那一个药方当真是极好,我照着喝了几服药,便已经彻底恢复了。”郝连奕干巴巴的回复,怕对方在问自己什么,像是在找话题,问道:“我听人说,林家的小姐许给了恒王爷做侧妃?”
    蘅芜点了点头,将事情叙述了一遍,略过不提是自己有意误导,只说是对方误会了。
    郝连奕思索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只怕是恒王爷以为郝连家和林家要联姻。”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四夫人虽然有意思,但已经被舅母给回绝了。”想着自家表哥和自家二哥似乎并不和睦,她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我二哥其实人挺好的,虽然有时候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实际上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很有责任。”
    林衡芜还特意加重了,挺好的,有责任感,让对方来相信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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